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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二不谙世事的小儿被长辈抱在怀里,不明所以的嘻嘻哈哈,一时耳边哭闹声、嬉笑声不绝,这些人就算不死,也快疯了,被逼疯的。
然而短暂的白日甚至还未让人们缓口气来,再一次的自相残杀开始了,这一次,还未等到夜幕降临,不过是黄昏,所有人都疯了。
除了沉默和宿源欢,就连执法堂仅剩的侍卫们也疯了。
他们残害完家人便冲出了家门,冲上街去,见人就打,不到一方死绝决不罢休,直到一方死了,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榆溪城内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沉默抽了一把侍卫的宽刀,紧紧跟着宿源欢往外走,边走边堤防着不知哪里便会突然冒出来袭击人的百姓们。
宿源欢一刀砍飞扑上来的一名发疯的侍卫,“如今不出去便是死,我们不如试一试,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沉默点头,紧随其后。
二人一路艰难的往榆溪城城门赶去,路上惊险重重,如若没有宿源欢,沉默怕是早就命丧在此。
终于到了城门,却见城门大开,几个发疯的人在城门附近追赶扑杀,而城门外,正有今日一早大批往城外跑去的百姓又跑了回来,没有意外的,他们各个也已经发疯。
这便是前后的路都被阻拦了。
宿源欢抓过沉默一提气便上了城墙,挥倒砍断所有的墙梯,回头看着沉默认真说道:“我带着你前进危险重重,我并无把握能一直保你性命,如今这些平民百姓无法上来这城墙,我独自去城外探探,如若我运气好能活着回到九重,便会立刻带人回来救你,若是我死在了路上……”
余下的话宿源欢没有再说,他只是又看了一眼沉默,随即转身飞掠而去,一落在城墙下,飞身砍死几个近身的发疯百姓,便飞快向城外九重的方向掠去。
沉默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墙里墙外皆是状若疯癫、自相残杀的榆溪城百姓,看着到处飞溅的血液、断裂的肢体,背靠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
此时他握着豪素,抱紧自己的膝盖,虽眼睛看不到了那些人间惨景,耳朵却是堵不住的,不时传来的哀嚎、怒骂、惨叫一直没有停下过。
沉默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之慢,从黄昏到黑夜,居然过了这么久。
终于黑夜来临,四周的光线黯淡下去,夜里寒凉,沉默浑身冰冷,四周的嚎叫还未停下,而几个时辰过去了,宿源欢并未回来。
沉默把头埋在膝盖里,告诉自己,就算宿源欢能够顺利回到九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也要一天。他只要再撑过这一夜,在撑过这一夜就好了。
尧族之人,屠杀这数万平民百姓,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里的嘶吼、叫喊一刻不停,慢慢的沉默累极,背部伤口隐隐作痛,竟然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突然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真举着宽刀正对着他,沉默立刻就地滚开,那刀尖擦着耳边划过,差一点就要削下他的一只耳朵。
借着黯淡的月光,他隐约看到眼前的黑影身量一般,拿着宽刀,宽刀一闪,倒映了一道月光在他的脸上,沉默便看清了那张他近几日常见的一张属于执法堂侍卫的脸,此时那脸上狰狞一片,布满血迹,他心下大惊,爬起来不断后退。
他怎么就忘了,执法堂的人会武!
哪怕疯了,可武功还在!上来这城墙并不难!
他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宽刀,堪堪接住那侍卫砍来的一刀,只觉得握刀的虎口被大力震的发麻。
好在那侍卫如今已经疯了,只屠杀戮,挥刀毫无章法,才能让沉默堪堪有应对的能力,但硬接了几刀后,他虎口已经被震裂,手心湿漉漉一片鲜血,已经是强弩之末。
终于在侍卫又一刀砍来,沉默刀身挥偏,想到只能硬挨这一刀时,那侍卫便被人飞身一脚踢到了城墙外,随即一声呼喊传来:“大人!你有没有事?”
沉默浑身紧绷,双手一起握着宽刀后退,厉声问道:“谁?”
来人高高举起了双手,喊道:“大人!是我!清意!大人请放心!我并没有疯!”
清意?
沉默想到那个自从牟德镇分开后就不曾出现过的侍卫,不敢放松警惕,但并未再阻止那人的靠近。
直到那个举着双手的人走近,沉默才隐约看清他的脸,的确是那个侍卫,只见此人神情并不扭曲,似乎当真没疯。
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刚要放下手中的刀,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墙边翻上来,竟是刚刚被清意一脚踢出城墙外的侍卫,原来他刚才并没有掉下去,而是伸手扣住了城墙边,如今又爬了回来。
沉默瞳孔骤缩。大喊道:“小心!”
然后此时已晚,那爬上来的侍卫已经捡起了刀立刻一刀砍在清意背上,随后一脚将清意踢飞出去,只听城墙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默明白,这城墙这么高,从这里带着伤掉下去,怕是没什么活下去的机会了。
那被清意的鲜血溅了满身满脸的侍卫冲沉默笑了,笑的扭曲而快意,随即拎着刀向沉默慢慢靠近。
沉默最终退到了城墙边上,鲜血淋漓的双手再也握不住刀,一声脆响,刀掉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着漆黑的城墙下,那里隐约好像停着一辆马车,沉默咬牙,猛然翻身跳了下去。
那侍卫见此立刻将宽刀冲着沉默飞了过来,马上可以将沉默刺个对穿!
沉默绝望的闭眼,他腰间的豪素突然光芒大盛,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人影飞速踏风而至,手中掷出一物击飞宽刀,随即伸手接过沉默抱进怀里,身形一转,落在了一处房顶。
沉默闻着鼻尖熟悉的淡香,腰间豪素在沉默落地后就不再亮起,他睁眼看着黑夜下眼前人熟悉的五官剪影,喃喃道:“凛暮?这次不会也是我的幻觉吧?”
