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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离轻笑,随即单膝跪地,行了主臣之礼:“是,大人。”
一跪一站,谁也没有开口。而后景西默不作声的走了。
取了快马奔到白前的那个小宅子前时,是半个时辰之后。景西四下里看着梅花,总觉得心里憋闷,索性便来找白前。头几天又是自己没按捺住脾气撒手而去了,如今想想自己还真是无理取闹。
景西有些忐忑,不知道白前有没有生气,也觉得面对他会尴尬。
但推开院门时,那三个婢女具是一愣,随即捏着一把悦耳的嗓音问礼。景西并不理会她们,连一个斜睨都不给,径自进了屋门。
外厅空空荡荡,桌上散着几张纸,看样子是未完的长靴。内间里暖炉还烧的正旺,烤的周围热燥燥的。但依旧没有白前的影子,连轮椅都不见了。
景西暗自心惊,才想起来院子里的人。急冲冲奔出去,景西问:“白前呢?”
一个姑娘行了礼,恭敬的答道:“司齐大人陪公子出门了。”
景西的脸瞬间拉长,几乎要揪着姑娘的衣襟咆哮:“去哪里?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约摸有大半个时辰了。司齐大人看公子整日在屋里憋闷,就邀请他一起去四下里逛逛。倒也没个具体的去处,想必就是在街上转转吧。您留给公子的两个护卫出来拦来着,但他们越拦,公子就越坚持。之后一个便跟着去了,另一个大约去给您送信。哦对,小公子也一起去了。”
可能是走岔了,才没遇上。景西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沿着不久前曾走过的那一道,景西一路找了过去。二十八的摊贩都收走了,沿途只剩些脏兮兮的垃圾废弃物品,满是萧条。
同一条路,走了三种心情。
景西把走过的路全部重走一遍,忽而想到若是石头也在,大概就要吵着吃甜点。景西在路边一个酒楼里拽了个小厮,塞给他一把银子。小厮当即乐呵呵的甩着毛巾在前边带路,把城镇里有甜品的店铺找了个遍。
小厮带着景西进了一家茶室,景西大眼一扫,这一路终于说出一句话:“你回去吧。”
小厮弓着腰套近乎:“您寻着自家人了?哪位是?”
景西寒眸斜睨,那小厮吓的冻了个哆嗦,立马告辞了。景西立在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觉得扎眼的很。
白前和司齐面对面坐着喝茶,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石头啃点心。离远了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那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能见到白前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嫉妒心。
白前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如此舒心自发的笑过了。现在却对着这个蛇蝎歹毒的人如此温情和煦。
生气。
景西在那一瞬间觉得白前的脑子一定是喂狗了。他到底有几个胆子,居然如此放心的和司齐喝茶谈天说地。司齐是没加害过他,还是没逼迫过他?
景西自个儿站了半天,气的不行,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走过去。反倒是白前先看见了他,呆愣了半晌。
白前满脸震惊,却在之后藏了一丝恐惧在其中。几乎是立刻扔了手里的茶盏,杯子翻到,水洒了出来。司齐忙起身,却一时找不到能擦水的东西。于是那茶水就混成一股,沿着桌面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白前腿上。
白前转着手转轮,沾了一手的雪水。绕过一张张桌子,向景西靠近。
腊月二十八。
景西沿着空落的街道疾步走出去。
白前困在一间茶坊,隔着冰凉的空气喊景西的名字。
“景西!”
一声。
“景西——”
两声。
“景西……”
第三声。
第70章
白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见景西的那一瞬间就慌了神;甚至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景西转身的瞬间;自己的手就先于理智动了起来;迎了上去。更不明白自己在那道门槛之前嘶吼景西的名字,是为什么。
但心底有个时限。三声;只有三声。
超过这三声会如何,白前全不知道。只是看着景西的背影;便觉得又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却带着揪心的痛楚,让人喘不过气。
寒意侵袭,被打湿的那一片更凉了下来。白前看着景西去的方向,略带了些颓丧的放弃:“景西……”
这是第三声。
然后;白前看到,景西立在原地停顿了许久。再之后,景西慢慢回过头,隔着这一段距离看白前。
这是他跨不过的一段距离。但刚刚的呼喊,便是白前迈出的那一步。
景西想,我到底拿什么喜欢他了呢。最眼前的,可不可以是这寥寥数步的隔阂。我走过去,是不是就能将他拥在怀里亲吻。我摒除自己的坏毛病,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
而后,景西回头了。在将白前抛下无数次之后,第一次走了回去。
景西弯腰俯身,双臂环着白前的腰背,脸埋在他脖间。
景西说:“幸好,你叫了我。”
白前回答:“幸好,你回了头。”
差一点,就忽略了自己的感情。差一点,就误解了彼此的心意。差一点,就错过了彼此。
白前终于明白,景西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突然之间的……白前勉强抬起胳膊推景西,有些尴尬的问:“你干什么……这人来人往的怎么突然就冲过来抱……”
气氛全部被打散,景西一张脸纠结的要命,也尴尬的要命,只得转身背对白前,做潇洒状:“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司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凑过来:“敢问,何事?”
景西心里正火烧火燎的难受,被司齐看的更窘迫,甩甩袖子冷哼:“与你无关。”
司齐摇手:“这话就是景大人说的不对了。宁公子答应了在下一起逛逛,这会儿子你突然冲过来,岂不是打扰了我们?”
