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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军明擦了一下脸,把衣服拧干,扛着黄廘的肉和皮,对雪狼说:“走,回去吧,我怕我生的火被吹灭了。”
万幸的是,等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还零星有一点点的火苗。沈军明连忙抢救,等火重新升起来才放心下来。
沈军明把树枝烧的焦黑,把它上面的虫子烧死,然后串肉。他考虑到了雪狼的口味,将那肉过了一下火就拿下了,只把外面的皮烧了一下,让毛褪干净,然后把肉串递给雪狼。
雪狼执着的不变成人形,眯着眼睛嗅了嗅沈军明手上的肉,也不吃,只是转头细细的舔沈军明的手指和小臂。
沈军明将肉串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嚼了嚼,吐了一口血。他前世早就已经习惯吃生肉了,倒也没觉得有多难以下咽,甚至觉得这黄廘的肉质果然鲜嫩,非常紧致。
雪狼低头看着沈军明吐了一口血,歪了歪头,等到沈军明再次递给他肉串的时候,他还是拒绝张口。
沈军明也不好勉强他,自己也没了吃肉的欲。望,沈军明把肉串放在火堆边上烤,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他把雪狼的爪子抬了起来,果然看到雪狼脚爪上的指甲劈裂,隐隐的有血迹。那是雪狼凌空咬到了陆天知后突然松口,摔倒地上造成的。
沈军明将雪狼的脚爪放到唇边亲了亲,隐隐有些生气的说:“你干什么要张开嘴啊?最起码先找好着力点……”沈军明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雪狼能知道什么叫着力点吗?
沈军明转而说:“最起码等我跑到你身下,你可以摔在我身上。”
雪狼用爪子轻轻推了推沈军明的脸,厚软的肉垫碰了他一下就躲开了。雪狼正正的看着沈军明,半天,仿佛意识到自己可以说话,张口道:“我不是想松口。我只是有些惊愕。他……他说,他欠我一坛好酒。”
“嗯。”沈军明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我觉得我可能不认识他,但是他说的话,很让我在意。”七杀蹲坐在叶子上,严肃的说,“我和你说过,每一只悍狼出生的时候,上苍就会送他一份礼物。”
“嗯,送给你的是仙鹤的一根羽毛。”
七杀点点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一只仙鹤,一生能拥有二十四根羽毛,只能拔下不可能再次生长,缺失一根就不能飞翔。当初那仙鹤送给我羽毛的时候,对我说‘等我酿出【雾岚】酒的那天,再来拿回我的羽毛。’过了两百年没有人来和我要那根羽毛,我把这件事都忘了。陆天知今天一说,我又突然想起来了。世上只有一个人欠我一坛酒,而我则欠他一根仙鹤的羽毛。”
沈军明咋舌,他看着那陆天知十分年轻,不应该能认识七杀,七杀多少岁?按照他自己说的,他今年已经两百多岁了。
“他不是人?”沈军明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歧义,又问,“你是说,陆天知是一只仙鹤?”
“我觉得是。”七杀转过头对沈军明说:“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仙鹤的气息了……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居然有人能把琨脉劈成两半。原来是他,他本身就看不见,倒也不怕被琨脉烧坏了眼睛。这么多年都是他看守着知天山,怪不得要叫‘天知’。”
沈军明不在意他到底叫什么,他只在意关于雪狼的事情。沈军明问:“如果没有那根羽毛怎么办?用一坛酒换,会不会吃亏?”
“这羽毛虽然贵重,但是只对仙鹤有用,我拿着只能当一件衣服穿。”雪狼低头看着自己通体雪白的身子,自言自语的说:“没有也罢,我原本也挺好看的。”
沈军明摸了摸雪狼的耳朵,将他四处乱动的耳朵攥在手里,笑着说:“对。”他虽然没见过雪狼原本的皮毛,但是想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况且只要是雪狼的,他估计都会喜欢。沈军明想了想,道:“我看他也有点像是仙鹤什么的……你看他的头发,是纯白色的。”
“嗯。”雪狼说:“陆天知的绰号叫‘酒翁’,指的是他爱喝酒,头发还是纯白色的。”
“他今年多大?”
“很年轻。”雪狼说,“但是他的头发一直都是这样的。”
沈军明问:“他要送你的酒是什么酒呢?”
雪狼的表情有些怪异,飞快的低声说了句什么,掩盖了过去。沈军明只听到了一句‘送子鹤能送些什么酒’,还没弄明白,雪狼就暴躁的吼了一声,起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沈军明连忙起身,做了一个简易火把,也不敢放到山洞内,怕里面不通风缺氧,于是别在了山洞外面,用大树杈挡住洞口,抹黑走到山洞里。
虽然山洞很干燥,却还有那么几个零星的小虫子。沈军明觉得自己脸上有点黏,似乎沾到了陈旧的蜘蛛网,四处挥着手就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听到了雪狼重重的呼吸了一声,似乎是把沈军明往这边引。沈军明浅浅笑了笑,摸索着躺在地上,寻找身边的热源,突然摸到了一条腿,也不知道是他的前腿还是后腿。雪狼哼了一声,被他握住的那条腿动弹了一下,在黑暗中悄悄地凑近了沈军明一点。
沈军明觉得一个温热的大头凑到了自己的怀里,也伸手想要搂住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到山洞外有一声凄厉的狼嚎,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立刻看到雪狼站起来,耳朵‘嗽’的一下立起,做出警戒的姿态。
沈军明问:“怎么了?”
