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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前方一米处检测到恶灵……】
【系统提示:前方……】
耳边反反复复不断响起的怪异提示音更是让他本来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混乱不堪。
方易还没思考明白那些人形和提示音的意义,便被天花板上贴着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似乎是一个人,但它四肢扭曲,牢牢抓在天花板上,脑袋却从长得诡异的脖子上垂下来,浑浊的灰白眼珠盯着方易。
它越来越低。
方易抖着手,拉高被子把自己完全盖住,脑袋嗡嗡乱响。
【系统提示:前方15厘米处检测到恶灵一只,恶意值1000,是否捕捉?警告:危险,危险。】
他和它仅隔着一层薄被。
【系统提示:恶灵试图亲吻你,是否接受?警告:亲吻后果未知。】
方易:“……”
他不懂这些东西的脑回路,只好伸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
摄魂怪么?他想,被亲吻了之后连灵魂也会被吸走么?
就在薄被上渐渐显出脸庞轮廓时,阳台上传来轻轻的一声猫叫。霎时间病房里所有压抑沉闷的气氛都没有了。方易僵在被中,突觉耳边十分清静——提示音也已经消失。
随即被上一重,他被压得轻轻呻。吟出来。
是那只猫。
后来类似的事情重复了几遍,方易又见了几次那盘踞在天花板一角、垂个脑袋下来要亲吻自己的恶灵,才明白废柴的声音无法令恶灵消失,但可以震慑它们,令它们暂时离开。
可惜的是,面对一只猫,他无法问出任何关于耳边提示音的事情。
废柴和他虽然不亲近,但很听他的话。方易在医院里、在路上遇到怪东西时,只要一拉废柴的尾巴它就立刻喵喵喵,随即前路空气一片清新。
像今天这种危急情况下它居然不肯叫,方易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拎着废柴在司机的白眼里上了车,一路颠簸过去,心里把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些端倪。怀中的废柴偶尔抬头轻叫一声。
趴在大巴窗上的模糊脸庞瞬间消失,没过多久又重新贴在了玻璃上,腐烂的眼睛里眼珠乱蹦,盯着方易。
方易已经在这几个月里练就了气定神闲的淡泊心态,任耳边古怪的“恶灵试图与你搭讪”不断响起,只偶尔拉拉废柴的尾巴。
废柴又喵喵喵。
下了车之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当日发生事故的地方。方易以为那个地方应很难找,但他远远看到路上站着一个人时,就直觉般地意识到那里就是事故现场。
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背对方易正在观察着树上的什么东西。
男人站在树荫下,肩上斜挎着一个背包,身姿修长,听到方易脚步声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易觉得直直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冲他点点头便把目光移开了。这人的气势很有压迫感,这是方易的第一印象。
他正想这样走过去,眼角余光却瞥见男人面前的树干上缓缓爬下来一团东西。
除了一大一小两只眼珠和四肢能让方易大致辨认出那是个人形,其余地方全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方易下意识狠狠掐了下抱在怀里的废柴。
猫伸爪在他手上乱抓,方易这才反应过来:耳边没有出现任何警告,这团东西不是恶灵?
男人这时回过头来:“你看得到?”
方易僵硬地点点头。
男人神情变换,反复打量着方易,眼神在他脖子上停了一会儿,指着那团黑东西开口:“是恶灵么?”
方易一愣,下意识摇摇头。虽然模样狰狞,但那只是个很普通的灵体。
“啧。”男人十分失望,戴着黑手套的十指绞在一起,咔咔作响,“算了,一顿饭钱。”
他伸手抓向那团黑色物体。爬下树之后就呆呆站在原地不动的灵体发出有些凄惨的声音,小幅度扭动着躲避他的手。
方易看得一头雾水,怀里一直没动静的猫突然抬起头,叫了一声。
才刚被男人抓在手里的那东西瞬时消失。
男人:“……”
在男人转身之前,废柴从方易怀里逃出来跑了。
男人满脸不耐,瞪了消失在灌木丛中的废柴一眼,抬脚就走。方易脑子里一动:这男人能看到灵体。他忙跟了上去,拙劣地开始搭讪。
男人不太爱说话,眼神老是往方易脖子上飘,走了一段之后才慢吞吞开口。他自称叶寒,是职业灭灵师,刚刚树上爬下来那个是曾经在这里出车祸死去的婴孩的魂灵,还未知人事,所以无善恶,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产生变化。
“魔鬼弯道,出过很多事。”叶寒指着前方的弯道说,“前几个月有福克斯撞了人,死了一对双胞胎。”
方易心中呐喊尼玛双胞胎是什么鬼那是我啊,是我啊!
叶寒说起自己的职业十分自然。方易大概猜到是因为自己能看到那团东西,所以叶寒认为自己能理解和接受他维生的工作。叶寒只说自己灭灵为生,但更具体的事情就不再开口,大部分时间都是方易在说。他终于遇上一个可能帮他解释耳边奇妙声音和所见之物的人,心里激动,揪着叶寒的衣袖说个不停。
边走边说,废柴不知何时跑了回来,远远跟在后面。方易说得差不多时,叶寒转头盯着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狗牙:“你这颗东西是哪里来的?”
方易顿了顿:“从小戴着的,辟邪。”
叶寒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妙的表情,似是讽刺又像是怜悯。
“你知道它有多凶么?这东西不能辟邪。”叶寒轻声说,“谁告诉你死物的骨头可以辟邪的?”
