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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茵看着镜中的两人，感到一丝迷茫。他犹豫着。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然后就是开锁的声音。
陈茵立刻从盥洗室里出来。
女仆薇薇安端着一个餐盘，从外面进来了：“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早餐。”
“谢谢。放在那儿就好。”陈茵指着桌子说，看到了上面的空盘子，有些心塞。
“这些花有些枯了，天气太干。”薇薇安说着，飞快收拾了空盘子，然后将花瓶也放到托盘上。
“薇薇安，你知道夫人的女儿吗？”陈茵看着她麻利的身影，试探着问。
“夫人的女儿？”薇薇安手并没有停，说，“夫人并没有什么女儿啊。”
“如果你穿的不是这身衣服，我真的以为你是夫人的女儿呢。”陈茵开玩笑地说，“很像啊——最近认识了好几个叫薇薇安的姑娘呢。”
“我一定是其中最漂亮的。”女仆说着，露出一个异常美艳的笑容，“啊。”
“怎么了？”
“手不小心刺了一下。”女仆说，“花瓣上有血。”
“你放那儿吧，不用收拾了。”陈茵说。
女仆把花瓶丢到桌子上，飞也似的跑了。
陈茵勉强笑笑，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一个在这个家里工作了十几年的女仆，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孩的存在。陈茵有理由相信，这个家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女孩的存在的。
陈茵的心有点沉重。
夫人带着陈茵，再一次看了那女孩一眼。
陈茵仔细看了那个女孩，她的皮肤并不是很好，像得了皮肤性肌炎一样，陈茵将灯挪近了一些，她的牙有些泛棕红色。
“肚子痛吗？”陈茵问。
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脸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
陈茵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承认，于是问：“按压之后呢？”
女孩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摇摇头。
陈茵转过头，对着夫人，一字一句地问：“她是不是不能见阳光，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
夫人立刻眼露凶光：“你说我的女儿是吸血鬼？”
“我觉得，可能是卟啉症。”陈茵很平静地说。
在这个时代，这种病并没有得到确切的定义，但是陈茵知道，这种病叫做“卟啉症”。卟啉症是一类病的统称，主要是一种遗传病症，是由于基因的某种能影响到皮下色素的损伤或中毒所引起。而现在距离提出基因的概念，还有差不多一百年。
“那就难办了。”书中灵说。
他的话薇薇安和夫人自然是听不见。薇薇安问：“什么是卟啉症？”
“卟啉症亦称紫质症，是以亚铁血红蛋白合成障碍为特征的遗传性疾病。卟啉为血红蛋白、肌红蛋白、过氧化物酶与细胞色素等合成过程中的中间产物，主要在红骨髓与肝内合成。若尿中出现大量卟啉，在阳光下变成红色即为卟啉症。”陈茵说着，反正面前的这两个女人也听不懂。
若是要确诊，要验尿，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对应的检测药剂。也没有可以缓解的激素类药物。
“铅中毒也可能引起卟啉病。”书中灵给了个建议，“所以，要不要从这个方面入手？”至少现在的条件，铅中毒还是可以缓解的。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吗？”陈茵问。如果是遗传性基因问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这姑娘根本活不到这么大。
“不，小时候还好好的。”夫人说。
“那第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陈茵问。
“五岁的时候。”夫人说，“我记得非常清楚。”
陈茵点头，五岁的时候，书中灵的建议可以一试。及时再微弱的希望，也要去努力一把。
“你给她喝了人血？”陈茵问。
夫人点点头：“喝了血之后她感觉好了一些。”
“请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陈茵说，“她并不是吸血鬼，请不要这样看待她。”
女孩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夫人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药方容我再想一下。”陈茵说。
他和书中灵一起回到卧室，讨论了一番，斟酌着开了解毒的试剂。同时叮嘱少吃糖分高的食物，然后隔几日就准备静脉放血。
“你到底是谁？”陈茵放下药方，没有任何准备，突然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相关病症均为穿凿附会，请勿深究……
☆、你能给我一朵花吗4
“什么？”书中灵呆呆地问，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
“我说，你不是书中灵。”陈茵回头，直视着他，“书中灵所知道的，无非是书中的内容罢了。而这本书的文风严谨，绝不可能出现那种时代BUG的。你知道卟啉病，甚至还给了我一些建议，你到底是谁？”
“可是，你也是这本书的一部分呀。”书中灵说，“你所知道的所有东西，我都应该知道。”
陈茵愣住了。
这是一个悖论。自己是这本书之外的，到了这本书之中，又在这本书中加入了新的东西。
书中灵低声笑了出来，一声一声，最后连成一片。他笑的酣畅淋漓，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陈茵，你可真有意思啊。”书中灵说。
陈茵礼貌地说：“谢谢。”
“你猜的不错。”书中灵说。
“所以，你到底是？”陈茵问。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他说。“你是大魔王。”陈茵极为肯定地说。
“对，□□。”书中灵——不，度玛说。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陈茵问。
“自然是为了能看着你。”度玛说，“你是一个天使，一个礼物。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可上帝居然把你送到了我的手中。我真想感谢他。”
“如果你能向善，那再好不过。”陈茵说。
我没有做过什么恶，我还没有你恶毒，“苦毒天使”茵陈。度玛差点脱口而出。
“你在外面也应该能看见的吧。”陈茵说。
