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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卖场嘛，什么都有卖，尤其是这个年头，实体店生意不好做，几乎每家店都把促销广告放大再放大。
这家大卖场今天某个品牌的零食就在搞促销，薯片买一送一，其他的零食也都有优惠。凭着乐远的性子，一定是要捎带上几包带走的。
于嵩看着乐远站在薯片面前，踌躇了好一会儿，手都伸出去了，最后还是抽了回来，皱了皱鼻子决绝地转身离开。
看他这幅样子，于嵩反而不忍心起来，上前给他拿了两包薯片说道：“就拿两包吧，不许多吃啊。”
“还是不了吧。”乐远把薯片放回货架上，挠了挠头说道，“我们去买点儿水果吧。”
“真不要啊？”
“不要了。弄点儿水果蔬菜吧。再买点儿酸奶好了。”
乐远这样的转变让于嵩摸不着头脑，推着手推车几步上前，悄悄儿问道：“你怎么了？”
“嗯，也没什么。”乐远想了想，低头笑着说道，“就是突然觉得啊，活着还挺不容易的。”
于嵩点点头。乐远见状，笑得更开了：“知道自己可能得白血病的时候，我可怕了，就在想要是能再来一次，我肯定好好过。”
乐远像是不好意思，向前快走几步，又突然回头，向于嵩伸出一只手，灿然笑道：“我决定了，从今往后要过健康的生活。”
于嵩哑然失笑，追上去牵住他的手说：“小东西。你真是太招人疼了。”
第28章 小药丸（2）
“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晚上洗过澡，乐远穿着睡衣，浑身带着水汽，边擦头发边坐到于嵩边上。
于嵩愣了一下，问道：“可以吗？”
二人只是对父母出柜过，还没有对其他人提及过，或者说也没什么好提的。毕竟都准备换工作了，生活圈子肯定也要洗牌。少数相处多年的好友，基本也都知道他们喜欢男人。
可是高中同学聚会，这个场合多少有点尴尬。
“他们说可以带家属去。”乐远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不是不愿意。”于嵩接过毛巾，替他揉了揉头发说道，“我就是觉得没必要。高中同学又不熟，万一到时候又来问东问西的，麻烦。”
乐远“嗯”了一声，又说：“我就是觉得，我就谈个恋爱而已，男朋友还那么好，又不是去坑蒙拐骗了，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于嵩笑着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决定了，我就陪你去。”
周末很快就到了。于嵩和乐远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没必要在高中聚会上出柜，只说是朋友就行了。
其实这次聚会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是同班同学聚会，而是当年的动漫社老师退休了。当年的学生想给他办个欢送会。这样也给两人行了个方便，毕竟不会碰上太多熟人。
说来也怪，动漫社的负责老师居然是个乐呵呵的小老头儿，身材胖胖的，但也乐于接受些新潮的玩意儿。动漫社本来没老师愿意接，这位男老师怕学生为难就给接过来了。
这一带就是十多年。
今年他退休了，本来六月份就想和同学们聚聚，结果为了迁就还在读大学的学弟学妹，就给挪到了暑假。
这次来联系他的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名雷欧。
“你好，我是雷欧，就是那个‘打雷要下雨，雷欧～’的雷欧。”一个长相颇为精神的年轻男人握着于嵩的手，晃了几晃，一脸灿烂的笑容。
雷欧是高中时代乐远的隔壁桌，乐远读的高中是市重点，课桌都是单人桌，最大程度上防止了学生上课分心。
但如果碰上一个自来熟的人，那附近九个人就能凑出一个小团体了。
雷欧就是这个自来熟的人。
哪怕是见到于嵩，他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你好，我是于嵩。”于嵩礼貌地笑笑，握手回了一句。
“乐远，好久不见啊。”雷欧打过招呼，转头搭住了乐远的肩，“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哈哈哈，”乐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还在找呢。”
雷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这样啊。走，我们班同学来了好几个，一起去看看老同学。”
乐远有点儿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于嵩见状，几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把，口中说道：“乐远，我也去见见吧。”
雷欧看了于嵩一眼，意味深长，问向乐远：“于哥也是我们高中的吗？几班的？我没什么印象了。”
“他是隔壁C中的，”乐远随口编了个理由，“以前也见过小药丸，我就叫上他了。”
“哦，这样啊。”雷欧笑着挤到了两人中间，硬是隔开了于嵩，说道：“乐远，你真是不够朋友。毕业这么多年了，同学聚会一次都不来。”
“这不是来了吗？”乐远笑着带过了话题，心想自己是实在不好意思来。
哦，自己要是来了，到时候一问，你在哪儿上班？月薪多少啊？其他人个个儿都是外企或者公务员，轮到自己了，来一句“大家好，我在开奶茶店，一个月流水要看运气的。”
到时候，别人面儿上和你嘻嘻哈哈，到了背后，谁知道会说些什么？
那还不如不去。
在场的高中同班同学不多，乐远过去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本想先去给王老师敬个酒。结果一看，一群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正围着王老师打转，笑声不绝于耳。
一看就知道是刚毕业正在放飞自我的那群小朋友。
几个十年前就高中毕业的社会人也不好和一群小孩儿争，索性先找了个地方坐下。
“对了，于哥和乐远什么关系啊？”雷欧递了啤酒过来，凑到二人身边问道。
