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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子兰一筹莫展之时,昆潇获得了请示,前往战天国,以去和亲求和为借口。
昆国天子野心颇大,却受战天制约多年,此时有个面容姣好的公主站出来主动请缨,虽心知在战天掀不起大的风浪,但也至少能恶心一下战天国帝君战,便在未与战天联络之时,早先一步将昆潇送了过去。
这一路上不提子兰与子梅是如何困难重重的替昆潇遮掩夜晚的异状,如何在白日里哄骗昆潇消失的侍从所去何处。至少到了战天国帝宫,让子兰稍稍松了口气,也算是意外之喜,所居之处竟然靠近战天帝宫中传闻闹鬼的废殿,着实让她心中有了解决拖延的计策。
可世上哪有万无一失,到底是在一次意外中害死了子梅。
子梅死后,子兰不敢再隐瞒,便将此时告知了其他的宫女。
沉默身附子梅生前,感受到身体被活生生啃食的剧痛,那剧痛似乎顺着他的神魂蔓延,要将他生生撕碎一般缠绕着他。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生生将他从入神中拽离。
缓缓睁眼,沉默发现他正紧握豪素,额际全是汗水。
宿源欢见他醒来,挑眉问道:“如何?我观你神情痛苦,可是劳累过度?连连入神两人,我虽不了解这神乎其乎的入神之术,但想来此等逆天的法子定然不会轻松。”
沉默缓慢的呼吸,许久才缓过神来,说道:“昆潇的确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怪物,而她的侍女子兰、子梅、都知道,这一切,又与那黑衣人有关。”
宿源欢问道:“黑衣人?可是槐树村教习诱导过水生的那个神秘之人?”
沉默点头,“正是。”
宿源欢:“如何?还要回去再审问一遍那几个侍女吗?”
沉默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昆潇已死,那几个侍女知道的事情,我据已悉知,再问也毫无意义,回帝宫吧。”
宿源欢勾唇:“也罢,昆国送来了个公主,不过月余就凄惨身亡,我倒要看看我们战天伟大的帝君打算对外处理此事。”
沉默转头静静的看了宿源欢良久,说道:“你似乎,很讨厌当今帝君?”
宿源欢也转头与沉默对视,平凡无奇的面庞上是恰到好处的诧异,“怎么会呢?我是那么真挚的,效忠于帝君,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饶是善于观察的沉默,彼时,也看不出神色玩味又认真的宿源欢所言是真是假,可这诺大帝宫,众人皆心思各异,又岂是他沉默可以多管闲事的?
此时,沉默脑海轻微震荡,他探入脑海中的算卦系统,便看到兑换录上浮现了一行黑字。
“山水蒙,兑寿时一年。”
至此沉默知道,这件事,是彻底结束了,关于那枚最终没有完整送到昆潇手中的雕花玉佩,关于来自昆国的一对苦命兄妹。
可那在帝宫中来去自如的蓝衣斗笠人,神秘的黑衣人,却仍旧是疑云重重。
沉默跟着凛暮学习怎么把此次复杂的案件避重就轻的整理成了一本冠冕堂皇的奏折递给了帝君。
而帝君也并没有任何让宿源欢感兴趣的反应,他并不为昆国公主不过月余就惨死在战天国帝宫内而感到愧疚,反而就被昆潇伤害的一杆子侍卫向昆国倒打一耙,逼着昆国承认他们公主失德、教女无方,并送来珍宝无数。
此事已了,一时间帝宫又平静了下来。
沉默趁着清闲,跑出了帝宫,回到他刚来此地时待过的九重闹市的街角,展开破烂的算命幡,再次开摊算卦。
此时因帝君战突然封了新国师,百姓们听到了些似是而非的风声,对算卦不再那么抵触,沉默的摊前一时热闹了一翻。
可这些求卦的百姓们,所求所问不过具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而这些卦,并不能为沉默增加哪怕一天的寿时,所以除了每卦十文外,沉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收获,而此时他贵为战天国国师,日日三餐皆有供应,又无其他所求,这累积起来的铜钱碎银,反倒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而在一月后,帝君战再次面见了沉默,让沉默卜算一日吉时,每年一次大考,也为科举殿试,要来临了。
是了,距离娄析一案已过许久,当时童乡试已过,到如今,竟是马上要殿试了。
今年的殿试,听说帝君格外重视。
帝君的重视,对当今朝堂的官员可不是好事,有新的人才提拔,就将有老人被代替,而那将要被代替之人……
各官员心中所想,又是另一番计较算计。
而这些心思活跃的官员们,似乎永远也逃不出帝君的手掌心。
在殿试在即之时,沉默却听闻了一件小事,说是小事,却令沉默心间涌起种种思绪,涟漪动荡。
昆潇的那名侍女子兰自缢了。
显然昆国天子对滞留在战天帝宫的几名宫女、侍卫并无任何印象,想当然也不会派人特意接他们回去,这些人就被宫内总管重新分配,作为战天国帝宫的宫人留了下来。
而在这之后,宫女子兰知道了昆潇身死之事后,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再不吃不喝几日后,于房内上吊自缢了。
不过是一个敌国来的宫女死了,根本没人在意,偶尔被提起时,也不过是宫内又多了一处有可能闹鬼的地方罢了。
可这天子朝堂,十里宫墙,又有哪处没被鲜血洗礼过,不消几日,便再无人提起。
而科举最后的殿试,也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第40章
殿试乃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一场考核;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由朝中重要大臣负责,没想到今年帝君却将此事交给了一个不过十几载年岁的毛头小子; 私下里沉默算是颇受到一些微词; 而其入神断事一则又被帝君隐瞒了起来,除了相关的闻璞、宿源欢几人; 再无人知。
因此小小年纪,成为当今国师; 无甚功绩; 不苟言笑,又不与各大臣联络的沉默,自是从一开始; 就被排挤了出去。
不过这些; 沉默本人并不在意,或者说并不知道; 而清楚的人; 却都不说。
所以沉默依旧顾我; 执事时,有闻璞在身旁; 又有谁会不听话呢?
