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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日本掌权的源氏会如何想,会不会抗议明朝实行霸权主义,欺压友善邻邦,还大肆篡改历史,就不是史官考虑的问题了。
甭管经过了几百年,有一个道理始终通行。
国力强盛,才有说话的底气。国家强大了,民族强盛了,说天阳是方的都有人相信。
永乐时期的大明,概括总结起来,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胆敢犯大明疆土者,杀!
没实际行动,只是想想?那也不行!灭了敢实际行动的,回头就到你地盘上去宣誓主权。
敢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永乐帝不是个好人,和老爹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了好杀之名。但他却是个称职的皇帝。正是他手中的长刀,杀出了一个四夷臣服,万邦来朝的华夏盛世!
身负皇命,有天子作为后盾,郑和相当有底气,自然不会对日本客气。加上晕船造成的不良反应,郑公公更加没心思和这些倭寇玩以德服人的把戏。
赵院判的药虽好,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即使不会吐得昏天黑地,头疼晕眩,走路发飘,看人重影的问题依旧不少。
身体不舒服,心情自然不会好。
暴躁之时,急需一个出气筒。
不开眼的倭寇撞了上来,自然要倒霉。
谁让他们异想天开,狂妄到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凭借几搜小舢板就敢跟踪明朝的超级舰队?
一艘木板小船,跑到无敌战列舰前嘚瑟,不亚于一只兔子蹦跶到老虎跟前,挑衅的比着爪子,撇着三瓣嘴,小样,有能耐拍死我!
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下场往往会相当凄惨。
暴躁的郑和,加上一个更加暴躁的王景弘,两相叠加, 暴力值顿时飙升。
船上的人瞅见头顶黑气的郑公公和王公公都要加倍小心,生怕这两位气不顺踹人下海。
敢出现在明朝船队附近的倭船,纯属于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上杆子找死。
倭寇的打探行为被视作挑衅,暴躁的郑公公当即下令,收拾了这群不开眼的。
“开炮!”
两个字,决定了一船倭寇的命运。
死就死了,想抓倭寇总能抓到,不差这一船。
郑和船队中,有专门搭载火炮的战船,船上的官军均由舟师调拨,大部分都同倭寇打过交道,对倭寇恨之入骨,很不能啖起肉喝其血。
平日里不能轻易下海,逮不住这帮孙子,今天遇上了,绝对是一个也别想跑!
黑色的实心铁球不断砸进海水里,砸起冲天的浪花。
被水柱包围的倭船在浪花中颠簸摇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偶尔还要来个平位移动,简直像在做极限运动。
海水不断灌入船舱,桅杆折断,船上的倭寇完全被吓傻了。
不停的在船上翻滚,甚至被卷进海浪,顷刻不见了踪影。
是人就会恐惧。
往日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倭寇,面对随时可能丧命的险境,也被吓破了胆子。
许多人表情扭曲,嘶声大喊“妖怪”。
不能怪他们没见识,换到后世,有哪个地球人见到了高尖端的外星文明,宇宙战舰,估计也是同样的反应。
炮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船的倭寇却像是在地狱里苦熬了一个世纪。
有人眼泪鼻涕横流,拼命叫嚷着投降。无奈没有高音喇叭,又有炮轰和水声遮掩,明军压根听不到。
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彻底崩溃,不愿再受折磨,直接跳海了事。
战船上的明军也觉得火炮准头太差,不愿再浪费炮弹,干脆停止了炮击,加快速度,直接朝着倭船撞了过去。
咔嚓一声,两船相撞,小船断为两截,整船的倭寇全部葬身大海,无一幸存。
看着沉船时的漩涡,船上的官军表示,加固在船头的一层铁皮,果真很好用。出了这个主意的兴宁伯,果真是智谋之士。
解决了一船找死的倭寇,郑和的船队没有停留,继续朝日本前进。
大海恢复了平静,除了几块漂浮在海上的木板,炮声和沉船,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远处,一艘三桅的大食商船目睹了刚刚在海上发生的一切。
船上的成员都被明朝战船的威力震慑,见多识广的船长也没了声音。
一名做阿拉伯打扮,却是满头红发的男人站在船舷处,眺望郑和船队离开的方向,眼中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陌生的旗帜,陌生的船队,这股可怕的海上力量,就来自于传说中的黄金国度?
良久的沉默之后,大食商船转动风帆,向南驶去。
商船的目的地是安南,红发的男人向船长提出,希望能在明朝登陆。
“你确定?”
“是的。”
“好把。但我承诺的是带你到东方来,一旦到了陆地,你付的价钱,不足以让我派船员保护你的安全。”
“我明白。”
红发男人感谢了船长,坚持要提前下船。
船长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这个人是生是死,就和他无关了。
郑和的船队没有发现这艘商船,在开往日本的途中,又遇到了几艘倭船,能抓就抓,抓不住就送进海里喂鱼。
随着距离日本越来越近,这支庞大船队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源氏耳中。
此时,日本刚结束南北朝,实现统一不久,掌握政权的是室町幕府,统治者是足利义满,即史书上记载的征夷大将军源道义。
建文年间,源道义曾下令严禁边民寇掠明朝,虽说效果不大,却得建文帝派遣使臣宣谕招抚,获赏金印。
建文帝下台之后,永乐帝登位,倭寇依旧屡有扰边,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朱棣是谁?
