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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如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检查完毕,他的精神还停留在三个小时之前。浑身上下除了沾了灰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他只是被吓到了,以为自己会被摔得血肉模糊。
可慎秋,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因为慎秋拉了一把,他才不至于真的冲到天台下面。他摔在了一米下护栏的平台上,那一瞬间的恐惧让他至今回不过神来。
如果慎秋真想让他死,不可能会拉他,也不应该拉他。因为这样他会直接冲下去,直接越过了可以暂停的平台,变成跳楼自杀。
上次溺水是慎秋把他推下去的,他自然觉得是慎秋的错。
可这次,是他去推慎秋,慎秋明知道自己想推他下去,还是拉住了他,他甚至在下落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慎秋骨折的声音。
一听就很痛。
所以……为什么……要救我?
他睁着眼睛,目光中没有什么内容,波澜平静的脸上甚至看不出他此刻心脏正狂跳不已。
——我不是,对你很糟糕吗?
季如安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那些举动的意味着什么,可他永远都不会去想着自己的错,总是要从别人身上挑出毛病来。
之前慎秋问他:“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别人困苦的生活,还想再踩上一脚呢?已经生活得足够卑微了,为什么还想把他推得更深呢?”
那么严重地霸凌一个人……是为什么……
他以前也都霸凌别人,可从没有像对待育英的慎秋那么严重。
是因为……他叫慎秋吧……
因为……那是个童年经历过的阴影……自己被人忽视,不够优秀,没有朋友……
而慎秋则是福利院里唯一有姓名的家伙,不是用院长的姓。
嫉妒滋生的好胜心,在度过的岁月里没有半分削减,而是生长得愈发嚣张狂妄。在转学到育英看见慎秋的第一眼,那些未拘束的可怕的感情汹涌地冒了出来。
他叫慎秋……他被毁容了……这里是盛华……他生活过的地方……
这个人再没有了任何于他对峙的资本,变得卑微如蝼蚁。
所以,他试探着接近那个人,然后,再把他推入更深的一层泥沼,让他永远都站不起来。
慎秋毁了他,所以他就要毁了慎秋。
可从头至尾都只是他的嫉妒毁了他,慎秋何其无辜。
福利院废弃院子里烧起来的火,被锁在屋子里的人,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人,还有……纵了火的人。孩童天真地做出这些举动,害怕院长责罚自己,便跑得远远的,心中慌乱得根本不愿意去听慎秋的哭救。
因为嫉妒,所以把慎秋引到那间屋子里,然后锁上门。
凭什么他能够获得院长的宠爱,还可以在同龄人中受到欢迎,连最新来的收养家庭也是第一个挑中他。
不,不仅仅如此。
他甚至还可以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所有人都是跟随着院长姓秦,唯独他可以拥有自己的姓氏。
慎秋总是能和别人相处得很好,说话声音不大,却能够让人听的清楚。即使自己的脾气很暴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一次戳中自己的雷区。
不过,这也正是他最讨厌慎秋的地方。
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可他只是想要关他一晚吓吓他而已,那间屋子……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废弃生锈的锁,怎么也打不开……
当慎秋被消防员从房子里面救出,抬上担架,从他身边路过时,脸上身上都是被火舌灼烧后的痕迹,他害怕得连看都不敢看。
季如安只知道慎秋再度从医院醒来时,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那段被毁容时的记忆,除了脸部的灼烧感偶尔提醒着,他曾经经历过一场大火。
浓烟呛入肺中,导致声音也变得沙哑,刚开始出院时,慎秋模样变化大的吓人,连偶尔夜里起床也能够吓哭其他的孩子。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近慎秋了。
他变成了季如安希望的样子,除了名字,他什么都没有了。
围着他的朋友,连领养他的家庭也全部放弃他了,只有护着他的老院长对他稍好些。
他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全部改写。
后来……季如安不再姓秦了,他姓季了,有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不是那个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的对象了,他现在是季东洲的弟弟,再也不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孤儿。
他已经明确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想起那段日子,今天却频频浮现在眼前。
他不知道转学到育英再见到慎秋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通过霸凌他,自己得到了以前心中从未有过的,缺失的平衡感。
比欺负其他人……要来得更为强烈。
所以他在育英呆了一年。
慎秋也就被他霸凌了一整年,高中两年的时间,转学五次,他在育英呆了最长的时间,直到慎秋死了,他呆不下去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是慎秋欠他的,老院长对慎秋好,小朋友们和慎秋玩得来,大家都喜欢他,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得不到人喜爱?所以他开始伪装乖巧,直到等到这家最满意的收养家庭,直到他借着伪装成为人群中心。
而现在,一切在他眼中都开始颠覆起来。
这个人……他救了自己……但自己不应该也不值得……毕竟自己做了些什么,他心里也都很清楚……要不是他,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没了性命……
如果曾经的慎秋没有毁容,那或许成为季东洲弟弟的那个人,就不是自己了。
…………
盛华市育德中学附属医院。
五号楼三楼零五室。
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窗台上的康乃馨刚被洒了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娇嫩欲滴,水珠散发着莹莹的光。
“诶哟!”护士小姐满脸都是心疼,“怎么出去散个步,手怎么还断了……”她一边喂他喝粥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
慎秋的手臂已经打上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吃早饭都不方便,偏偏他过了那么久都还没吃,肚子早就饿了。
护士小姐刚来时见他不自然地用左手舀着粥,连忙过来揽了他的活:“我来吧,你坐着就好。”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慎秋不受控制地脸红了,他一直都没什么女性朋友,陈阿渡是同龄人,但护士小姐年纪稍大一些,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犹犹豫豫地,担心让她觉得自己不满意她的举动。
没等护士小姐说话,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我来吧。”
两个人同时望了过去,江揽云从门外进来,接过护士小姐的保温盒:“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
新来的人颜值也很高啊。
护士小姐把保温盒递过去,朝他微笑了下:“好吧,要照顾好弟弟呀。”
江揽云唇角上扬:“会的。”
护士小姐走了,房内只剩下两个人。江揽云拉开椅子,坐在慎秋对面的位置上,熟稔地拿起勺子,喂到慎秋嘴边:“你的手臂怎么突然骨折了?”
