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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长,你可愿渡我。”
夜风呼啸凛冽,窗外尽是树木枝干折断的清脆声响,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大雪还是没有停歇,屋内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半晌,小王爷于寂寥之中一字一句道:“子长,我心悦你。”
了无大师不动如山,轻碾手中佛珠,眉目间皆是不染世俗,飘然世外的淡然:“阿弥陀佛,施主,爱恨嗔痴不过虚妄。”
“罢了罢了,”秦易打断他,“与其和本王讲述佛法高深,不如快些就寝,本王可是病者。”
了无闻言,又念道“阿弥陀佛”,这才脱衣沐浴,穿着里衣上了床榻。
深夜,小王爷摸索进了无被褥之中,趁着了无未反应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不撒手。
了无醒来,佛心微乱,欲将他从身上推下,却听到他如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冷,好冷”。
了无借着一点烛光低头看他,见他神情越发虚弱,嘴唇色泽淡到近乎透明,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冰凉异常,竟不似活人,霎时间思绪千回百转,待到回过神来,已然将身形单薄的小王爷紧紧环入怀中,一只手还不停轻抚他的后背,反应过来他心下一跳,道一声“罪过”便放开了手臂。
怀中人分明是冰凉的身子,却令两人接触之处灼热异常。
而秦小王爷被了无强健炙热的体魄环绕,不自觉勾起了唇,片刻后沉沉睡去。
看模样精致的骄傲少年钻进自己被窝中,病弱面容似乎有所好转,了无心中到底不忍他捱这寒冷,便由着他抱着自己,默念了一夜的《清心咒》,无法入睡,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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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方丈圆寂前,曾与了无彻夜参禅,伴青灯,屋檐下铃声清脆,通明老者鬓须斑白,道:“了无,你不宜习佛法,然则却是最适合掌管寺院之人。”
“何如。”
“你眼中,不见慈悲。”
“弟子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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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雪停,满目裹银。
大约是与心上人同寝,小王爷面色总算不再那么憔然,甚至有了点了几许红晕,依旧惹人怜惜。
今日讲完佛法后,了无安排寺内僧人清扫积雪。
小沙弥们都兴冲冲地冲到了雪堆里,一脚踏进雪中,快过了膝盖,小沙弥更加高兴,不多时便打起了雪仗;大和尚则铲着雪,时而放声大笑,了无一声不吭在一旁扫着雪。小王爷披着大氅围着护手,带着皮毛帽子,怀中还抱着一个手炉,雍容华贵,气质绝然,澄圆的双目湿润明亮,他缓步走过来,轻笑看着院中场景。
有僧人发现他,忙道:“屋外阴寒的很,秦施主体弱还是在屋中为好。”
秦易看向了无,见他尽管神情淡漠,亦抬头看向自己,边回道“不碍事,尚抵得住。”边想着,这寺庙中倒是比山下繁华尘世更过了几分人情味。
雪积的很深,最深处快要没过成人小腿,想必山下的路被封死了,那么自己这几日还可与子长同塌而眠。
在外面呆了片刻,秦小王爷便回了室内,自己身体的情况他自己清楚,必不会逞强。
这两日,夜里小王爷都会手脚冰凉地钻进了无被褥内,了无已然习惯,佛心不动,一双眸子依旧是那般淡漠俗世的模样。
雪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院子中的道路清了又被覆盖,几番过去,年幼的小沙弥们失去的新鲜感,认认真真扫起雪来。王府下人焦急起来,这天气莫测的,上山的路本就崎岖,这下可要封个十天半个月,那时主子屋中炭火不够,身子可怎么撑得住?
第三日,山下来了人。
虎虎生威,风尘仆仆的大将军姜霍带着炭火与物资冒着危险上了山。
主殿中,小王爷依旧裹得像个富态的包子,眨着双眼,打趣道:“什么风把你堂堂大将军吹到了灵华寺来。”
“冬日寒风。”那姜霍看向秦易,目光灼灼道,“听闻斯和府上下人言道,往上运送炭火时恰巧遇上了这难见的大雪,封了山路,我便担忧你身子,圣上闻此亦焦急万分,我就讨了这赶上山的差事。”
山间雪路,不是身经百战的姜霍和他的手下将士,怕是没几个人能上来。
小王爷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真诚道:“如此,真要多谢你。”
姜霍笑:“你我之间,谈什么谢与不谢。”
这姜霍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秦易原身本是阻扰他高升之路,抢了他心爱之人却寿命不长的小人,如今秦易来了,两人顺理成章成了至交好友。
两人聊了片刻,姜霍问道:“你要一直在此休养吗?”
“这几年。”
姜霍轻叹一声:“你本是惊才绝艳之人,满腹经纶,饱读诗书,更有运筹帷幄之能,却偏偏有此隐疾,还摊上了这不争不取的淡薄性子,真是可惜可叹。”
秦易勾唇笑,霎时间面似桃花目似点漆,惊艳了姜霍,铁骨铮铮的将军不是第一次看这矜贵的小王爷笑,却次次都陷入其中,回不了神。
秦易道:“‘社稷安抚臣子心,长驱鬼魅不休战’那是你这等热血男儿的期盼,而我一生所向往,不过是有副健康的身子,享受‘一帆一桨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的恣意与畅快。”
姜霍问:“只你一人,岂不孤寂?”
小王爷柔声道:“自有愿同往之人。”
姜霍面容严肃认真,一字一顿道:“那若是,我愿卸甲归园,与你共寄情与东篱,同赏景于南山呢?”
