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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流对着李寻喜惊愕:“寻喜,你看——相爷大人倒是宠这一个孩子呢!”掐着指尖,在眉豆粉嫩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两下,“这一个傻孩子倒是有福气!”
李寻喜幽幽叹息:“是吧,是宠吧!我审言哥,宠得这孩子,让我都有点吃醋了!如今京都之中,人人都只知道一个皇长孙李太白,文武百官,谁不赶着巴结实打实的皇储,未来的九五之尊呀!偏偏听说傅相与他好得很,为了我将来的前程,我能不赶着来拍我审言哥的马屁嘛!”
李寻喜更加哀怨地幽幽的,喟然长叹:“偏偏,傅相这一个老不死的,马蹄子厉害得很,一不留神就要踢到我,于是决定了,从小眉豆这里下手!”
眉豆变身恶狼
六十章————眉豆云:大人,说——我们家,是不是你管钱,我管你!
李寻喜的语气,可怜兮兮的,贼眉鼠眼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看着明书眉:“眉豆,我对你好不好?”语气真诚诚挚挚诚。
狼有所求的时候,当然会变身成为一只善良的绵羊。
“什么叫好不好?应该算马马虎虎!”明书眉仰着头,一脸无辜,“李寻喜大人,你再胡说八道,大人要吃醋的!大人要是生气了,你就没有好果子吃!”
李寻喜默默无语,垂泪了。
楚风流自然熟地去在李寻喜的背上捶打:“眉豆,你别理他!捶死李寻喜,这个拖后腿的!好孩子,你放心,有你英明贤良的师傅我在,我一定会坚决地看好抽风的李寻喜,坚决不让他顺着相爷大人这一根老藤,摸到皇长孙这一只新瓜。寻喜一看就是个逆臣,你让相爷大人远着他一些,将来需要清君侧就糟糕了!”
楚风流一边说话,一边还伸出手在李寻喜的脖子下,做一个杀头的表情:“好孩子你只要跟相爷大人好好地相处,偶尔就那么提携一下你师父,我楚馆的生意就好!”
明书眉直愣愣,语气迷迷糊糊:“楚风流,楚风流,你与李大人都是断袖!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呀……”
楚风流咬牙:“我呸……就他长得那个矮冬瓜,胖南瓜样,说是断袖,都折了我们断袖界的脸面!”
“去死!我一个才华横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朝廷大员,怎么看得上楚风流你这个白丁!”李寻喜嫌弃地蔑视楚风流,而后又笑眯眯地对着明书眉,“眉豆,眉豆,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上品的美酒呀,你慢慢享用,千万要在相爷大人——我审言哥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我审言哥,既然不在家,就不继续叨扰了,毕竟要避嫌!”李寻喜从椅子上坐起,昂头挺胸,洋洋自得,径直朝院子外面走去,回头对着楚风流斜眼,“白丁,快点跟上朝廷大员我呀!”
李寻喜一边走路,一边心不在焉,突然踢在一块大石头上,狠狠地绊倒在院子里,气呼呼地站起来,破口大骂:“啊……我呸!怎么受苦受难的,总是朝廷大员我呢!”
※※※※※※※※※※※※※※※
皇太孙的辞世,给年迈的陛下带来很大的冲击,这一段时间以来,宫廷的气氛始终有一点压抑。
傅审言眼观鼻,鼻观心,亦步亦趋,他本来就是极其会审时度势的人,行事越发战战兢兢,绝不多说一句,绝不多走半步。
国事完毕,九五之尊没有像往常一样地挥手,示意傅审言离去,脸上含笑慈祥:“审言,我们君臣也好久没有同乐了,你就留在宫中,与朕一起吃顿简单的午膳吧!”
