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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转过头去,道:“严先生前天和我商量·准备在我们成亲的第二天带着颐志堂的人拜见你,我想把颐志堂的人好好介绍你认识认识,怕父亲一大早就派人来催我们去祠堂·就把时间改在了回门之后——我请了五天的假,后天下午才去宫中当值,正好后天上午有半天时间。在这之前,我们去母亲的坟上磕个头……”宋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墨和宋宜春的关系肯定很紧张,但需要背着宋宜春把自己麾下的人介绍给自己·那就肯定不仅仅是荇颐志堂当的这些了gl至有可能是宋墨之所以能和宋宜春抗衡的暗中力量。
窦昭非常的意外,又有些感动。
宋墨此举不仅仅是把她当成了他妻子,而且还把她当成了他志同道合的伙伴。
但想刚才宋墨扭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地转过头去·一面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通话,一面又有红晕从耳根一直染到面颊,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把属下介绍给她的严肃性刹那间消失的无踪无踪。
自己衣饰整齐,就这样瞥了一眼也闹了个大红脸,以后可怎么得了
她想到颐志堂虽然有七、八个丫鬟·可都是粗使的丫鬟,宋墨近身服侍的却全是些小厮,又有些释然,趁着他说话的功夫,随手披了件夹衣在身上,笑道:“来日方长,也不用急着这一时。若是时间不够,以后再见你的下属也不迟。反正我和严先生也不是一次两次打交道了,有严先生帮忙,日常性的事务想必不会有什么困难。”心里却想着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宋宜春就派了个称为“鲁嬷嬷”的婆子来催她和宋墨去祠堂。
还好她跟着祖母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鲁嬷嬷来的时候她已经起了床,不然此时的英国公府恐怕上上下下都在传她怎么懒惰了吧?
看样子,宋宜春并没有因为是个男子就把目光放在庙堂之上·而是还停留在内宅……
这件事虽然曝露出了宋宜春的格局,也给窦昭提个醒。
她以后,得多个心眼才是!
“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她们喜欢我,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窦昭笑道,“你是不是从小就很得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的欢心?”说这话的时候,她骤然间意识到,蒋家势微,陆家就成了在道义上唯一能压制宋宜春的人!
她顿时眼睛一亮,压着心中的兴奋道:“世子,不知道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都喜欢些什么?我们去陆家做客,应该挑几件两位老人家喜欢的东西做礼物才是!这次宁德长公主给我的见面是一对宝钏,陆老夫人给我的见面礼是一对镶宝项圈,都十分的贵重。我们也不可轻怠了两位老人家才是!”
宋墨从小受到的教育和所处的地位都让他明白,庙堂之争才会影响生死。对于父亲那些小动作,他并没有放在眼中,偶尔觉得不胜其扰,却也懒得和他计较,因而从来不曾想过要和父亲过多地计较,更不要说用宁德公主和孙老夫人压制父亲—他若想压制父亲·也只会去请陆复礼出面。°
他还以为窦昭是因为新嫁入宋家,想和宋家的亲戚们交好。
宋墨不由如释重负。
窦昭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才是!
“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让严先生帮你查一查。”他很快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没有注意两位老夫人都喜欢些什么。特别是宁德长公主,从小生长在内庭,很难知道其喜好。
窦昭就问宋墨:“听说皇上吃饭的时候,不管喜不喜欢吃,每样菜都只夹三筷子,为的就是防止别人下毒,有这回事吗?”
她望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宋墨失笑,心里却又觉得无比的温暖:“你听谁说的?简直是胡八说道!皇上和内庭有份位的贵妃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大家平时都吃小厨房,御膳房的那些菜,大家都只当摆设。”
“我在本野史上看到的。”窦昭像和素心她们说话一样,觉得惬意的时候就趴在大迎枕上,“也就是说·不全是杜撰的了?因为书主说,皇上通常都吃不饱,就私下的吃小厨房。”
歪着脑袋趴在枕头上·一边的脸被压得红红的,这样的窦昭,少了几分平日的飒爽,却多了几分他从不曾见过的俏皮,让宋墨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他侧身枕臂,望着窦昭,笑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过。”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窦昭笑着和他打趣,“难道就没有失言的时候?”