“外面？”度玛说，“你知道，看电视和看现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立体声3D效果？”陈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错。”度玛露出一个荒诞的笑，说，“我可以随时跳上台，打断那个讨厌小丑的鼻子！”
陈茵皱眉：“这么暴力不好。”
“我只是玩笑而已。”度玛说。
陈茵一直以为，度玛是一个很高冷的人，在巧克力他们的口中，度玛就是一个很高冷的人。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疯子。高冷只是他的伪装，他不能让人看到他疯狂的一面。
滴滴滴滴……
一个突兀的铃声响起，有点像劣质五块电子表的闹铃声。
度玛抬起了手腕，看来一眼说：“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我会让书中灵回来看着你的。”
说完，度玛凭空消失了。窗户边，书中灵站在那儿，尴尬地看着他。
陈茵什么都没说。
此刻，身在第七地狱万魔殿的度玛，终于转了转眼珠。
“你刚才是在发呆？”默菲斯托菲里斯凑过来，惊讶地说。
刚从书中出来的度玛，缓了一会儿，给了默菲斯托菲里斯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合上膝盖上的书：“魔王大人来了。”
默菲斯托菲里斯朝着万魔殿中央的主座上看去，地狱之王堕天使路西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座了。
度玛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点着书的封皮，想着这会儿，陈茵在做什么。
陈茵没在做什么，他眼睁睁看着度玛跑掉之后，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没有惊吓，也没有愤怒，就是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嗯，他是关心……”书中灵的话还没说完，陈茵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书中灵呐呐地闭了嘴。
显然，他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书中灵了。
关于小薇薇安的治疗，有了一些小小的成效。停止使用血液之后，薇薇安的样子显得正常多了。她脸上厚厚的面粉已经全部卸掉，露出紫红色的肌肤。陈茵仔细看着她的脸，她并不是疤痕性的皮肤，之前生活的磨难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你答应给我的花。”薇薇安说。
“很抱歉，我忘记了。”陈茵说。
他没有办法出自己的房门，全靠女仆薇薇安送东西过来。她也只有第一天心情好的时候才送来了一捧花，后面几天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陈茵拒绝了她。
这些都没有必要跟眼前的这个薇薇安说。
“言而无信！”薇薇安很生气。
“我很抱歉。”陈茵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大魔王。
“我不想原谅你。”薇薇安说，“我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陈茵无法告诉她，她的病变几乎是永久性的了，要治疗到康复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年华，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度过。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薇薇安说，“再这样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陈茵默然。
书中灵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从揭露身份的那一瞬间起，两个人就在冷战。书中灵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第二天，陈茵等到中午管家来送午饭，也没有见到送早餐的女仆薇薇安。陈茵顺口问了一句。管家回答：“她病了。”
病了？陈茵回想着头天见到的女仆，活蹦乱跳，非常健康。能让她在如此短时间内倒下的病，可不是一般的病。
“我能看看她吗？”陈茵问，“照顾我这么久。”
管家觉得这没什么，就同意了。
女仆的屋子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简陋，有自己的桌子和床，还有一面大的穿衣镜。虽然没有主卧室那么好看，但是还是很舒服的。
女仆薇薇安躺在床上。陈茵拎着他的药箱走过去，薇薇安立刻睁开眼，用一根手指顶住自己的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的动作，被陈茵的背影挡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说？陈茵有些怀疑的想，希望不要是我喜欢你之类的。
陈茵回头，对管家说：“我想做一个细致的检查，你在这儿可能有些不方便。”
管家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你说这家的大小姐也叫薇薇安？”看人走了，薇薇安突然说。
陈茵摇头：“我说了那样的话吗？”反正就是不同意，小姐薇薇安的身体非常复杂，说不定真的会被当做吸血鬼丢出去。等待她的，将会是死路一条。
“我查了。”女仆薇薇安继续说，没有丝毫回应陈茵的意思，“真的，夫人生过这个孩子，养到五岁就死了！”
“这很正常。”陈茵说，“幼儿发病率高，死亡率也很高。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下人都不见了！”薇薇安说，“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其中一个女人，她告诉我，薇薇安的生日是6月6日，跟我一模一样！”
“同人不同命罢了。”陈茵说。
管家看不见他的动作，但声音多少能听见的。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见她了。”薇薇安低声说，“她脸涨得通紫，就像是被人勒死了似的。”
“你做噩梦了。”陈茵说，他的声音异常冷静，那是一种属于说谎者特有的冷静。
薇薇安完全没听出来，她吓得都快哭了：“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看见她了……”
陈茵四下一看，就注意到了那面穿衣镜。果然，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