皇室里的简单午膳,当然不可能简单。
傅审言恭敬地跟在九五之尊身后,到达摆膳的后宫的时候,发现博陵驸马与李太白已经殷勤迎接上来。
傅审言听说这一段时间来,李太白忙碌的很,东宫的一群夫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太子殿下,只是追着皇长孙跑,每一个人都像填鸭子似的,恨不得他立刻无所不能,无不期盼他过目不忘。
李太白的神色间,敛去一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很是沉稳凝重起来。
趁着博陵驸马与陛下闲话的时候,李太白偷偷地猫到墙角。
“如今我可是苦死了!天将降大任于我,我的心智被苦死了,我的筋骨要被劳死了!”李太白牢骚,“我家的太子老爹,倒是破坛子摔罐子,如今连捧着书装样子都不做了。最近,他陪着太子妃娘娘,去别院休假去了!”
李太白欲言又止,思虑了一下,又笑得贼贼的:“傅相,我皇爷爷今天倒是心情有一点好,你等着,等一下说不定就要给你做媒呢!”
做媒?
傅审言余光瞥见,博陵驸马一边与陛下闲话,一边径直瞄着自己。
要知道博陵驸马,可是向来都以沉稳出名,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目光闪烁的时候。
相爷大人刚刚噙了一口茶在嘴里。
突然听见陛下的声音,九五之尊和气的语调,带着一点慈祥:“审言你跟太白交好,朕倒是有一点放心!太子那个孽子,朕是没有指望了,只盼着太白这一个业障,把以前那一些沾花惹草的毛病给改了,正正经经地学点东西!”
九五之尊一阵叹息:“说起来,朕只有一子一女,如今孙子辈,也只有太白和拾英,太白是个让人不省心的,拾英倒是沉稳得很。傅相你到底不再是毛头小子了,也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朕琢磨着,你跟我们家拾英倒是天生一对挺般配的!”
傅审言一口水都噎在喉咙里,咕噜噜地咽下:“臣……”
老陛下幽幽地哀怨一句:“最近都听说傅相断袖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相爷大人只觉得这一口水,都要从喉咙里呛出来,狠狠地咳嗽了一下,斟酌再三,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禁用眼神瞥了瞥李太白。
李太白匆忙开口解围:“哟,皇爷爷,孙儿想不到你竟然这么风趣,看把傅相打趣得?”
老陛下一副怒其不争的失望:“无风不起浪,听说养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相爷府。审言呀,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堕落呀?”又拐了口风,“近墨者黑,听说傅相跟学部的李寻喜走得近,朕管不了他,却一定不能容忍你走上歧路。赶紧成亲,走回正途,就把尚英许配给你,以后管着你吧!”
李太白汗颜,把嫡亲亲的县主孙女许给一个断袖,皇爷爷该不会疯了吧,余光突然瞄见老陛下忍着笑不停抽动的胡子。
傅审言一片错愕,刚刚决定开始坦白。
老陛下冷冷哼了一声,打断傅相的辩解:“跟你们开了个玩笑,就真以为朕是个老糊涂了!听说相爷府那男孩子是审言女扮男装的未婚妻,一个扬州学官的小女,小门小户的,哪里配得上名动京都的傅相……”
到底是掌控天下的九五之尊,原来早就已经明了。
※※※※※※※※※※※※※※※
明书眉觉得这一日,宾客来得尤其频繁,她刚刚送走楚风流与李寻喜,屁股还没有坐热,正院里突然出现一道绯衣的身影,绯衣明艳,站在日光底树荫下,越发衬得肌肤盈洁,眸光晶亮。
传说中小门小户女的明书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县主!”
拾英县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眉豆——小姑娘大约才十五岁左右,穿着一件小厮服,小厮服被揉搓得皱巴巴的,个子娇小,小小的脸蛋巴掌大小,一看见自己,一双眼睛就惶恐得像是小鹿一般,唇畔两侧的一对梨涡深深的,显得有点稚气。
这就是傅相来自扬州的小未婚妻吗?
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让傅相舍自己而选她,甚至让从来执礼甚严的相爷大人,不惜冒着违背礼数的错误,把她扮成小厮,放在自己身边?
