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程蔚合上眼眸,决然地跳了进去。
……
……
……
在那奔腾翻滚的炙热赤浪之下,一名玄衣男子面容冷酷,唯有眉目间夹杂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
“好久不见,妖孽。”
第74章 …9
在无尽的烈焰火海尽头; 一道修长身影如磐石一般屹立,身旁一把玄黑巨刃泛着幽深的寒光,发出一声声锐利的嗡鸣; 似乎在热烈欢呼着什么。
原程蔚产生了一种错觉; 似乎时光流转,他又回到了万年前的水龙渊。
在那里; 他见到了那个人,自此泥足深陷; 再难自拔。
萧湛; 是真正的萧湛回来了。
……
玄黑巨刃化为一团白色光球; 绕着昏迷不醒的青衣男子飞了两圈,讶异道:“是原大人,这具身体竟是比主人的伤势还要重; 随时都能断气的样子。”
黑衣男人面色冷峻,只是眸中是不可错认的疼惜,他小心将原程蔚纳入怀中,仿佛已经隔了千世万世; 经历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巅。峰位面的力量太过强大,完全控制天道并衍化大道花费了比预料中更长的时间; 眨眼间数万载的时光已然飞逝。
天道有灵却无形,更不可能离开这个位面,为了与他重逢,他不得不进入轮回; 寻常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他的力量,封存了全部记忆方才转世成功,重新塑造了真正的魂灵。
虽然这半年多的时光日日与他相伴,但那终究不是完整的他,如今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仍是觉得无比思念。
这种深之入骨的思念仿佛已经刻入了每一寸魂灵,即使这人就在怀里,却还是觉得不够,想要亲。吻,想要占。有,想要与他彻底交。融,再也不要忍受这种离别之苦。
这种思念和不安是在数万载时光中留下的残念,牵肠挂肚已成习惯,再难改变。
他小心翼翼抱起重伤的原程蔚,眼前的空气骤然扭曲,二人转瞬便消失不见。
神器天极留在原地,叹道:“人类的执念真是可怕。”
这二人的缘分本该在另一个时空就了结的,偏偏都是偏执的性子,逆天而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终究还是走到一起。
……
身体浮浮沉沉,好似浸泡在极品灵泉中,纯粹的灵气快速渗透四肢百骸,洗去所有的疲惫,连紧绷许久的神经也久违地松懈了下来。
从来都无所顾忌的人,其实并非不害怕,只是将所有的恐惧都埋藏在心底,因为一旦有一丝软弱,就将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而他输不起。
谁能想到,这个擅长豪赌的赌徒,其实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赌。博。
有什么人轻轻触碰他的唇,在耳畔低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他终于安心陷入黑甜的梦乡。
“……萧湛!”
猛地睁开眼,那人却不在身边,原程蔚有一瞬间的失望,待看清眼前的场景他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莫非是……
水龙渊!!
当年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但这间茅草屋他隐约记得,大致是这个模样,尤其桌角的那道清晰的剑痕,是被萧湛的剑气所划。
那人初见时不喜他的接近,一旦靠近三米之内,他便会毫不犹豫挥刀驱赶。
可是,一次都没有伤到他。
原程蔚伸出手指摩挲这道痕迹,唇角微弯,那些往事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原来并没有。
信步走出茅草屋,门前几株蓝色樱荷草抽着枝芽,此时正是早春,当初遇到那人时便是这个时节。
世人皆道这里是魔窟,是断送性命的阎罗殿,谁也不敢踏足,因此鲜少有人知道这里的风光其实很美。
邻水而立的幽静山谷尽褪铅华,没有尘世的喧嚣,空气中只有淡淡的青草香味,鸟雀嬉戏,林野间更是热闹得紧。
唯一无趣的只有那个男人,一袭黑衣,一把巨刃,除了练功便什么也不会,不说话亦没有情绪,浑身的血腥煞气,满山的生灵没有一个不惧怕他。
那时自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就这么兴冲冲地纠。缠上了他,一再试探、接近、讨好,那等耐心便是将冰块焐化了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用错了对象。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门功法,真的会夺去人的七情六欲。
萧湛十四岁便修习这门武功,相遇时他已经二十九,学了整整十五年的魔功,他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情,任凭自己如何倾城绝世,如何深情痴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原程蔚看着不远处的那条小溪,潺潺流水间能看见游过的鱼虾,岸边有一块平滑的黑色岩石,便是在那里,萧湛第一次同他说话。
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饿了几天几夜的少年,竟不知死活去跟魔头要食物,可想而知是什么下场。
可这只魔头与旁人不同,非但给了他食物,还说了一句:“要还。”
原程蔚跃身坐上那块岩石,喃喃道:“魔帝萧湛,谁能想到会是这样温柔的人呢。”
没有七情六欲,却能分得清善意和恶意,他自始至终只有善意,所以这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唯独对他网开一面。
魔帝,整个江湖上胆敢妄称为帝的,也就只有这一人而已。
萧氏本是皇族,今上龙体有恙日渐衰微,却没有留下龙嗣,十岁的萧湛被立为太子,接入宫中由太后亲自教养,谁能想到,短短两年间今上身体完全好转,很快有了亲生骨血,太子便成了碍眼的存在。
一。夜之间,恭谨知礼的太子言行不端而被发配边疆,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吭声。
他当年在S级数据库查看过萧湛的生平,所以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也不过十年而已,被赶出京城的落魄废太子,手持一把黑色巨刃,如修罗鬼刹一般出现,他从炼狱中爬回来,把皇城闹得天翻地覆。
再后来,皇帝亲笔、玉玺加印的文书传遍大江南北,立前太子萧湛为明帝,与帝王平起平坐共享江山,万民跪拜,百官听从。
全天下尽皆哗然,一介草民妄想称帝,其心可诛!