“别出声。”雪狼飞快的说,“有狼——要带我出去。”
雪狼缓缓地从山洞里走出来,现在是傍晚,天刚刚开始发黑,就听有一头狼在不停的嘶鸣,等待雪狼的回应。雪狼眯起眼睛,把嘴长成圆圈状,长长的吟了一声。偌大的山谷回荡着两头狼的声音,很快就有更多的狼在回应,整个山谷充斥着狼嚎,显得凄厉而苍劲。
沈军明听雪狼在那里狼嚎,觉得挺可爱,不想让狼停下来,但是过了两分钟他还是不停,沈军明就挠了挠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雪狼闭上嘴,鼻子里用力吐气,然后说:“我找到拿走琨脉、和出山的路了。”
沈军明惊喜,能尽早出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雪狼道:“这是上次我们一起救出来的那头狼,他带着他的狼群来这里找我,我们顺着他的声音,肯定能走出去。”
“好。”沈军明站起身,“我们走。”
雪狼的耳朵高高竖起,仔细的听着那宛若鬼哭的狼吟声,时不时回应一声,很快走到了一个悬崖处。雪狼看了看旁边的路,对沈军明说:“就是这里,咱们两个一起跳下去。”
沈军明对七杀的话非常信任,也没有怀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些都是陆天知在搞鬼,并肩和七杀站在悬崖边,感受着凛冽的风,看着身下万丈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有一瞬间,沈军明的呼吸是停止了的。他不否认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很快的,他的恐惧就被替代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到了水池里,水池里的水非常冰凉,刺骨。
沈军明憋了一口气,从水池里站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雪狼湿漉漉的站在岸上,仍旧是天池,上面悬着偌大的鬼母莲。
岸边除了雪狼外,还站着七八条灰色的狼,围着岸边,敬畏的看着雪狼,尾巴紧紧地夹着,时不时狼嚎一声。
雪狼的毛被水打的湿透,但是毛发太硬,没有柔顺的贴在身上,反而坚硬的冲着天,看起来像个大的毛球。
沈军明眯起眼睛一看,这七八条灰狼中,有一头他认识。
那是一头年迈的灰狼,右脚有些微跛,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盈满水,像是得了病的老狗。灰狼一张开嘴,就看它缺了两颗牙,而且还有一颗牙齿是黑色的。
沈军明看到它的牙齿后,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条狼了。
这是那头被雪狼从天战手底下救出来的狼。
陆天知掀开自己小腿上的衣裳,摸了摸,感受到那上面清晰的四道牙印,觉得小腿似乎都被咬穿了,虽然没有感觉,却还是在颤抖。陆天知叹了口气,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小腿上的伤口处突然长出了白色的东西,像是鸟类的羽毛,细细密密的将伤口堵住,防止再次出血。
陆天知把衣服放下,刚抬起头,突然觉得又有人闯入了知天山。
陆天知看不见来的人是谁,却能隐隐猜出来。
他刚才用雾气将七杀和沈军明困在这知天山里,短时间内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什么人闯入知天山,他都没办法有所防御。能知道沈军明和七杀被他所困,掐着时间来的,还能有谁?
陆天知端坐在三根藤蔓编织的椅子上,冷声道:“天战?”
壮。阳酒。
第三十章
陆天知详装冷静;低头笑了笑,显得有些阴冷;问:“你来干什么?”
他能听到,天战身边大概有四五个人,那些人骑在马上;人高马大;精力十足,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迷路了的人。
天战咳嗽一声;看了看旁边;张口问:“沈军明呢?”
“你问我?”陆天知讽刺道;“难道不是你让他闯入知天山,被我困在迷阵内,趁机抓住我吗?”
天战的表情有些吃惊;他确实不知道沈军明会来到知天山,又想,可能是七杀提前幻化成人,才让毫无准备的沈军明闯入了知天山,被困在迷阵里。
天战并不解释,甚至缓缓走进了陆天知这个方向,看到陆天知戒备的用藤蔓向后退了几步,天战笑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能力了?”
迷阵需要消耗陆天知大量的精气,将整个山的幻象都聚集在天池里,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幻术。现在的陆天知,连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他。
然而天战相信七杀,直觉认为七杀肯定会保护沈军明的安全,所以也不担心。
天战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见陆天知正襟危坐,没有任何反应,总算放了心,走到陆天知身前,将他从藤蔓上抱了起来,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只见天战像是挖出一块儿珍贵的宝物一样,带着珍视的态度,却轻薄的用嘴唇磨蹭着陆天知面具外的脸颊,因为扯到了自己胸口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陆天知僵硬的像个傀儡,一动不动的任由天战将他从藤蔓上抱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然讽刺的笑了笑,道:“孽障。”
“恩。”天战并不生气,让手下将陆天知放到马上,自己也侧身跨马,从后面紧紧抱住陆天知,将马牵到了离开知天山的方向,凑近陆天知的耳边,近似情人的对他呢喃,“——你的酒,我帮你酿好了。”
沈军明见那头灰狼低着头,尾巴紧紧夹在后面,虔诚的对着雪狼匍匐在地,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就是它把咱们两个带出来的?”
雪狼平静的看着那头灰狼,‘呜’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过了一会儿,张口轻轻咬住那头灰狼的脖子,呜咽一声,骤然引发了旁边那七八条狼的回应,整个山谷回荡着狼嘶鸣的声音,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那灰狼体型很大,不知道怎么会被天战手下的人猎去,虽然缺了两颗牙,却很精神,毛发油亮。雪狼又咬了咬他的后颈,然后转过头看着沈军明,说:“走吧,陆天知现在已经离开了知天山,我去把琨脉取出来。”
“恩。”沈军明应了一声,看七杀和那群灰狼告别,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