凛暮低头看他,目光在黑夜下看不真切,“不是幻觉,”说着他伸手覆盖在了沉默的双眼上,低声说道:“没事了,睡吧。”
于是沉默就听话的在凛暮怀里昏迷过去,他背后的伤口早就在挥刀抵挡那侍卫之时崩裂开来,如今一身湿漉漉的鲜血,双手虎口更是惨不忍睹,一直强撑到此,终于可以安心地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接收我今日份的爱意【比心】
第48章
沉默后背刚刚收拢的伤口崩裂; 一双手虎口处被大力震裂,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显得异常可怜。
凛暮坐在床边; 伸手轻轻抚摸沉默此时汗湿的额头,将他额边的碎发扶开。
此时一黑衣侍卫进门跪在凛暮面前; 刚想开口就被凛暮打断,随即他起身跟着侍卫出了门。
凛暮:“附近可有尧族踪迹?”
黑衣侍卫摇摇头:“未能查到; 应当是跑了。”
凛暮:“榆溪城可还有幸存的百姓?”
黑衣侍卫:“没有了; 榆溪城与牟德镇一共十二万三千人,无一幸免。”
凛暮颔首,挥手示意黑衣侍卫离开。
如此大规模的屠城; 并不是战天国第一次发生; 上一次出现这般巨大规模的屠城,一共死了三十多万人口; 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这次; 怕是也瞒不住了,战天国怕是又要人心恐慌一段时日了。
然而凛暮并未因此而感到惊慌; 他似乎一直是那般胸有成竹; 仿佛什么事的发生都不会勾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
沉默这一躺就是两天; 等他醒来的时候; 只觉喉咙干涩发痒,腹部饥饿不已。刚一睁眼,就有人伸手垫在他勃颈处将他扶了起来。
他立刻抬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襟; 因此扯到虎口的伤口,疼的直嘶气。
凛暮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别乱动,免得伤口再裂开。”
说着微微起身拿起茶杯递到沉默唇边,沉默就着茶杯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茶,才开口:“凛暮?”
“嗯,饿了吧?马上就有人来送吃食了。”
沉默抬头盯着凛暮的下巴,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凛暮纤长的睫毛。
凛暮见他许久都不说话,低头看他:“怎么了?”
沉默仍旧盯着他看,看了许久许久才说:“你真的来了。”
凛暮唇角勾了勾,“还能有假不成?”
沉默有摇头,问道:“榆溪城……怎么样了?我们如今在哪里?”
凛暮为他掖好下滑的被子道:“我们如今仍旧在榆溪城,此次你离开太久,又一直音信全无,帝君有感,派我带执法堂暗中前来支援,却不想还是到的晚了。”
沉默皱眉:“帝君……宿源欢呢?你来的途中可有见到宿源欢?”
凛暮看着沉默,“我正想问你,与你一道的宿源欢哪里去了?”
沉默想着宿源欢离开时的眼神,心下一震,将此事说与凛暮,“宿源欢不会已经……”
凛暮似乎并不在乎宿源欢的生死,“那人向来命大,不会有事的。我自会派执法堂去寻他。”
“榆溪城可还有人活着?”
凛暮不语,沉默便知道了凛暮未明说的话意,一时竟有些恍然,来时看到的那些活生生的人,不过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竟然全都死光了,尧族当真可怕,他若是想,便是屠尽天下也是做得到的吧。
沉默醒来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便再也躺不下去了,而是跟着凛暮去了牟德镇,这几日从九重来的执法堂侍卫一直在搬运尸体,而今天就是集体焚烧的日子。
榆溪城全城灭亡,而执法堂自然没有耐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为他们一一落棺,所以只能集体焚烧,地点依旧在牟德镇的尸山处。
一部分侍卫已经先一步去了牟德镇,沉默与凛暮一同坐着马车前往,在看到驾车的闻璞时沉默诧异了一番,没想到羽×兮×读×嘉。闻璞也来了此处。
闻璞见到他只是略一点头便算作行礼了了,沉默也知道闻璞向来如此,并未多想,三人一路去往牟德镇。
从榆溪城到牟德镇,路上的腐臭味道比沉默刚来时还要浓重,等到了牟德镇怕是已经布满了尸体腐烂的臭味。
凛暮此时递来了一个手帕,沉默不解的看过去。
凛暮摊开手帕对折帮沉默蒙在脸上,在脑后简单系上,道:“这样好些。”
手帕上带着清淡的檀香,的确让沉默好受许多,他看向凛暮,自凛暮到来,他虽已经性命无忧,但因榆溪城一事未完,一直惊魂未定,如今终是稍稍安下心来,心思一平复,有些已经被遗忘的事情就渐渐浮现在了沉默的脑海。
比如……他临走前放在千机殿的那封书信……
这么想着,凛暮因受伤失血过多而一直苍白的脸庞终于染上了些许血色,他看着眼前的凛暮,上下嘴唇轻碰,终是说道:“凛暮,你可曾见到我放在千机殿的书信?”
凛暮收回看向马车外的视线,目光直直的看向沉默,里面的情绪沉默看不懂,他只是十分期待、心下更有些紧张的情绪弥漫出来,仿佛此时他是一个犯人,而凛暮正是那个可以掌握他生死之人。
“并未看到。”
凛暮突然开口,沉默一愣,“什么?”
“我并未在千机殿看到什么书信,怎么?你有留下什么书信吗?”
沉默在凛暮的注视下面色越来越红,苍白的嘴唇也紧紧抿起,半响先受不住般侧开了脸,露出瘦弱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
“并未……我并未留下什么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