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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似乎已经被沉默滴落了一路的血液刺激的更加疯狂,眼中看不到宿源欢一般只紧紧盯着昏迷的沉默,大大咧开的笑容露出白涔涔的牙花,拎着刀慢慢走了过来。
“大人啊,您怎么不跑了呢?”
两人慢慢靠近,在面对面的瞬间,侍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宽刀,似乎为即将看到的血花四溅而兴奋的颤抖,随即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光快速闪过,那侍卫举着刀,脸上兴奋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收回,就已经直挺挺的倒向地上,在落地的那一刹那,身体便四分五裂,当真是血花四溅,美艳至极。
宿源欢面色沉静,眼睫下垂,收剑入鞘,抱着沉默,缓缓向执法堂走去,此时前方路的尽头,太阳慢慢从地平线探出了头,暖黄的光晕逐渐蔓延,洒向大地,沉默期待了一晚上的天亮,终于来了。
昏迷中的沉默并不好受,他的精神一直紧绷,哪怕是在睡梦里,也无一刻安宁。
他觉得浑身都痛,眼睫毛轻轻颤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模糊,许久才渐渐恢复了清晰。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前皇后!
沉默大惊,想要后退,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这是……
他又入神了?
能再次见到前皇后的……便只有从帝君书房偶然窥见的那副画像上的生辰了,那个没有被画上五官的孩童,那一句:
——子生于启明一一二年七月初七,亡于启明一二零年三月二十九,终年八岁……
沉默此时入神的孩童似乎正趴在地上,浑身无处不疼,这疼痛不知与沉默背后的伤痛比起来哪个更痛一些,但总归来说都不好受就是了,许是入神多了,沉默此次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到,他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醒着的时候忍着伤痛逃命、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昏过去了,还要入神去体验别人的痛苦。
前皇后一直盯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小孩子,莲步轻移,缓缓来到沉默面前,随即抬脚,狠狠的踩在了这孩童小小的手背上,绣花鞋使劲的碾压,直碾的这孩童尖叫痛哭起来也不罢休。
沉默与孩童同感,能感受到孩童小小的手背、指尖几乎被碾碎般的痛处,十指连心,这样的痛处,何况是个孩童,就是个成人也不一定受得了。
“小杂种,赵焕和那死女人是不会管你的,你不用再等了……”
“你看你被我带走了这么久,他们可曾派过一人来寻你?你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前皇后终于挪开了踩着孩童的脚,缓缓蹲在了孩童面前,捧起他被踩得红肿的小手,似乎极为心疼般,冲着手背轻轻吹了几口气,“没关系的……他们不疼你,本宫疼你,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说赵焕意欲谋反,我就放了你……并保你在这帝宫里,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孩童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他艰难的抬头看着眼前一身华服高高在上的皇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断断续续的说道:“焕、焕哥哥才不会谋反……你、只有你,你才要谋反,你才是逆贼!你才是!”
前皇后听完孩童的话早已面容扭曲,捧着孩童小手的手指一用力,便将孩童的小指狠狠向上掰断,小手指顿时扭曲的支棱在那里。
孩童痛到大声嘶吼喊叫起来:“啊——啊——”
听着这样的吼叫,看着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孩童,前皇后扭曲的面容才渐渐平复,她竟慢慢恢复了一派端装,微笑着握住了孩童的食指,再一次狠狠的向上掰去!
孩童此时已经没有了喊叫的力气,倒在地上因为剧痛而抽搐着。
听不见孩童的尖叫,前皇后无趣的扔下了手中指节扭曲的小手,掏出沾染熏香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嘱咐道:“找人给他把伤治好,别没达到目的就先弄死了。”
沉默的意识和孩童一起慢慢飘散,远离,最终沉入一片黑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素净的被褥时竟半响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他想动一动,扯到后背的伤口,倒抽一口气又倒了回去,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
此时他正面朝下趴在床上,随即他猛地扭头向外看去:“凛暮!”
撑着下巴靠在桌案边打瞌睡的宿源欢被沉默吓到,手背一滑,下巴狠狠的磕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即他捧着下巴跳了起来,哀嚎道:“痛痛痛痛痛——小瞎子!你醒就醒了,乱喊什么啊!”
沉默定睛一看,屋内除了宿源欢,并没有凛暮的身影,他艰难地半爬起来,问道:“凛暮呢?”
宿源欢坐了回去,一手仍捧着下巴,瞪了沉默一眼:“凛暮、凛暮,天天就知道凛暮,救你的人可是我,叫什么凛暮、凛暮的!”
沉默一愣,又趴回了床上,他明明……在晕倒之前看到了凛暮的……难道只是因为伤口太过疼痛而产生的幻觉吗?
宿源欢见沉默发呆,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此次受伤,是我失策,我本以为执法堂内应当暂时还是安全的,却不想连执法堂内也已经危险至此。”
沉默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宿源欢,问道:“你昨日去哪了?”
宿源欢疑惑的反问:“我昨日去了一趟牟德镇,一直在那里探查到夜深才往回赶,你为何这么问?”
沉默盯着宿源欢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我昨日紧随你其后到了牟德镇,前后时间应当差距不大,为何直到我离开也没有遇见你?”
宿源欢听后恍然大悟,“你还是去了?牟德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镇能住三万六千口人,碰不到我,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幸亏没在牟德镇出什么事才好。”
沉默见宿源欢说的不像作假,才收回视线,“牟德镇全是死人,能出什么事?”
