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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芸一脸菜色,并且很想杀了这个系统。
甘棠只能略抱歉地离开,换上了距离通讯窗最近的袁本善。
袁本善轻手轻脚地挪至光圈中央,尽量分开腿分散体重,生怕压毁了地板。
第一次尝试时,他们并未牵手,只各自站入光圈之中,等待是否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可惜,并没有什么动静。
玻璃走廊内的贾思远便主动把手伸出,递到两边的人手里。
三人如墙上小人一样,双手交握。
而就在三人站定片刻后,他们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机械的轰鸣声。
贾思远抬头望去。
走廊把房间匀称地分为左右两间,她身处走廊东头,与她的伙伴们手牵手。
而在走廊西面的尽头,一道缝隙正在从走廊正中心的位置裂开,向两侧移动,如同两瓣缓慢张开的玻璃嘴唇。
贾思远喜极而泣:“做到了!我们做到——咦?”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而下一秒,她的声音便惊慌到走了调:“走廊……走廊,是不是变窄了?”
原本对她地身形来说还有些宽敞的走廊,随着对面玻璃门的开启,竟渐渐缩拢,抵上了她的肩膀!
这不祥的发展叫她脸色煞白,本能地撒腿要跑。
可她的脚刚一离开感应的光圈,原本已经开启了一点的门,竟然重新向内合拢,轰然关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趴在地上的池小池瞠目结舌之余,心下瞬间豁亮,冰冷一片。
……死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眼看着希望已至,生门又将闭拢,乔芸情急之下,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贾思远的手。
偏在此时,那敲鼓的猴子再一次尖着嗓子,用变形的童音嬉笑道:“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机会哦。”
乔芸脸色遽变,下意识死死握住了贾思远的手!
贾思远没能挣脱,回头时已是面如土色:“小芸!你干什么呀!!放手啊!”
而袁本善也因一时突变,未能松手。
乔芸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拖住贾思远的手,并扯着喉咙对袁本善喊:“‘只有一次机会’!你听不懂吗!?她要是跑了,谁还愿意进去踩机关,替我们开门?!你吗?”
袁本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一番,不再犹豫,死死楔住贾思远的手,甚至把她树枝似的手臂直接拖出了通讯口,翻折过来,用力向下拉扯!
贾思远胳膊吃痛,被硬生生拖回了原地。
机关再次启动。
走廊已经进不去了,孟乾如四脚蛇一样连滚带爬来到开启的门缝前,竭尽全力把胳膊和脑袋塞入那一点点开辟出来的狭小缝隙,胥家译也被此突变惊住了,来回看了一番,选择和孟乾一起上去,试图把那门扳开。
“不够!还不够!”
孟乾试图用蛮力加速门的开启,然而那门岿然不动,只按照走廊压缩的速度开启。
众人的生门开启,而贾思远的死门也随之而开。
走廊内的贾思远身体已被挤压得两肩变形,她惨叫不迭,双脚绝望地踢蹬,却因为太过惊恐,外加空间受限,根本使不上力。
她哀嚎着:“放开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呀!!”
眼看事态发展即将走向不可收拾那一步,甘棠扑上去,照袁本善脸上就是一拳。
然而袁本善此时肾上腺素剧烈上涌,竟是硬生生承受住了这一拳。
他一口吐掉嘴里的血,继续鼻青脸肿地死拖着她的胳膊。
甘棠回过头,大叫一声:“哥!!”
而池小池早已先他们一步,连滚几下,翻身来到开启的门边,和孟乾一道将门朝两边掰去。
甘彧也来到他身后,与他一道推门。
但他们谁也不敢在脚上发力太过,生怕直接踩碎了地板。
池小池双手指尖抓得发了白,额头冷汗直冒,只为了寻找一个临界点。
或许还可以,或许还能救!!
贾思远已被重压挤得翻了白眼,骨头被压得咯吱咯吱脆响不止,口角汩汩向外冒着血。
甘棠一直咬牙凝神看着池小池那边,等着他对局势的判断。
池小池回过头,冲她摇头。
开启的缝隙太小了!根本连头也过不去!
眼看贾思远即将殒命,甘棠不作他想,抬腿狠狠踹向玻璃。
应该还能救,应该——
玻璃的确脆弱,一踹就碎了一片,但玻璃墙却在碎裂的一瞬猛然加速,紧贴在了一起!
一声惨叫过后,鲜红的肉酱自彻底合拢的玻璃走廊内迸溅开来,两只血淋淋的手臂从抓着她的两人手里直挺挺坠落在地。
她变成了真正的“缝中之人”。
玻璃内侧甚至还残留着她刚刚印上去一个完整的汗手印。
而甘棠也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在她抬起右腿踢碎玻璃的瞬间,她的右腿也化成了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就是破坏的惩罚。
过这一关,他们用了十五分钟,以及一条人命,以及一个队员的腿。
对于这样的突变,所有人都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只有那只猴子还在敲着它的小破鼓,兴高采烈地为死去的贾思远奏响挽歌:“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机会哦。”
第116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十)
从通讯窗里溅出的温热血液把袁本善半张脸都染得鲜红。
他用大拇指印了印自己的唇角; 已经肿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甘棠,想了想,还是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甘棠已经晕了过去,好在伤口处凝出了一层亮晶晶的物质; 看起来像是断裂的玻璃碴断面; 并没有流血。
甘棠双目紧闭; 双眼灰败,竟像是濒死的模样。
池小池赶到甘棠身边,小心地跪下:“棠姐?”