“放屁!”景西难得蹦出了脏话,话刚出口就懊悔不已,只得硬撑下去,“我与白前有正经事谈。”
“谈情说爱么?”司齐笑的一脸揶揄,闹的景西想出手了,他才收敛了些,正色道,“那要看宁公子的意思了。”
白前心中也无限感慨,先前对景西有好感,是因为景西对他好。但后来发现这好是带着功利性的,他便将这个人彻底打入冷宫。没想到这最近心中总有的悸动在这种场合下被揭穿,自己心里还是装着这一个人。
他也觉得羞赧,正了颜色道:“说好了的,不能改。你有什么事儿,不着急的话回头再说……”
“着急……”
白前尴尬的摸摸鼻子:“那你这会儿说吧。”
“……不着急了。”
司齐知道他避讳自己,也不戳穿,只笑盈盈的问白前:“还要去哪儿逛逛?”
白前叫了石头,随口道:“哪里都行。”
景西正准备瞅准机会夺回背白前的机会,紧张的盯着司齐。谁知司齐应了一声,回头叫了几个伙计。司齐退后半步,看那些伙计齐齐弯腰,各个方向掂起白前的轮椅,将他本人连带着轮椅一起抬了出去。
景西傻在原地,司齐“嗤嗤”的笑起来,随后一指景西对那些伙计道:“管这位大人要零钱。”
景西手忙脚乱的掏出些碎银递给了其中一人,再抬头就看到石头“吭哧吭哧”的推着白前走出去了。
景西小跑两步追上去,怯怯的问:“这一路……是石头推着你?”
白前觉得这问题奇怪,但也如实回答:“我自己画了副手套,大多时候是自己推。但刚刚胸口有些难怪,就让石头来了。”
景西不死心的继续问:“那……司齐也没有背过你?”
白前倒是笑了:“他那样的人,怎么肯背我?路上都避开石阶障碍了,进茶馆也是像刚刚那样,伙计抬着我进去的。他连搭把手都不肯。”
想多了……也理解岔了……
景西默不作声的将石头挤到一边,自己握着扶手,换个话题:“你不舒服?”
白前心境开阔下,自觉笑意也带了分疏朗:“你要是不回那个头,我大概就又躺下了。”
这话说的……全看听者怎么想了。总之景西听进耳朵里进了心里,满心的桃花开出三月天。
司齐在一旁走着,只觉得……那个酸哎……
有景西一路跟着,司齐也觉得再逛下去没什么意义了。既不能拉拢白前,又平白给自己添堵。索性先放一放,司齐道了个别,就自己走人了。
见他走了,景西正色道:“有事要同你商量,走一趟我府上,如何?”
白前讪讪的笑:“你怎么来的?”
“骑马。”
“那我怎么走?你当我还跟从前样,随便扔到马上就可以走了?”
景西起先只是来散心,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见了白前和司齐相谈甚欢,才怒从中起。继而得了白前的心意,自己也回头改了那个大毛病,两个人倒之间倒是有些黏牙的甜味。至此他终于下定决心,按天舒说的,拼上一拼。
景西尴尬的立了会儿:“我去备马车。”
白前有几个月没见过景西,也有同等的时间没有见过原离。当时在碧桃镇那个破宅子里,原离为躲彩儿便先走了人。没人提起,白前也没问。但到底心里还是有点征兆的。
再回头想景西曾经怒急失言的话:原离从来都只喜欢女人。
觉得新鲜想品这味道也好,曾经真的动了心也好,再或者原离其实根本就是双性恋也好。总是,原离当时的心境,白前不明晓,也不想做那些无谓的猜测。
他喜欢着自己,那是种恩赐,白前会感激。他不喜欢自己,也不过是收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恼怒的。
再者说,彩儿姑娘胆大却细腻,性格极好,模样也是一等一的俊俏。配原离,也是天作之合。
白前这么想,倒觉得蛮释怀。只是许久不见原离本人,再遇到一起时,两人难免都会有些尴尬。再加之景西对白前像是看待刚到手的宝贝,忍不住拿出来炫耀,却又怕别人觊觎于此。场面有些胶着,天舒还不忘再调侃几句。
“你二人早已是赤膊相对的了,怎么今天一见都还羞答答的藏着掖着起来。”
景西的脸立马黑了,白前也面红耳赤。原离一张脸早已没了原先的温和平缓,隐隐藏了些怒气。
要说天舒说的并不错。但白前如今发觉自己心系景西,再想之前的事情,难免会觉尴尬。但原离口口声称自己对彩儿唯恐避之不及,他此刻也觉得不爽快,这态度就让天舒品出许多内容来。
天舒凑过去,低低一笑问道:“不知彩儿如今在何处?”
原离神色僵硬,却不答。
天舒眼珠子一转,继续问:“就在荷酒吧!姑娘家千里迢迢跟着你来,你却让她住客栈!一个女孩儿家家,还生的那样俊俏,你也不怕她遇着轻薄之人!”
叶鸣也为之一惊,追问:“果真如此?那快接进府里来住吧!咱家里又不是地方小,没有空房!”
原离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他们的岔话:“先说正事罢!”
景西和白前在一旁听着,景西自觉爽快,白前却有些欣慰,个人有个人的滋味。
闻此,白前终于将话题拉了回来:“到底什么事?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