宿源欢一愣,叹道:“也是。”
沉默看着宿源欢的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对的,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沉默立刻浑身紧绷,经过昨天惊魂一夜,他如今有些惊魂未定。
宿源欢倒十分镇定,“进来。”
只见门外进来一普通侍卫,并不是昨日曾带着沉默去过牟德镇的清意,那侍卫对着宿源欢行礼,道:“禀大人,昨日一夜里,除了突然发疯的侍卫傅峰外,榆溪城内并无人发疯、伤亡。”
宿源欢听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那侍卫离开,宿源欢才看着沉默道:“你也是倒霉,昨日榆溪城没有一家出事,唯一一个发疯的侍卫还让你碰上了。”
沉默抿了抿唇角,如果此事当真如同宿源欢所说一般仅仅是一个巧合还好,如若不是……
那此次榆溪城之行,就不仅仅是危险了。
有人故意支开了其他的侍卫,专门针对沉默。
能够指使执法堂侍卫之人,沉默眼前就坐着一个。
沉默看向因一夜未躺下好好睡一觉而不住打着哈欠的宿源欢,慢慢垂下了眼帘。
此次榆溪城之行,谁都不能相信,他如今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危险加剧,他又能活着离开这榆溪城吗?
从遥远的千年之外来到此地,沉默第一次,对能否活下去产生了质疑。
第47章
因沉默背部受伤; 长长的一道刀痕几乎横穿了整个背部,使他不得不待在执法堂内养伤; 而宿源欢因出了此事; 不敢再随意外出,一直守在执法堂。
如今榆溪城内群龙无首; 剩下的侍卫全部听从宿源欢的指挥,但也不过十几人罢了。
宿源欢开始让人分拨轮流在夜里巡视; 如运气好遇到了刚好发疯的人家; 就将其纷纷制住,带回执法堂分别关押起来,但榆溪城之大; 执法堂就那么些人; 还是有不少人家在一夜一夜的死去。
转眼间沉默与凛暮待在榆溪城已有七日之久,这七日宿源欢日日往九重放飞信鸟; 但无一回复; 而应该早就到了的援军也不见踪影; 情况越来越糟糕,榆溪城内七万人如今已经死了一半有余; 城内百姓不得不开始帮着执法堂往外搬运尸体; 尸体全部搬去了牟德镇的尸山处; 一同存放。
也许你现在搬着的尸体昨日里还同你说过话; 所有人面色灰白,已是毫无生气。
这期间每日都有人试图往城外跑,但每当夜里或是第二日; 这些跑出去的人的尸体都会出现在城门口。死状凄惨。
如今沉默终于能稍稍站起来走动,他披着外衣站在执法堂门口,看着萧瑟的街道,除了沉默着搬运尸体的百姓和执法堂侍卫,这里再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生气。
半响,他对着站在一边的宿源欢道:“也许我们也已经中蛊了,或者已经感染了这疯病也说不定。”
宿源欢近些时日以来,严肃了许多,往日里的随意消失了,他尝试着勾了勾唇角,但在看到一具具从他身前路过被搬走的尸体,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你为何不为这些人算卦?哪怕大海捞针,也许能算出什么?”
沉默垂下眼帘,“算不了,我试过了,这里面,无论活人,还是死人,只要在这座城里,我就算不出来,似乎有什么挡住了天道一般,除了入神,我什么也做不了,而入神,也只不过是一遍遍的体验他们死前的痛苦罢了。”
宿源欢嗤笑一声:“阻拦天道?不过是尧族见不得人的把戏罢了,苍天有眼,谁都逃不过。”
话落,他已转身进了执法堂,今日的信鸟还没有放飞,哪怕得不到回复,他也从未放弃过。
沉默仍旧看着眼前搬运尸体的队伍,那些尸体,各个狰狞,死不瞑目,老弱病残、青壮孩童皆有。
当天夜里,又是一夜的混乱,这一夜,榆溪城还苟活的百姓,突然有近一半开始发疯,而之前已经被押回执法堂纷纷关押的百姓们,也都开始自残,仅仅剩下的十几个侍卫分身乏术,已是强弩之末。
沉默跟着宿源欢跑去看关押着的已发疯的百姓,只见那些牢房里的人自残方式千奇百怪,却已经都死透了,而两名侍卫正死死的制住一个不停挣扎的小女孩,这女孩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被救下来的。
沉默凑近看去,那小女孩被两个强制的侍卫压在地上,挣扎不开,慢慢就不动了,似乎是已经放弃了,两个侍卫小心翼翼的翻过小女孩,看她正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们,那眼神空洞洞的,分外吓人。
沉默一愣,大叫一声:“不好!”
随即伸手想掰开女孩的嘴巴,但还是晚了一步,小女孩突然弯着唇角微笑,随即张嘴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和她自己的舌头。
两名把着小女孩的侍卫被此等诡异的情景惊骇到,纷纷松开手后退,小女孩躺倒在地上,保持着诡异的微笑慢慢失去了呼吸。
沉默觉得胸口窒息,他努力的深吸,保持冷静:“尧族……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所有人都死绝了才罢休吗?”
宿源欢站在沉默身后,低垂的眼睑挡住了一切神情。
一夜折磨好不容易结束了,第二日天亮,仅剩的几十户人家走出门来,看着眼前的人间惨状纷纷抱头痛哭,那也许就是他们的未来,许是明天,许是后天,所有人都逃不了,逃不了!
除了执法堂,这些百姓已经拒绝继续搬运尸体,他们目光惊慌,缩在角落,喃喃自语,濒临崩溃。
有一二不谙世事的小儿被长辈抱在怀里,不明所以的嘻嘻哈哈,一时耳边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