明书眉被打量得头皮发麻,怎么总觉得自己是奸妇,被正房夫人追上门来一样诚惶诚恐,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就觉得自己与她,是牡蛎比明珠。
明书眉本想询问县主你喝茶吗,开口却是语无伦次:“县主,你喝奶吗?”
可能上午时分,被风汹打击得够呛。
拾英县主默了一下,无语,仰起头直视她的时候,却含笑闲适清雅:“听说你与傅相已经订亲——”
拾英县主看着明书眉,这个小姑娘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愕,眼睛不停眨巴眨巴,长睫毛不停地覆盖、合拢、覆盖、合拢,显得很是惶恐,娇憨纯真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有一点可爱起来。
到底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呢?
她可是自己的情敌呀,平白无故占据了自己心上人的心。
拾英县主忍住想笑的冲动,脸色阴郁暗沉,开始挑剔:“你会做菜吗,会做哪些菜?一品相爷夫人一定很会操持家务吧?”
明书眉的脸色黯然:“相爷大人会做菜!”又偷偷瞄了一眼拾英县主,期期艾艾,“我虽然不会做,但是不怎么挑食……”
拾英县主高高在上:“听说是学官的千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你擅长哪一项?”
明书眉不停冒冷汗:“很均衡,很均衡……没有突出的……”其实每一项都不擅长。
明艳照人的拾英县主抚了抚衣袖的褶皱,气定神闲:“偌大的相爷府第,要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也不容易,只怕明小姐将来有苦吃……”
明书眉的眸光又黯淡了一下,县主是在鄙视自己没有才华吗,她的眼眶间顿时蓄起两泡泪水,盈盈的,欲落未落,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虽然很难,不过,以后——大人管钱,我管他——”
每一记都打在棉花上,兴冲冲而来的拾英县主,落荒而逃了,只剩下哀戚戚的明书眉。
明书眉嘴边噙着李寻喜带过来的美酒,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真是悲摧的一天,上午的时候,被风汹这个该死的大胸女伤害了自尊,下午又被县主这个该死的大才女伤害了自信,她不禁在心不甘情不愿地碎碎念:“大胸女,大才女,去死吧,去死吧!”
傅审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书房里酒香四溢,浓郁的醉意铺天盖地而来,酒瓶半倒着还淌着酒,眉豆躺在书房中大地毯中央,一边吐着酒气,一边不知道唠叨着什么,念念有词。
傅审言摸了摸她的额头:“眉豆,怎么喝酒了?”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突然直愣愣地瞪着他:“相爷大人你回家啦?”指了指身边的一侧地毯,“大人,你躺着……我要蹂躏你……”
傅审言看着她因为难堪酒醉而晕红的脸颊,带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明媚,心中有一点愉快地想,干嘛要躺着,难道眉豆是酒借人胆,色心又起,从纯洁的眉豆豆变成彪悍的狼豆豆吗?
相爷大人急忙依言躺平,心中默默想,眉豆你快点变成彪悍的狼,来扑我这一只乖乖的小绵羊吧!
明书眉醉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两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用力地捶在傅审言的脸上,一记一记:“大人,说——我们家,是不是你管钱,我管你!大人,说——我们家,是不是我当家作主!”
神仙眷侣
六十一章————李太白云:傅相,我看你拿惧内,当有趣,怕娘子怕得津津有味的!
三个月后。
秋末阴天的午后,上书房所在的宫殿外面,春夏时节原本浓荫重重的大树,枝叶寥落萧瑟。
零星残余在枝头的树叶,也已经枯黄,“霜叶红于二月花”,时有黄叶纷飞落地如蝶,落满了宫殿前的雪白石阶。
傅审言走出宫殿,缓步走下雪白台阶,静静地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环视四周。
庭前多落叶,已然秋已深,秋风兮兮,带来一点凉意,远山有零碎的日晖,更是增加了一点寒意。
几度夕阳红?
傅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