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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知道失职,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朱宸濠不满道。
“王爷!”十一嘴唇直哆嗦,想他从小被王府收养,跟了王爷十几年,难道今日就是最后的……光是这么想着,十一的眼眶中便忍不住蓄起了泪水。
隐藏在暗处的十七看不过去了,一手掩面,飞身上前将人给提了出去。
“十七?”
“你刚才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找唐公子!将唐公子带回来,将功补过啊。”十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十一这才明白过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冲书房里遥遥行了一礼,连忙爬起来向附外赶去。
而此时的唐子畏,与黑煞二人立于纪生家门前,颇有些意外地听着纪家老仆一边说着“请二位稍候,我去请示公子”,一边咳嗽着掩上门扉进去通传。
片刻后,一身青丝绸缎的纪生从门里探出头来,疑惑地看了两人几眼,这才不紧不慢地提着灯笼走到门外,冲唐子畏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纪生?”唐子畏打量着面前的人,嘴角微挑,回了一礼,“我是南昌府新上任的知县,唐寅。”
“原来是知县大人,失敬、失敬。”
“不必多礼。”唐子畏抬手制止了他,温声道:
“纪举人早年丧母,由其父教养至弱冠之年,父随母去,与一老仆相依为命。然天资聪颖,未至而立之年便科举有成考上秀才,三年后中举。本当进京参加大考,却不知缘何弃考……却是给山贼流寇当起了军师?”
纪生的面色随着唐子畏的言语逐渐沉了下来,“大人休要污蔑于我!”
“是否污蔑,你心中自然清楚。何况那日,我可亲眼看到了你的脸。”唐子畏道。
“在下今日之前一直在境外游历,大人怎会见到我?或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大人若无确凿证据,在下不才也有举人功名,恐怕不是那么好处置的。”
纪生说得掷地有声,唐子畏眨了眨眼,突然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方才的老仆……”
“祸不及亲,你不要太过分!老纪叔从小以仁德忠善教育我,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可能与山贼有染!”
“你放心,我并没有牵连到他的意思,只是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年纪也大了,还是换一个人操持家中事务为妙。”唐子畏笑了一下,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其实你并不愤怒,也没有那么在意老纪叔吧?”
“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了,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二位倒不如早些回去。”纪生丝毫不为所动,眼里的情绪在灯笼摇晃的光影中显得模糊不清。
“说的也是,”唐子畏站直了身子,道:“那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纪生站在原地,看着唐子畏与黑煞牵着马的背影走远,转身进了门里。
唐子畏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到纪生家望不见的地方,将马拴好,与黑煞对视一眼,两人又悄悄绕回了纪生的宅院附近,将之监视起来。
“你觉得他会跑吗?”黑煞蹲在矮墙上,低头问下面靠着的唐子畏。
唐子畏摇摇头,“不知道。”
“那咱们叫别人来守着吧?调人来把这宅子围个密不透风,怎么样也不会让他给跑了。”
“如果现在能调人,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等着了。”唐子畏一手扣着墙上砖石间的缝隙,垂头道:“跑与不跑也只是这一夜了,明日将府衙内关押的山贼带来认一认,当场便能捉拿归案。”
“也对。”黑煞晃了晃脑袋,耳旁一只蚊子的嗡嗡声扰得人心烦,以至于当他注意到那道不寻常的风声时,十一已经从墙的另一边翻了过来,落到了唐子畏身前。
“见过唐公子!”十一行礼到一半,突然往旁边一闪。
“扑”地一声轻响,黑煞落到他方才站着的那块石板上,伸手掏了掏耳朵,道:“你来的正好,快上去。帮忙监视一下纪生的宅院,别让他跑了。我和唐子畏呢,就回去睡一觉,明早再来接替你。”
“?”十一站在原地没动,面露茫然望向唐子畏。
唐子畏矜持地笑道:“黑煞所言正是我想说的。”
唐子畏难得附和他,黑煞精神一振,越发得意忘形地推了把十一道:“还傻愣着干啥,快上去啊。”
这一推之下,十一顺势便上了墙头,低头一看两人准备离开,顿时有些懵,“等等!我乃是奉了王爷之命来寻唐公子,将人带回王府的。”
“他命令你将我带回去?”
“不,不是,王爷只命我来协助,是十一自作主张想请公子到王府。王爷从早上与唐公子不欢而散开始,今天一直在发脾气。”
十一倒是认真盯起了梢,目光望着纪家的方向,一边道:“我知道王爷想与唐公子和好,却未尽力便狡猾地顺着公子的命令回去复命,实为失职。但王爷却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所以我想,至少让公子与王爷再见一面。”
“我不知道公子究竟因何而生气,但王爷对您十分看重,绝无任何加害之心!”
“我知道了。”唐子畏将手拢进袖中,“你替我在此处监视纪生,我现下便去一趟王府,就当还你人情,如何?”
“多谢公子!”十一从矮墙上站起,目送唐子畏与黑煞离去。
夜色渐浓,刚刚爬过树梢的半月昭示着还远远未结束的漫长夜晚。
第62章 61。60。59
亥时已过,偌大的南昌城都沉浸在黑暗中,然而王府却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唐子畏捧一杯热茶,与朱宸濠在方桌边相对而坐,皆是无言。
好一会儿,朱宸濠突然开口道:“你今早所说的,我仔细考虑过了。让你住在王府确有不妥,故而我遣人在城北置办了一处宅院,权作赔礼。现下已过宵禁时间,你在我府上留宿一晚,明日便可搬进去,如何?”
