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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从不在意过年的人多人少,然而这一两年开始他越来越感受到了什么叫一个人。
身后忽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刚要伸出手拍宁子云的肩,就被宁子云的剑架到脖子上。
方才那个团成一团的小棉球在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内,气势锋利了许多。
不过这气势没有维持多久,在看清来人之后,宁子云不好意思地放下剑,难为情的笑了笑:“原来是你。”
这个人宁子云已经很熟悉了。尽管他离开了傲祁和淇奥,但是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从淇奥给他写的信中他知道了他们为了抓到真正的凶手、给恩人洗脱罪证,从苍国出发到了西墨国,然后在那里呆了两年多。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子云担忧他们的心情,淇奥在信中将他们的行程说得很清楚,除此之外从来没有叮嘱过多余的话,而宁子云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尽管他非常心疼,但是每一封信在他看完后都被他烧掉了——他很想找个地方存放起来,之后能够细细地翻看很多遍,但是只要想到哪怕只是一丁半点被发现的可能,他都不敢在让信多留片刻。
因此每次看完信后他都会将信处理好,然后心里默念着信欢欢喜喜地去练剑,就像是有恩人和公子督促着他似的,久而久之竟然能够将只看过一遍的信背个七七八八,剑术也进步神速。
这些信都是由眼前这个人传递给他的。他还记得第一次拿到信的时候那种兴奋和雀跃,甚至忘记问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到他们门派里面并且怎么一直潜伏在弟子休息的地方。
淇奥写给他的信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有时候间隔短,有时候他要等待很久,宁子云根据间隔的长短想象淇奥他们在忙些什么。今天的这一封距离上一封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个意外地惊喜像是刺破乌云的日光,给宁子云带来了些许的温暖,宁子云喜出望外地接过信封,朝那人说了声谢谢,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才看了第一句话,宁子云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费尽全力将尖叫压制在喉咙里,免得招来师父和其他人。
“已至楚柳,七日后镜山镇故人小聚,无雪有红炉,无花有绿酒。”
宁子云眨了眨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宁子云试探着和掌门提起想要下山一趟,在没有苏茶的情况下果不其然地被掌门无情驳回,宁子云瘪瘪嘴,转身回到房间就把送信的人召唤出来,到最后还是如淇奥信中所说,下山见面要靠他帮忙。
那人将他护送到定好的厢房门口就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门口又是深呼吸又是心神不宁。往裤子两旁擦了擦手心里冒出的汗,宁子云吐出一口气,然后满怀期待的推开眼前紧闭的门。
几乎是本能地,他侧过了头,然而脸颊上还是被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伤痕,伤及他的武器擦着他的脸飞过又很快被收回,宁子云只来得及弯下腰,那武器又从人手中朝自己射来,速度之快有击电奔星之势。宁子云堪堪躲过三招,终于找到了间隙,他稳住脚步抽出身边的剑,开始了自己第一次进攻。
一方是至柔至舒,那紫绸绕在他的手臂上的感觉十分适意,仿佛是贴身的第二层皮肤,束出他纤细的手腕,贴合着他每一寸细微的动作。另一方是至尖至锐,天地间的一抹寒光凝结在剑刃上,聚剑气化水为冰是谓镜,此为水镜,追求的是以其气趁其势一击即中。
宁子云自知在速度上的进步连师父也称赞,此次交手又放了十分的注意,便觉得再怎么也不会像上次那般难堪,甚至抱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那人不慌不忙地躲过了宁子云的攻击,脚尖几点飘落在椅背上,在这过程中还能操控着紫绸好几次绕过宁子云的腰身。宁子云试图用剑劈开紫绸,却发现力量随着剑落入紫绸中被紫绸全部带走了,仅凭着这样的方式对方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卸了他好不容易聚集的剑气。
当宁子云喘着气有些狼狈地躲过直击自己胸口的铁球时,对方还站在椅背上衣袂蹁跹怡然自得。
最后的结局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是七招的时间,他的剑就被那人的绸带给捆绑住了,那人手一扬,剑便从他手中脱离,被高高抛在空中朝柱子飞去。剑客没了手中的剑,宁子云又急又怒,他还来不及回忆上次惨败的经历,下一秒绸带“啪”的一声打在他右手小臂上,这一下鞭打对方精确把握了力度,用宁子云以为要把他手臂打断的痛感冲得他脑袋发懵,在他根本无法反应的时候,绸带像是蛇一样以一种难以捉摸的路线绕上了宁子云的双脚然后往回一收。
宁子云只觉得忽然间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那人也不松开他,牵着另一头从椅背上跃下走到他身边,从上往下俯视着他:“几年不见,功夫还是有点长进的。”
宁子云咬着下唇不服地大喊:“把我的剑还给我。”
对方的神情倏地变得不屑,他啧了一声,手上暗暗加了几分力:“功夫是好了那么一丁点,可惜脾气还是这么烂。”
宁子云瞪大了眼睛:“花友!你还有脸说别人脾气烂?”脚上的绸带越来越紧,如若不是身上穿着冬天的厚衣服,宁子云都要怀疑这绸带是不是要陷进肉里。
宁子云的话显然刺激到了花友,他眯了眯眼睛,一边念叨着“早知道我刚刚就不手下留情了”一边手腕一抖,准备将绸带在手上再绕了一圈。
一只银尖翡翠鱼竿突然横在了两人中间,在花友动作之前指间微微一弹,那绸缎就乖乖地在鱼竿上打了个结,也就阻止住了花友的动作。
花友抽了几次也没把绸带收回来,声嘶力竭地朝另一边大吼一声:“戈乌!”