所以殿试一事; 办起来并不费力; 总的来说不过是些安排时辰、监考、排场的事宜; 这对于现代而来经历过各式各样考试的沉默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此次参与殿试的一共三十六位学子,往年战天国的殿试只有三十位殿试名额; 就是说从全国大大小小的考场里慢慢脱颖而出,真正能够进入到帝君眼里的只有这三十位,而这三十位,哪一个都是在他们当地提出来人人赞不绝口、惊才艳绝的才子,而今年又额外多了六个名额,可见战天国发展鼎盛,人才辈出。
此时沉默手里拿着由下属官员提供的宗卷,里面是各位考生的资料和其所有考试以来的文章、策论整合,沉默对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策论并不了解,只是简略看了看这三十六人的资料背景,大都是十七□□的少年人,其中最大不过二十二,最小一个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比十六岁的沉默还要小一岁。
沉默诧异的翻开这名考生的宗卷,陈珩之,战天关泉人士,关泉,具沉默了解,是个十分富饶的地方,在战天国中可排到前几,战天并无士农工商的等级分位,而这陈珩之,正是一名玉器商人之子,算是个富家子弟了。
沉默的注意力稍稍在这上面停留,而陈珩之的历次考试文章他却并没有看,主要是看了也看不懂,简略看完三十六位学子宗卷,沉默将他们打乱重排,分好殿试座位。
殿试时,这三十六位学子将分为四列九排,每一人间隔距离甚远,并由帝君全程陪同,抄袭肯定不存在,况且能够从战天国各地脱颖而出的学子们,怕是也不屑于抄袭。
随着紧锣密鼓的策划,还有三天,殿试就将正式开始。
而于日前,这三十六位来自各地的学子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九重所设的学子堂,而接待学子这种事,沉默早已交于下属官吏,而于前几日他所注意到的十五岁殿试学子之事,又早已被他忘到脑后。
这几日除了忙于殿试一事,沉默也心心念念着凛暮,自从昆潇一事结束,沉默就再也没有见过凛暮,这于以往凛暮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沉默面前的情况大不相同,凛暮似乎忙了起来,但忙什么沉默一概不知。
这导致沉默内心莫名有些惶惶,却又因为殿试在即,事务繁忙,暂时抽不出时间来去主动见一见凛暮。
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万众瞩目的殿试终于到来。
沉默作为主场监考,早早的等在了大殿门口,看着三十几位学子一个个意气风发的从他面前行礼走过,从天光炸破,到日头渐亮,殿中早已坐满了人,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殿试就将开始,而三十六位学子却只到来了三十五位,还有一人没有到。
殿内安静十分,帝君已于半刻前到场,正端坐于王座之上,沉默站在殿门口看去,遥遥看到一片漆黑面具,不辨喜怒。
沉默问身边随侍之人,“还有谁未到场?”
那人翻看手边的登记册,片刻便说道:“是关泉人士,陈珩之。”
陈珩之?
沉默稍一思索便想起了此人是那名十五岁的少年学子,他侧头吩咐道:“派人去学子堂看看。”
那人立刻应道,转身便走开了。
一直到一炷香的时间马上结束,殿内已经开始派发考题,沉默才看到一名白衣少年由两个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距离近了,便看清那少年一张白面似的圆脸惨淡一片,额角冷汗涔涔,双腿绵软无力,那两名宫人几乎是拖着他来到了殿门口。
那少年看到沉默,略一挣扎似乎想要行礼,“大人……”
沉默摆手,示意两名宫人直接将此人拖去了殿中座位,随即也进入殿内。
此时时间刚好,考题分发完毕,殿试正式开始。
而帝君对着这位由宫人拖进来的学子也无甚好奇,从始至终都安静的看着殿下,一张面具隔绝了各方窥伺,让人分辨不得帝君的所思所想,就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无悲无喜,山兴平淡无光。
那被拖进来的少年少不得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包括在座各位学子。
与沉默不同,这些学子之间都是互相关注,暗自较劲的,此届殿试有一位不过年方十五的考生,除了不关注科举的沉默,学子们可都是知道的,就是一些官员,也早早就了解了,毕竟殿试之后,该拉拢谁,该打压谁,他们早就有了些许动作。
而这陈珩之今日一副虚浮的惨样子,也很可能拜在座某位大臣之手,或者说,就是某位学子的所作所为,若不是沉默不懂规矩,叫人去拖了这人过来,这人今日怕是就要错过了这场殿试了。
由帝君所主场的殿试,不来参考,可不算什么小事,操作得当,便可导致这少年考生的前途尽毁。
沉默站在殿侧一旁,看了眼那陈珩之。
只见此人额角冷汗滴滴答答的落在桌上,一手紧紧按压在腹部,一手颤颤悠悠的打开考题,而其他学子此时早已开始奋笔疾书。
一些臣子看到此景,唇角微勾,瞬间便又隐去,便是来了殿试又如何,就是那等模样,又怎可能正常过了这场殿试。
沉默看着那少年提笔,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皱,开始答题,心中却毫无波澜,这场殿试终将如何,还是看他自己了。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