“朋友。”乐远结果酒杯，搁在桌上，随口就把话题引到另一边，“对了，你现在做些什么啊？”
“哈哈哈，”雷欧笑道，“就M公司里，刚刚混个主管吧。”
“哟，厉害了。”乐远摆出了一个程式化地微笑。
“没有没有，挣得不多。”雷欧摆摆手，“一个月也就几万吧。”
乐远心里“靠”了一声，面上还和个捧哏的似的说道：“哪儿能啊。”
“对了，乐远。你在换工作吧。”雷欧仰脖，半杯酒下肚，说道，“我们公司正好在招人，工程部，和你的专业也对口，我替你和人事那边儿说一声？”
“不用了，”乐远回绝了，“我自己看看吧。”
雷欧也不勉强，转头又问向于嵩：“于哥是做什么的？”
“健身教练。”于嵩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雷欧嘴角带了几分笑，又问道，“于哥以前是体育生吧，体大毕业的？”
“不是。我没读过大学。”于嵩的语气仍旧淡淡的。
“别说了。”乐远皱了皱眉，瞪了雷欧一眼。
雷欧仿佛没看见，接着问道：“C中也不错啊，怎么会没考上呢？”
于嵩没说话，现在说实话就打了乐远的脸，要说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看你急的。”雷欧看了眼乐远，笑意温和了许多，“你是211毕业的，要找份体面点的工作很容易，不懂于哥的难处。”
“这是我的朋友。”乐远脸色越发难看，“再多说一句你试试。”
乐远脾气好，不代表他能一再容忍别人明里暗里地出言挤兑他男朋友。
雷欧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乐远会和他翻脸，缓了一会儿才打了个哈哈想把这事儿给揭过去：“哈哈哈，别人都带家属过来，乐远你倒好，把哥们儿带过来了。”
“嗯，”乐远笑了一下，盯着雷欧说道，“他就是我家属。”
此言一出，别说雷欧了，连于嵩也懵住了。
乐远的音量不大，周围又嘈杂，除了雷欧和于嵩也没其他人听见了。
第29章 小药丸（3）
雷欧对他那点小心思，乐远在高中那会儿就有点感觉了。
不过一来高中学业紧，他们几个本区的学生又是走读的，雷欧做不了什么，乐远自己注意距离就是了。二来高二下半学期就分班了，他选了物理，雷欧选了生物，之后说话见面也少了。
高考过后，乐远考上了本地一所211 ，雷欧去了北方读大学，乐远就更加把这件事儿抛诸脑后了。
“乐远，你说他是你的什么？”雷欧瞪着眼睛，但嘴角还是保持着微笑，表情看着有几分滑稽。
乐远心里接了一句他是我的优叉美啊，但是面上还是客气地笑着，握了一下于嵩的手腕说：“我男朋友。”
于嵩反手抓紧了乐远的手，晃了几下，又慢慢地收到了桌子底下，捏了几下才松开。
雷欧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手抖了几下，抓过酒杯猛灌了几口，喝得太急，被呛得直咳嗽，脸憋得通红。
于嵩给他递了几张纸巾。
“谢谢……”雷欧抹了抹嘴唇，说道：“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们这样有多久了？”
“很多年了吧。”乐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敷衍了过去，转头看了看王老师哪儿，见人少了，笑着放大了些许音量，招呼了附近的老同学，“我们去给老师敬杯酒吧。别落在学弟学妹后面。”
众人纷纷附和道：“好啊好啊。”
雷欧本想说什么，被这一下给打断了，只能作罢。
王老师虽然年纪大，但是人特别和蔼可亲，肚子圆圆的，顶着一个光头，站在那儿笑嘻嘻的。
而且乐远刚刚发现王老师的记性都特别好，几人过去以后，王老师眼前一亮，居然报出了几人都大概是哪一届的。
“你们就比小药丸大一届吧。”王老师拍着乐远的肩膀，话语间有些惆怅，“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啊。”
“老师，”雷欧上前说道，“别难受了。”
“哎，也对，一会儿就去看看她吧。”王老师看了周围一圈，突然定在于嵩脸上，又看看乐远，眼神颇有些疑惑。
于嵩的手本来松松地搭在乐远肩头，见老师这么看过来，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乐远接到了这个信息，二人默默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王老师突然冲着乐远和善地笑了笑，这才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说道：“各位同学，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老师以茶代酒，谢谢各位了。”
“没事没事。”众人举起手中的酒杯，纷纷表示无碍，老师随意即可。
其他老同学围在王老师身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当年的趣事儿，乐远现在没这个心情，悄悄退到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开席。
于嵩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走回他身边，给他倒了杯绿茶说道：“别喝饮料了，喝点茶吧，对身体好。”
“好。”乐远答道，“什么时候开席啊。”
于嵩哑然失笑：“我以为你来叙叙旧呢，怎么尽想着吃啊？”
“我这是第二次来同学聚会，”乐远有点不满，撇着嘴说道，“我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于嵩点头表示理解，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甚至比乐远还严重，他活到现在二十九年，根本就没参加过任何同学聚会。
“老同学啊，其实特别矛盾，”乐远吹了吹热茶，抿了一口，说道，“和少数聊得来的私下聚聚就完了，我自己不太喜欢这种大型聚会……”
“嗯？于嵩？”
乐远的话突然被打断了，一个高个儿长腿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