戈乌正朝楼下张望,听见花友的声音才把视线放回到房间里,他看了看插在柱子里还在左右摇晃的剑,又看了看花友和倒在地上一脸忿忿不平的宁子云,他觉得有些头痛,又不得不摆出最为严肃认真的表情来提醒另外两个人:“大哥二哥已经到楼下了,你们确定要继续下去?”
一开始傲祁并没有说回来要和他们一一见面并且小聚的打算,戈乌和花友都在不同的地方,平时交给他们的工作只会多不会少,要小聚并不容易,还要他们多跑一趟。不过他们俩倒是难得统一的兴致高昂,从接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开始就一直说要一起吃一餐饭,最后是淇奥定下的时间地点,还将宁子云也算上了。
伙计帮推开门傲祁和淇奥走进来的那一刻,房里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比他们记忆中更加神采飞扬的两人,像是曾经的璞玉在两年多的大漠风沙雕琢下展现出无法忽视的灿烂色泽,少年雌雄莫辨的线条逐渐明朗,眉目如点唇角轻扬,举动风华已经有了让人意惹情牵的资本。
仅一个人随意地站在那,四周的风景都会黯然失了颜色,没有人能够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他似乎就是光,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身边而不受影响。
然而他们却看到了,宛如高悬在被湛蓝和橙红涂抹的苍穹下的金轮与桂魄,交相辉映。他柔和了他的耀眼又映托了他的旭曦,他完满了他的清辉又任由他满地白霜。
并没有因为第二个自己的存在而无休止地散发令人难以忍受的光芒,反而出现了日月同辉这般使人惊心动魄、抬头仰望的美景。
不再只是信笺上的墨迹,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就连最为稳重的戈乌一时间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淇奥扶稳向他扑来然后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去的花友,郑重其事地对戈乌和花友两人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然后伸手摸了摸站在一旁泪汪汪看着却迟迟没有再靠近的宁子云的头,“子云,好久不见,长大了啊。”
宁子云觉得自己又想要哭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恩人和公子说,但他也知道戈乌和花友同他一样,而他们要说的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有些不甘,宁子云还是自己揉了揉鼻子,把一肚子的话变作一句:“恩人、公子,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金秋的大闸蟹放锅里焖熟,取蟹黄加猪油熬制,放入罐内密封保存,到了冬天再取出,色香味鲜皆全,放少许果油同茸菇一起放在铁板上小火慢煎,淇奥在西墨国虽然也吃过,但是伴着满目的黄沙白雪总觉得少了些味道,如今算是了了一直心心念念想了两年多心愿了。
傲祁一边帮淇奥翻动着铁板上的茸菇一边看着淇奥手中的酒杯盛满了第几杯,耳边还是戈乌在说最近的情况,近几年来收成并算不得太好,不过在京城之内传统的西墨国工艺却受到了极大的追捧,越是精细名贵的越是千金难求,也算得上是一奇了。
花友单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都不眨得望着淇奥,时不时地舔一下嘴唇,等戈乌说完了他要说的接过话来:“沧玉烟虽比你们早走,月明岛路途遥远中间又车马劳顿,前两日刚到达,我让一批人以岛民的身份留在了月明岛,以绝后患。”说完他又去扯淇奥的衣角,“淇奥你说好不好呀?”
眸光一转,在冬日里生长出了一片春意。
“好。”淇奥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那我敬你一杯。”
喝了这杯酒花友就拿着空酒杯坐在一旁一个劲地傻笑去了,淇奥手里的酒杯也被换成了清水,淇奥瞥了一眼把自己杯里那点酒喝完了的傲祁没有说话,面前的食物已经不知不觉变成清淡养胃的了。
他只能开始乖乖喝汤羹,顺便听傲祁和戈乌的谈话。
其实戈乌所说的傲祁一路上都有了解,叮嘱了两句便从这上面转移到另一件事上来——水道的经营与保护。
“慕修齐手上拿到一条水道,据他所说地理条件非常好,你先派人去当地探查一下实际情况。”既然已经决定合作总不可能太过被动。
期间戈乌似乎有过神色一动,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听见傲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派一个灵活听话的人办好就行了,重点还是要守住现在有的那些商点。”戈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这一餐饭才算真正开始,而到了这个时候宁子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坐在淇奥的旁边静静呆着,插不上一句话,并且毫不掩饰地渐渐流露出羡艳和懊恼的目光。
“子云。”被淇奥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的宁子云一个激灵,随机有些不好意思,端端正正地坐着,看向叉着手指正凝视着自己的淇奥,“哎”了一声。
“子云,”淇奥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然后开口问道,“你回去之后苏茶待你还好么?”
宁子云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认真思考着怎么开口回答之前,他的表情就已经换来了淇奥欣慰的笑。
☆、判决
这个江湖已经平静了三年了,并不是他们远离了苍国而得不到消息,而是真的沉寂了下来。三年有多长,那些棺木里的尸体都已经肉腐骨销,三年又有多短,辉煌了百年的世家山庄也只不过需要这么一段时间就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
而这一年是不同以往的,年味还没有散尽,岑寂的江湖就已经被滔天的力量振醒,武林的各大门派被一封邀请函再一次召集到东方府,这个已经如广袤平原中的一颗孤草的平凡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