想要皇位直接抢,把北元打得满大漠跑的猛人。
惹到了他,甭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于是,郑和和王景弘带着威胁意味十足的诏书出发,一路杀到了日本。
源道义有些慌神,据得到的可靠情报,明朝船队近两百之数,有巨舰大炮,船身之巨,仿佛山岳,发炮之声,似海啸地动,威势非寻常战船可敌。
船上成员,多为着袢袄皮甲的军士,动辄以“神器”扬声海上,赫赫然,有万军不挡之势。
明朝的使者,源道义见过,明朝的战船,他也见过。
但是,那都是怀带着“友好”的目的前来访问。而郑和带领的这支船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友好不沾边。
说他们是来攻打日本,发动战争,还更可信些。
万分心焦也想不出办法,源道义干脆召集手下,共商对策。
人来了,却各个愁眉苦脸,门一关,集体沉默。
很显然,对于明朝船队的来意,大家都不看好。
万一真要打起来,该如何应对?或者说,该往哪个方向跑?
有人提出,先派使者前去试探。
立刻被反驳,试探不出,更加惹恼对方该怎么办?万一被当贼寇解决掉,还能以正义的名义报仇吗?!
双方争执不下,源道义头疼,手下也是一样。
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派人到港口等着,万一明朝真是派军队前来攻打,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打不打得赢?
总之,先看情况再说。
日本人惶惶不能安,正为打仗和跑路做两手准备。
郑和的船队已渐渐靠近下关,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海面上,像是一头头巨兽,张开了大口。
这次下东洋之行,终于抵达第一站,饱受晕船折磨的郑和同王景弘,终于能缓口气了。
于此同时,孟清和在大宁的办学计划也初见成效。
大宁城西,新建的儒学正式开始授课。
两层的建筑,门前立着兴宁伯亲定,经天子审批的学规。
最先一条,入学的学子,不分贫富,民族,无论边民还是归附部族,全部一视同仁。
入学之后,统一发蓝色布衫,戴四方平定巾。入冬发棉袄,棉帽。
鞑靼和女真入学者,先随训导学习汉文,评定通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学习。
儒学中设有武训,有武师教授骑马射箭。不要求人人习成文武全才,至少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文弱酸丁。
学中每月两次考核,文武皆优者,奖宝钞两锭,单项优异者,奖宝钞一锭。
这种考核方式,倒和了鞑靼和女真学子的胃口。比之乎者也,基本都要倒数,论拳脚功夫,马上作战,十次里,有五六次能拔出得头筹。
曾有御史弹劾大宁儒学违圣人之道。
永乐帝下旨询问,孟清和立刻送上早已写好的奏疏。内中所奏,再次瘙到了朱棣的痒处,再有御史上言,一律驳回。
理由很简单,圣人言,有教无类,循循善诱。君子六艺,古已有之。大宁儒学所为,不过因材施教,何言有违圣人之道路?且北疆边塞苦寒,时有寇边之祸,学中士子习武,临到危急时,亦能保家卫国。
“兴宁伯即是以士从军,靖难立有大功!众卿不必多言,且观今后便是。”
天子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即使仍有御史给事中上言,也影响不到孟清和分毫。
群臣只看到了大宁儒学文武兼修,却完全忽视了儒学中开办的“汉文学习班”,以及各项学规的深远意义。
起初,朱棣也没将此事放在眼里,但在孟清和上疏之后,永乐帝顿悟了。
负手在殿中踱步,立定,重又拿起孟清和的奏疏,几乎要将每个字掰开了看,深深印入脑子里。
“白彦回。”
“奴婢在!”
“传朕旨意,赏大宁儒学,令边卫效仿行之。”
“是。”
白彦回领命退下,到内阁去传话,今日入值文渊阁的是杨士奇和杨荣,听完天子口谕,心中各自起了思量。
翌日,赏赐大宁儒学的旨意送出京城。
隔日,永乐帝再下令,赐大宁镇守,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同知,兴宁伯麒麟服,赐钞五百锭。
原本,皇帝给钱是好事,就算是宝钞,五百锭也能买不少粮食。
可问题在于,发钱的时机不对。
正赶上宫中赏赐奉天靖难功臣家眷,国公,侯爵,伯爵,都督,指挥,千户,百户,卫所镇抚,典仗命妇皆有赏赐,其中国公夫人即获赐冠服,赐钞五百锭。
接到封赏的旨意,孟清和沉默了,不晓得该做出何种表情。
故意的还是凑巧?
或者说,永乐大帝在玩冷幽默?
举头望天,仍是无解。
干脆先领钱,其他的,再议。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一月
永乐二年十一己酉,冬至
天还未亮,大宁城中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守城门的卫卒用力拍了拍脸,打起精神,举着火把,急步走下城墙,拦住了策马奔向城门的十余名骑士。
“锦衣卫奉旨回京!”
为首的骑士举起腰牌,明晃晃的银牌,在火光照耀下十分醒目。
卫卒不为所动,仍横起长枪,镇守有令,不到时辰,绝不能开城门!
临近年关,必须比平时更加小心。大宁城中聚集有不少往来于南北的商队,携带的皮货,盐巴,粮食,茶叶,哪一样都是草原上急需的。
没仔细查验过腰牌,万一是鞑子的探子假冒,出了事,上头责罚暂且不论,单是卫卒自己心中都过意不去。
卫卒见领队的是百户,抱拳道路,“卑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百户体谅。”
城门不开,锦衣卫也不能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