秦小王爷默。
一直在一旁默念经书的了无加快了转动佛珠的速度,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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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解,佛尚在弟子心中,弟子观众生皆平等,何来无慈悲之说。”
“了无,你眼中的众生平等不是慈悲为怀,而是不将万物放入眼帘,决然冷漠。”
“等何时你眼中放下他人身影,自然懂得。”
第96章 嗔痴
小王爷为难皱眉,语气则坚定决然:“姜霍,你我二人,并非良缘。”
姜霍皱眉道:“莫非你芥蒂我为男儿身?”
“并非如此,本王……”
“斯和!”姜霍情态激动,上前一步竟欲抓他手臂,一次扑了个空,下一次便将小王爷擒住,拉向自己,“你信我,我向天起誓会予你爱慕与忠贞……”
“这位施主。”
了无的声音忽而响起,不大却令在场人都静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将小王爷被擒住的手臂拉回,上前一步将他落于自己身后,这才对姜霍悠然说道:“阿弥陀佛,寺庙乃清修之所,不宜喧嚷,还望施主自重。”
了无淡然的言辞之中有令人停服的能力,姜霍本就是敬鬼神者,被方丈如此说道,自然不敢再做造次。他并不知自己意中人的心上人,便是眼前高洁圣明的僧人。
姜霍一行人冒险上山,风雪未停的这几日再冒险下山实为不妥,便只好住在这寺中。
灵华寺虽小,但人也少,因此空闲的院落倒是常年有的,只是离小王爷的院落有些距离。
夜里,小王爷抱着手炉屁颠颠来到了了无门前,敲门道:“子长。”
了无打开门,小王爷便越过他步伐轻快地走进屋内。
“阿弥陀佛,施主有何事?”
小王爷笑道:“当然是来你这里就寝了。”
“如今寺中碳火已足。”
“这个本王当然知晓,不过本王这几日倒是习惯了在你这里入眠,往年阴寒天酸痛入骨的感觉都少了些许。”言至此,他反问道,“你们出家人不正应该有舍己的胸怀吗,怎的方丈舍不得本王浪费你屋中几盆碳火?”
话说完,他已然坐靠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看向了无。
了无无言,起身去整理床榻被褥。
知晓他畏寒;了无将自己原本的被褥毯子都换成了更为厚实保暖的。
小王爷见状不由挑眉调笑道:“子长倒是懂我,对我如此细心体贴,还只铺了一床被褥,莫不是也对我有意?”
“不敢。”
“又是不敢,”小王爷横眉冷目,本应是生气的神情因为那上挑的眼角而更若撒娇,“我观你就是爱慕于我,又拘泥那所谓的佛教礼仪,不敢承认罢了。”
其实秦小王爷可以感觉到了无对自己若有似无却无处不在的关心,也因此更加不悦,他不懂他为何分明动了情,还仍旧疏离,莫非就为了那所谓的出家人不惹红尘的信奉?
了无整理好床榻,小王爷当着他的面开始褪下衣衫,动作自然随意。
了无背过身去,双手合十闭眼道:“阿弥陀佛,施主可入床榻后再褪衣衫,下方阴寒,有损身体。”
“子长这是在关心我?”
“分内之事。”
“分内?”小王爷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倒确实是你分内之人。”
简称内人。
秦易乖乖上了床,手脚灵活地钻进了被窝中,了无在收拾床铺的时候便往被子里塞了圆滑暖石,此时被窝里暖烘烘的,他一进去便神情惬意地眯起了眼,情态仿若傲娇怜人的奶猫仔。
了无沐浴更衣便进入床榻,小王爷熟练地手脚并用缠住他身躯,安稳地睡了过去。
白日里,姜霍会来与小王爷诗歌论剑,每每有所启言,都被秦易不留痕迹地断然推拒。他以为时日久了,姜霍便不再纠缠,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日日盯着小王爷,嘘寒问暖细致入微,至最后小王爷甚至开始躲着他。
“施主有何事。”
“子长,你不若从了本王,好叫姜霍死心。”
“莫要胡言。”
“本王哪里在胡言,本王分明举止端正态度决然。”话至此,他若有所思片刻,突然灵光一现双眸放光道,“本王知晓了,本王这就和姜霍说,你我二人两情相悦,教他另择良人!”
“秦施主。”了无微蹙双眉,沉声叫他。
小王爷挑眉:“本王在,你待如何?”
“你!”了无难得一见被堵的无言,他是实在不知该拿这位矜贵漂亮的小王爷如何。
小王爷见状轻笑,上前一步,趁着了无未有反应,将自己头部贴于他胸前,道:“呵呵,你心跳得为何如此之快,了无,莫要违背自己真心了,我知晓,你也是心悦我的。为何不愿为我还俗呢?”
“阿弥陀佛。”
了无双手合十,颔首敛目道:“情爱本虚妄,施主不要再执迷不悟。动心不过须臾之景,执着于易逝,到最后反倒苦了自己,若施主几年后回头,便会发现今时今日恍若隔世,无悲无喜大彻大悟,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包括你如今一时情起?”
了无方才想说“当如是”,便突觉心中剧痛,竟似万箭穿心,血肉刀绞,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小王爷笑的畅快。
其后几月,小王爷依旧呆在这山上,清净惬意。
一转眼,便到了小年。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日;
二十五,冻豆腐;
……
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
寺庙中亦有年味,呆头呆脑的小沙弥凑在一起,边念着童谣,边打扰院落,童趣可爱,秦易含笑看着。
姜霍毕竟是大将军,军中圣前皆有事务,不可在寺庙久留。待到风雪停,山路通,他便领着人马离开了灵华寺。
临近年关,圣上忧思挂念小王爷,山下频频有人传信,让小王爷回宫过年。
推阻了几回,廿八这天,吃了寺院里的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