“王爷都这么说了,我若拒绝,岂非太不识趣?”唐子畏将茶杯放下,露出了进门以来第一个微笑。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松了下来,朱宸濠也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王爷,如此让步已是不易,若唐子畏执意不接受,他恐怕也很难再说出退让的话了。
唐子畏目光流转,含笑道:“我让十一带来的那六个山贼,王爷如何处置了?”
“山贼?杀了。”朱宸濠看他一眼,“怎么,你有用?”
“只是问问而已,王爷不是说想招安?”
“也不缺那几个人,他们既然有胆拦本王的路,自当承担后果。不过,衙门里关押的那几十个山贼,为了他们我的护卫队死了十二人,若是有强壮老实的,我想挑一些走。剩下的你报上去,也是大功一件。”朱宸濠道。
唐子畏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但王爷明面上的护卫不超过五百众,即使私下再招揽山贼流寇,也绝无可能与正规军抗衡。”
“这一点我也清楚,但目前也只有如此。南昌虽不近京城,但皇叔一直对于我们这些藩王心存戒备。若是能找机会恢复三卫,或可增加一些成功的几率。”
“三卫若全部恢复了,最多能有多少人?”唐子畏问道。
“一万五千人左右。”朱宸濠道。
唐子畏一时陷入沉默。在他的印象中,明朝出兵动辄十万百万,一万五,还真有点不够看。
唐子畏搜索着脑中残存无几的历史记忆,一边思索可利用之处,一边缓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王爷莫要张扬浮躁,且静下心等待时机到来。”
“恩。”朱宸濠应了一声,看着唐子畏无意识摩挲着茶杯的手指,探手过去牵了起来。
他的手掌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绷带,不那么清晰的温热触感却仍旧透了出来。
被包裹住的指尖骤然停止了动作,唐子畏略显诧异地抬眼,却没有挣脱,只是问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朱宸濠故作淡然地放开手,竟毫无察觉地用受伤的手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
“看来王爷手上的伤并无大碍,倒是件好事儿。”唐子畏将朱宸濠不对劲的举动尽收眼底,却并不深究,略一拱手道:“子畏先行告退,王爷也好好休息。”
“等等!”
“?”唐子畏停住了迈出门槛的脚,回头望向朱宸濠。
“明天,明天你处理完公务,本王陪你在城里逛逛如何?”朱宸濠板着一张脸,若不管他说话的内容,看起来倒像是生气了一样。
唐子畏觉得有趣,笑道:“有王爷作陪,荣幸之至。”
“恩。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朱宸濠冲他摆了摆手。
“遵命。”唐子畏浮了浮嘴角,转身回房。
……
翌日大早,唐子畏与黑煞便被收到十一传书的十七给叫醒了。
两人飞快地换好衣物,在朱宸濠仍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时,已乘上马匹赶往顺化门。
据十一传信所言,纪生在天刚蒙蒙亮时便孤身一人出发了,背了一把弓箭作武器,似乎想在官府的人到来前从顺化门出城。
收到消息时,十一已跟着纪生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虽然两人都未骑马,但唐子畏本以为要追很长的一段路,却不料刚过了护城河外的一圈商铺林立的街道,便远远地望见了一处草坡上纪生的身影。
他站在十分显眼的地方,正举起弓箭瞄准着什么。
“嗖!”一箭射出,越过十几米远的草丛,最终斜斜插…进土里。
唐子畏轻扯马缰,放慢了速度靠近。黑煞松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滑下马,在草丛中将自己藏匿起来。
“唐大人,你来了!”纪生抓着弓笑嘻嘻地朝唐子畏挥了挥手,随意地走下草坡拔起自己那根羽箭,道:“来得很快嘛。”
第63章 62。61。60。59
唐子畏闻言一笑,说道:“你在等我?”
纪生点点头,眼珠子转了两转,见四下里望不见官兵的身影,问道:“唐大人就带了一个人来?”
“对付你,足够了。”唐子畏从马上下来,悠然笑着说道。纪生虽与山贼为伍半年有余,但到底与自己不同,是个彻头彻尾的书生。有十一和黑煞一明一暗警惕着不提,哪怕只是唐子畏自己,也不惧他。
但纪生却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向唐子畏走近几步,道:“我早料到会如此。别看我这样,对于箭术我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说着话,他弓已拉满弦,手臂抖抖索索的,连一秒都没撑住便放了弦。明明没有瞄准,箭却以惊人的准度直射向唐子畏的眉心!
纪生的箭不快,但即便再慢,两人相距也不过十来米,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只见唐子畏早在纪生拉弓时便动了,见箭射出,目光微凝,却不避不闪,压低身子如闪电般向着纪生冲去!在他身前,黑煞掐准了时机骤然从草丛中跃出,一手双刀狂舞,竟在空中将羽箭斩成三段!
下一瞬,唐子畏身影掠过,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纪生身前。
纪生的第二支箭刚搭到弦上,便被唐子畏强行扭转。两人争夺的力道折断了箭簇,木刺将手掌划破,纪生面上终是忍不住露出扭曲的神色。唐子畏也皱起了眉,手中却丝毫不放松。硬生生将那箭穿透纪生的肩,死死地钉到了地里!
“唔啊!”纪生扭动着将唐子畏踹开,面色惨白地轻轻拔了拔那支箭,疼痛一瞬间直达大脑,顿时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伤不是致命伤,可他终究没舍得下重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