屋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的温馨。
宋墨的心也跟着变得非常柔软。
“嗯······”他故作沉吟地道·“我不知道自己说不说梦话···…”
窦昭忍俊不禁。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
窦昭吓了一大跳。
宋墨已一跃而起,身手十分矫健。
两人都屏息倾听。
窗外呼啦啦一阵风声,伴随着哐当当风吹着窗户的响动。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是起风了!”宋墨披了外衣,“我去看看。”
“你小心点。”窦昭道,“这么大的风,明天恐怕要变天了·让他们注意一下,小心树断了压塌了屋顶。”
英国公府遍植大树。
“好!”宋墨笑着,出门喊了当值的素心过来陪着窦昭,自己叫了陈核,不知道去哪里了。
窦昭趴在床上,听着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风,觉得自己好躲在结实的大船,任它风吹雨打,都会有人在沉船的时候把自己叫醒,不用害怕随着船一起沉下去。
迷迷瞪瞪的,她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好像有人在她的身边道:“······别把她吵醒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醒来,外面果然风狂雨骤。
宋墨已经醒了,正坐在炕上看着什么,见她醒过来,笑道:“还好你昨天提醒,花厅那边一株百年的梧桐树断了。”他啧啧道,“树中间全都空了。”
窦昭笑道:“最怕这种百年的大树了,看上去粗粗壮壮的,中间却全都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来。”她说着,叹道,“可惜今天要回门,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
“我已经让人去探路去了。”宋墨笑道,“你快点梳洗,我们去给父亲问了,就去静安寺胡同。”
第251章 回门
窦昭和宋墨正在给宋宜春问安,来窦昭回门的窦济昌到了。
宋宜春满腹的话只好闷在了肚子里,匆匆交待了窦昭和宋墨几句,就让他们出了门。
风吹着倾盆大雨如潮水般一阵阵地涌过来,抄手游廊像被水洗了似的,更不要说走在上面的人了,鞋袜和衣裾立刻会被淋得透湿。
大家披着蓑衣穿着木屐。
窦昭比平时又高了几分。
素心吃力地帮她打着伞。
“我自己来吧!”窦昭笑着,伸手去接素心的伞。
却有双晶莹如美玉般的手伸了过来,赶在她前面接过了素心的伞。
窦昭愕然地抬头,看见宋墨淡淡面孔。
“我来吧!”他不动声色地持伞,揽着窦昭的肩膀朝外走去。
给宋墨执伞的陈核不知道如何是好,愣了半天才追上去。
窦昭齐宋墨的耳根。她略倾,就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世为人,窦昭从来都是那个持伞的人,何尝有人这样为她持伞?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懵懵懂懂地朝前走着,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站在了门前的马车前。
车夫已放好了脚凳。
宋墨略一犹豫,扶了窦昭的手,道:“快上车,小心淋湿了衣裳。”将伞移到了脚凳上,竟然要亲自服侍窦昭上马车。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宋墨的脸上。
窦昭忙弯腰钻进了车厢。
陈核跑了过来,双手高举着桐油伞,为宋墨挡风遮雨。
宋墨把伞递给了身边的武夷,上了马车。
素心几个面露异样的表情,低下了头,鱼贯着上了后面的马车。
看到这一幕的窦济昌脚步微滞。
他有些意外。
京都谁不知道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出身显赫,性子清冷,不易接近,没想到他却能放下身段照顾四妹妹…可见再清冷的男子,在妻子面前都有柔情的一面。
他笑着跳上了窦家的马车。
雨落在车顶噼噼啪啪地作响。
窦昭望着没有一滴水渍的衣裙,心中很是感慨,真诚地向宋墨道了声“多谢”。递了帕子给宋墨,示意他擦擦脸上的雨水。
宋墨笑着接过了帕子。
很普通的白色的绫缎,在一角绣着丛素兰。
这让他想起赛昭的花圃。
宋墨擦了擦脸。
帕子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是兰香,又像是菜莉香,再仔细一闻,又好像玉簪花香,非常的清雅。
他把帕子塞在了衣袖里,撩了车帘,透过镶着玻璃的车窗朝外望:“你要不要回趟真定?”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狂风骤雨吹打满地的落叶,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窦昭眼睛一亮:“可以吗?”
“什么事,只要想,总是能抽出时间来的。”他回头,眼睛在光线有些黯淡的车厢里熠熠生辉,亮如星子。
“也是!”窦昭失笑,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如果宋墨能和她一起回真定就好了。
让祖母见见宋墨,也能放心些。
可宋墨在金吾卫当值,未必走得开,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到时候和严先生商量吧?”她笑道,“国公爷那边,也得有个交待才行。”
宋墨点了点头。
心里有些伤感。
如果母亲还在世,有母亲帮窦昭挡着,窦昭又怎么会想回趟真定都这么困难!
他不由握了握拳。
窦昭见他情绪有点低落,笑着凑到了车窗前。
“这秋雨,下一场天气就冷一场。”她问他,“我们这是在哪里?”
前世,她虽然在京都住了十几年,可也不过对富贵坊周围比较熟悉。
“我们在安定门大街。”宋墨说着,若有所思,吩咐车夫,“走江米巷去静安寺胡同。”
车夫傻愣了半天,这才高声应“是。”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
窦昭好奇道:“为什么要走江米巷?是不是走江米巷离静安寺胡同近一些。”
下次她回娘家,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比走皇墙北街远大约半个时辰,”宋墨笑道,“不过六部衙小五军都督府都在那边,你可以看看。”
窦昭窘然。
宋墨把她当成了没出过远门的深闺弱质了。
但宋墨细心地带她去转悠,还是令她心情大好。
跟着他们马车后面的窦济昌却是满脸的困惑。
宋墨他们怎么改道住南走啊?这可是越走越远了!
再一看,车马慢慢地停了下来,在翰林院,上林苑监,太医院等衙门伫立了片刻才徐徐地朝前驶。
他不由问跟车的护卫:“他们在干什么呢?”
护卫也不知道,忙过去问了一声,回来禀道:“世子爷正告诉四姑奶奶六部衙门在哪里呢?”
窦济昌愕然,道:“六部衙门与五妹妹有什么关系?”
护卫摇头,显然也很纳闷。
倒是窦济昌的小厮猜道:“姑奶奶刚到京都,平日难得出趟门,就是出门,不是在几个寺庙里转悠,就是在那南大街、鼓楼大楼的那几家卖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的铺子里转悠,想必是世子爷有意让四姑奶奶开开眼界!”
窦济昌恍然大悟,又忍不住笑道:“也亏他想得出来。”竟然带着妻子来看六部衙门,又不是儿子,要激励他参加科举。
好在今天风大雨大,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又是回门的日子,没什么时间限制,窦济昌懒得打扰他们,躺在马车听着雨声,走走停停,多花了半个时辰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