两人站在日头下,前路树荫重重,后路阳光灿烂。他的语气却让方易发冷。
“这颗狗牙是从一头三岁的狼狗口里拔下来的。它当时还没有死,但是为了取得这颗牙,被人吊在树上抽了一个多小时。”叶寒的声音很轻,像是落不到实处,“在它死的前一刻这颗牙才被拔下来,流了很多血。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怨气吗?”
他比方易高半个头,此时略略低眼看方易,眼里满是戏谑。
“它才三岁,它在那个家里陪着自己的小主人三年。它被打死的时候那孩子哭晕了,因为杀掉他忠诚伙伴的人是他的父亲。”
方易愣愣站着。
“杀掉这条狗取狗牙的原因是,那孩子就要死了。”
父母带着无故反复生病的孩子四处求医,最后村中的神婆告诉他们,要以狗牙压身辟邪。这狗牙不能随便取,必须是熟悉孩子、并且孩子也信任的狗身上的牙才有效。神婆详细教给他们取牙的方式,用多少棍,击打哪里,吊离地面多高……
务必令它死在自己手里。
然后,又寄望它继续守护自己的孩子。
叶寒像是在说一个平淡普通的故事,说完正正肩上的挎包:“祝你好运。”
“那个孩子是我吗?”方易问。
“当然不是。再见。”叶寒转身要走。
“等等!”方易叫住了他,“你要灭灵的话,我知道哪里有恶灵。”
叶寒:“嗯?”
“我可以帮你找到恶灵。”方易斟酌着说,“作为条件,你能告诉我多一些关于……关于灭灵,或者恶灵的概念吗?我遇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想知道多点和这些有关的东西。”
叶寒没有犹豫多久:“好。”
对于他如此干脆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方易有些意外:“呃,它……很凶,你先去看看,不行的话就算了,跑吧。”
叶寒默默盯了他一会:“我比它更凶。”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令方易踏实了一些。两人一猫继续往前走。方易悄悄回头,他想寻找的事故现场被拐角树丛遮挡,已经看不到了。叶寒的话令他心头惴惴:自己所遭遇的真是一场普通车祸么?
回到肥佬包点附近,方易指点着那个巷口:“就是那里。”
叶寒:“……你不带路?”
方易耳边提示音乱响,远远指着说:“你看得到吧?看得到就是了,不用我带你过去。”
确实看得到。细长的人形从楼房的阴影中探了个脑袋出来,脸朝着方易。它黑糊糊的脸上原本看不到五官,此刻却有两道仿似眼睛的裂缝嵌在头上,十分显眼。
叶寒走了过去。方易离他大概五六步,废柴慢腾腾地跟在他后面。
恶灵垂下头,注视着叶寒。那两道裂缝不断张合,像是在打量叶寒。
叶寒扭头冲方易说,“他死了有四十年了。”
方易:“哦。然后呢?”
叶寒抬手指着旁边的一栋楼:“尸体被困在这里,没办法投胎。”
☆、老水缸(3)
方易心头一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二楼走廊尽头,祝妈的家。
在德盛街上,祝正义是祝妈讳莫如深的一个心坑。
四十年前他神秘消失,据说跟着蛇头偷渡到了美国,从此过上吃香喝辣满地捡金子的美好生活。祝妈怀着还未出生的孩子被丢弃在家里,茫然地面对上门讨债的一帮又一帮人。
红油漆和黑油漆在墙上门上刷出咒语一般的词句,祝妈在这样的刺激里生下了一个羸弱的早产儿。祝正义的名字从此在母子俩生活中消失。祝妈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个人打几份工,花了十几年时间,总算把越滚越大的债还清了。只是年纪越来越大,儿子又不在家,她什么活都做不了了,现在以在市场门口卖点青菜玉米为生。
德盛街上的三姑六婆提起祝妈时,都带着点钦佩,又带了点鄙夷和不屑。她们有夫有子,自觉总比祝妈这样孤零零的女人高上一等半等。她们低声地谈论着十年前祝妈儿子离家出走再不回来,又兴致勃勃地说起祝正义当年如何长了一张倜傥风流的脸,一副笑起来能迷倒整条德盛街所有少女的眉眼。
祝妈当年也是被这样的容貌和气度吸引的。她毅然抛下父母兄弟和富裕家世,跑来跟祝正义做一对贫贱夫妻。
两人手牵手第一次走进德盛街时,人人都觉得那是一双般配的璧人。
这些八卦方易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每日下楼上楼,总会遇到在楼道前支起桌子打麻将的房东太太。女人们嗓门奇大,精妙讥讽一串接着一串,方易掏钥匙开楼门的间隙,就这样捕捉了许多八卦。
叶寒听了方易的话,静静盯着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更有压迫感,英气勃勃的眉目透出几分倨傲。
“这个故事有什么用?”叶寒问他,“它是恶灵,只需剿灭。”
方易一时语塞,看看站在巷子里的细长人形,又看看叶寒。
“这个恶灵已经看到我了。如果我不解决它的问题,它会跟着我回家。”方易看到叶寒一脸不信,无奈补充,“真的,我家里现在就有几个从……各种地方跟回来的。知道背后的故事应该对解决它有点帮助吧?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是这样说的。”
叶寒:“我可以直接剿灭它。”
方易眼睛顿时发亮:“哦对!对对对!你可以的!那麻烦赶快——”
“这个不行。”叶寒冷静地说,“它的尸体没处理干净,还被活人控制着。”
方易:“……废话那么多你到底行不行?”
叶寒平静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方易忙拦在他面前:“你行你行,我信你。现在应该怎么办?”
叶寒:“去它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此时暮色已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