慎秋在他的注视下有些坐立难安,他不自然地张开吃下了一口,说了句:“还是让护士小姐回来吧。”
果然还是自己吃最好啊,勺子而已,根本不是很费劲的吧,偏偏护士小姐和江揽云都拿他当重症病患对待,喂饭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虽说很感谢,可还是想要自己来。
“她已经走了,你很喜欢她吗?”
慎秋点点头:“她人很好。”
江揽云并没有停下动作,慎秋别扭两秒也就不再坚持了,顺从地把早饭吃完了。
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江揽云在他不想再吃之后强制他喝了一碗补汤:“吃什么补什么嘛,你也想要尽快好对不对?”
慎秋的确想尽快出院,只能捏着鼻子把汤灌下去。
喝粥喝汤的结果就是他在困得不行之后还得不停去上厕所,可他一只手打了石膏,不能沾水,另一只手又不怎么方便。
因为上午穿的裤子有拉链,他自己上厕所非常不方便,很难拉。可这里也找不到病号服,因为他只是住院观察几天,用不了多久就走了。
在第三次拉不下来的时候,慎秋无奈望天,愤愤地用脑袋撞了撞墙壁:“啊……好烦……”
他探出头去问江揽云:“你能帮我带件宽松的裤子吗?”
他抬头:“怎么了?”
虽说有些难以启齿,可慎秋不得不说,毕竟还得让江揽云帮忙带裤子,他支支吾吾地:“我……拉链拉不下来了……”
“卡住了?”
“没、没有,就是有点费劲。”慎秋说得舌头差点打结。看着江揽云往这里走来的模样他眼睛立刻睁大了,“你、你是想要帮忙吗?拿件宽松的裤子就好了。”
江揽云挑眉:“不然呢?既然同学有了困难,我们一定要互帮互助才能解决问题啊”
看他说得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慎秋连忙拒绝:“真、真不用。”他因为着急,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小结巴。
江揽云过来弹了下他脑门:“有什么好不用的,顺个手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帮呢?你说对吧,慎秋同学?”
慎秋用一只手扒着门,死活不肯过去:“我换裤子就好,你、你就先出去吧。”
江揽云拉过他腰,看他手指一根根从门上滑开,有几分好笑:“憋着对身体不好,你之前不就很着急了吗?”
他被拉到了厕所边上,事已至此,慎秋也没法再拒绝了,毕竟江揽云也是好意。
他绷着个脸,诺诺道:“那、那就谢谢你了。”抬着头,怎么也不肯往下看了。江揽云替他动作,慎秋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抿着唇不说话。
等了几秒。
“快点啊。”江揽云忍不住催促道。
慎秋受不了了,眼角都沾着雾气:“你催我干嘛啊!东西在别人手上……我、我尿不出……”
他以为江揽云帮他解开裤子就差不多了,可他直接就上了手,动作快得慎秋根本反应不过来,让他脸色从耳根红到脖颈后。
“我又不看。”
江揽云背过身去,自言自语说了句。
早不知道看了老几回了。
第24章
好不容易弄完; 帮他把拉链拉上,慎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进了房间内的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弓着腰缩着,红着脸,像一只煮熟的虾。
太别扭了,可对方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好像这种事平常得很,他就更不能做出什么拒绝的表现了,否则实在是有点过不去了。
江揽云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 笑着对他:“这种事很平常的嘛,不用多心,等下次我手受伤了,还得靠你对吧?”
慎秋头枕在枕头上,陷在一片柔软里; 手指拽着枕巾一角勾了两下:“……行。”不说行的话显得他很过分; 别人帮了他他反而还不肯帮别人。
——反正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就伤了手,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答应一下也没关系。
见他还缩在被子里; 江揽云掀开一点被子露出慎秋的脑袋:“不闷吗?”
慎秋用侧睡压在下面的那个完好的手去把掀起的被子拿下来,又把头盖上了:“不闷。”
“好吧,那我去帮你拿衣服; 你等我一会儿。”
“……恩。”
慎秋竖起耳朵听,等江揽云脚步声远了才呼了一口气,从被子里出来。他得去洗脸降个温; 不然脸上太热了。
直到他走到镜子面前才发现脸有多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