讨伐魔头的呼声越来越高,随着牺牲者越来越多,魔帝之名也震慑了整个皇朝。
原程蔚第一次听说这些,是在水龙渊百里之外的小镇上。
镇上的人听说他要回那小山谷,连忙拉着他劝说,说那魔头如何狰狞可怖,生食人肉云云,他只觉得好笑,自己买食物的银两还是他们口中那魔头施舍的。
不过多亏了这些好心人,他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姓名。
他自此记住了“萧湛”二字,可那人却从来记不住他的,想让一个没有心的人记住自己,又怎么会成功?
原程蔚看着天空中飘过的浮云,心中觉得怅然,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因为从前的求而不得,就像一个疙瘩堵在他的心上。
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得到幸福,却总是纠结那些失去的、无法挽回的,学不会珍惜眼前。
画面忽然转变,初春的景象褪去,已然进入深秋,这座幽静的山谷变得更加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树叶从枝头落下的声音。
这个时节发生了什么?
是了,这个时候他从岛上带出来的救命药丸已经告罄。先天的病弱之症折磨了他十八年整,终于也快到尽头了。
他安静地坐在萧湛边上,求他抱自己一下,那个男人只是淡漠地目视前方,好似自己的话于他而言只是一阵微风,从他耳畔拂过,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我要离开这里了,这次离开,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他低声道。
男人的嗓音依旧冷酷,没有一丝情绪,他问:“为何。”
“为何……”原程蔚看着满地的黄。色落叶,缓缓道:“因为我快要死了啊,我大爹和二爹说,人死的时候会特别难看,还会发腐发臭,被千虫万蚁蚕食,变得面目全非。我不要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你只要记得我现如今的模样就好。”
男人没有说话,也不知自己的话他听进去多少。
原程蔚想了想,道:“我死了以后,你会记得我吗?”
“……”
萧湛没有答,他也没有再问,二人静静地坐在溪水边,远远望去竟像极了一对情。人。
……
后来他死了,在刚入冬的时候。
死后的事他不曾了解过,想来,无非是那人在这座山谷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修习功法,把他这个不速之客忘得干干净净罢了。
周遭的环境忽然开始旋转,秋景褪。去,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走来一道人影,准确地说,是一名黑衣男子背着一名白衣少年,男子脸色仍旧没有表情,只是眼神有些空洞,他身后的少年合着双眸,看上去睡得很安详。
那是萧湛,以及死去的他。
他这是疯魔了吧,怎么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臆想,为他收尸,那个冷心冷情的萧湛?不会的,他不会。
那两人渐渐走近,萧湛好似看不到自己一般,自顾自穿过他的身体朝溪边走去。
原程蔚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用双手挖了一个深坑,直到此刻他的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虚无,动作机械。
挖好坑,萧湛轻轻将少年脸上的雪花拂去,然后用披风遮盖好,缓缓放进了坑中,一抔一抔地用黄土掩埋。
原程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如此可笑的画面,他却觉得分外感伤,脸颊不自觉被打湿,他想,一定是雪在脸上融化了。
他看着男人将土坑填实,找来一块木牌,抱着木牌似乎想要写点什么,可是思虑良久竟是什么也没写,最后将那空白的木牌插在土坑上。
原程蔚蹲在自己的墓前发愣,结果那个男人比自己还愣,就这么坐在旁边的岩石上,眼睛紧紧盯着那座小土丘,雪越下越大,男人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却只管坐着,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那座仿佛已经冻僵的雕塑,发出一道轻微的声音。
“会记得。”
原程蔚一愣,心脏猛地被重重击打了一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人又重复了一句:“会记得。”
“……”
原程蔚眼睛泛红,低声道:“可惜,你根本就不记得。”
那个男人还在喃喃低语:“会记得,所有的,都会记得。”
“……骗子,”原程蔚大步走到他面前,骂道:“骗子!你根本就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在你的面前我一直用的是自己的相貌,姓名也告诉你了,可你没有半分印象!”
可惜对方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低声道:“胸口很疼,师父说,魔功开始反噬,就说明我动情了,可是我不懂,何为动情。”
原程蔚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果然是魔怔了,竟然幻想出这种画面……
背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冰天雪地的寒冷瞬间消退,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下意识想要挽留,即使只是可笑的臆想,他也想尽可能留得久一些,可惜他没有这个能力,被白雪冰封的男子和那座小土丘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为止。
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片赤红的火海。
他呐呐道:“假的也好,即使是假的我也很高兴。”
是谁在他身后叹息。
“不是假的,那是埋藏在我识海深处的记忆,因为太过珍视,所以藏得很深,深到让我在人间停留四千年,深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