他手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远远见她右腿化作一堆碎玻璃片、向侧面倒下时; 池小池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直接黑了几秒。
……数十秒之前。
在察觉情况不对时,本该是池小池前去拉住袁本善的。
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池小池脑中建立起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走廊中的机关,必须要人体热感应才能触发; 因此,搬柜子进去代替触发热感应装置是不可能的。
因此……玻璃走廊里必须要进去一个人; 而且受到地形限制; 进去的只能是他们之中身形最瘦弱的那个。
通讯口两端负责“牵手”的人; 硬性要求是必须超过55公斤。
只需一个超过55公斤的人便能利用地形成功牵制住身处狭缝中的人; 更不用说是两个。
只有玻璃走廊合拢,生门才会开启; 情况本来就紧迫; 而鼓猴那句提示; 无疑是将贾思远推上了死路的决定性推手。
如果她成功逃生,那么,除非有人愿意自我牺牲,否则谁还会愿意走进那索命的甬道?
到那时,众人会推诿扯皮,互相殴斗,甚至会走到自相残杀这一步。
原因无他。
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一个只有一小时的任务。
谁都不想死,那么,只能送别人去死。
哪怕池小池想说服他们,房间内可能还有生路,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怎么说服那些个已经抓住一丝活命希望的人放弃希望?
……因此,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无论如何,在外面观察他们的小丑都能看到他想看的戏码: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制牺牲一个人来开拓生路,就是几人坐在一起,互相埋怨,哄着对方去送死。
池小池花了几个瞬间在脑中构建好逻辑链,便开始思考应对之法。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保住全然无辜的贾思远的命,他只能想到暴力破壁这一种办法。
小丑说过,他讨厌室内重新装修,也就是说,一旦破坏室内设施,必有惩罚。
一个未知的惩罚,与一条人命相比……
池小池犹豫片刻,便起身迈步,准备去敲碎那块要命的玻璃。
谁想那时,甘棠径直拦在了他身前。
她说,我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就帮池小池挡下了一场灾厄。
池小池把甘棠抱入怀里,哑着嗓子叫她:“……棠姐?”
甘棠一动不动。
池小池顿觉呼吸不畅,用发颤的指尖去试她的呼吸。
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做这个动作时是多久以前了,只记得自己恨极了这种感觉。
不是恨别人,是恨自己的无能。
好在试探的结果还不坏。
甘棠仍有呼吸和心跳,只是速率都降到近乎于无,只够维持身体机能最低限度的运行。
心里那股劲儿一松,池小池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刚才他险些把自己逼到窒息。
他低头,把脸埋到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间,小声呢喃道:“棠姐。”
随着呼吸能力恢复,池小池的听力也随之正常。
房间另一侧已经争执了起来,是胥家译和乔芸。
不过,因为亲眼看见了甘棠的惨状,他们即使争执也不敢再动手。
胥家译本是个挺古井无波的性格,也被入目的惨状惊到了。
他对一头污血的乔芸怒道:“你杀了她!”
乔芸正在试图擦去流入口中的血,闻言不觉冷笑:“可我帮你们开了门。”
胥家译:“别的生路呢?不先找一找,就急着送她去死?”
“找什么?”乔芸发现嘴里腥味难祛,恶心地干呕两下,“你找啊,到时候小贾从通道里出来,我们又找不到生路,你替她进去踩机关?”
“万一还有别的办法呢?”
“万一没有呢。”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怕真的会有别的线索,不敢去找?”
“我可去你妈的吧!”乔芸被他质问得暴躁不已,“你装什么?这么高尚,上次碰见那个无头鬼的时候,你干嘛不高风亮节地留下来让它吃了你?为什么要跑得比那个女人快?老娘替你们挡了煞,沾了一身腥,你他妈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你不进门,留在这儿看着她给她守尸啊?!”
孟乾被吵得头疼,呵斥了一声“闭嘴”,视线尽量避开玻璃里烂糟糟的肉泥,看向房间另一边,问池小池:“她怎么样了?”
池小池答:“还活着。”
“自己没事找事!”乔芸心里其实也慌乱得很,只能靠虚张声势来壮胆色,将害死性命的愧疚感克制下去,“都说了不要破坏东西,作什么死?”
池小池没说话,只抬起眼睛静静注视着她。
乔芸竟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心惊肉跳,却也不肯乖乖噤声,嘀咕道:“没本事还逞什么英雄。”
孟乾很脏地骂了一声:“都别吵了!第一个房间花了18分钟,接下来的房间你们还过不过了?!”
池小池俯身,打算把昏迷的甘棠背起来。
一直蹲在旁边的袁本善搭了一把手。
他远没有乔芸那么理直气壮,试探着叫眼前人:“……纯……小池。”
池小池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包卫生纸,交到他手上:“擦擦脸吧。”
袁本善神情有些惊喜:“你不怪我?”
池小池盯着他脑后的某一片虚空处,嘴唇蠕动几下,像是在想心事,也像是在躲避他的视线:“……谁让机关是这么设计的呢。”
袁本善忙不迭附和:“对,对。”
池小池说:“我们面对的不是那些福利院孩子们,也不是古堡里的女鬼。对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