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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着手相,抬眸望着他,神色凝重地缓缓道:“戾气郁结,大喜大悲……你抹杀的人越多,积压的戾气便会越多,长此以往,迟早反噬。”
顾怀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手相还能看出这个?又有哪个神说过这样的话?”
谢琀坦荡地一扬眉,理直气壮道:“不记得,便算是我说的罢。”
“……好,”顾怀点点头,忽凑过去抱住了他,低语道,“神说的我都不听,只听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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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照川岛,以柳寸芒所得的情报引路,通天船向北而去,行了一夜,天明之时愈发风高浪急,海水亦由碧蓝转为深灰,天色转阴,无端生起一片白雾,看不清前方道路。
众人站在甲板上,随着海浪剧烈的起伏而晃动,只觉寒风乍起,莫名刺骨。
凌横波双眸一亮,一跃站上了船舷:“看来瑶光岛就在此地了。”
白樱樱不知从哪取出一件极华丽的二十八宿披风,本欲交给顾怀,回眸却瞧见他和谢琀正在一边说笑,不知说了句什么,谢琀屈指便敲在他额头上,顾怀却笑着抓住他的手,看上去不仅不冷,还令人眼热得很。她转念一想,便将那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能不信呢?”
“一听就是假的,别骗人了。”谢琀睨他一眼,忽眉飞色舞道,“燕顾怀痴恋凌容与,数十年不肯飞升上仙……唔……何等感人涕下,我一路早有耳闻,听说连话本子都有了。”他说到一半便被顾怀强行捂住嘴,却还强撑着音不成调地说完了,在他手心轻轻一吻,见他被烫着般收回手去,缓缓扬起嘴角,“我先动心?不可能。”
“不信你……等等!”顾怀面色微红,本不死心地还想挣扎几句,说到一半忽地神色一凛,骤然间回过身去,周身荡开一圈凛冽之气,抬手一拂,浓雾纷纷散开,百里外隐隐约约竟出现许多船只,依稀可闻打斗之声,阵阵微光自天际重云中散开,仿佛雷云滚滚,细看时却可见两道人影正在半空中激烈缠斗。
通天船渐渐行进,人影亦渐渐清晰可见,其中一人白衣如雪,裙裾浮动,飘然若仙,面上还有一层女神专用白纱,竟是楚轻寒,而另一个人亦是面若霜雪,周身萦绕着一层冷凝之气,无怪乎一时竟如临冬日,千里冰寒。
“……廖君晗。”顾怀眯了眯眼,认出了另一个故人,眸中也生出些冷意。时隔百年,他早已不记得书中此人是不是个好人,只记得他是乾元门的人,故而想也不想,便欲出手,却被谢琀一把抓住了手,霎时杀意乍泄,回眸递过一个问询的眼神。
谢琀本是不欲见他那副杀伐决断的狠厉神色,故出手阻止,见他望来,却半真半假道:“见到美人便要帮手么?”
“……”顾怀噗嗤一笑,戾气登时散了个干净,“好,我不帮她。”
他虽不帮忙,怜香惜玉的人却多得是,凌横波已立刻一跃而起,手中翻起一道巨浪,朝廖君晗而去。
后者这些年不知在做什么,竟换了一身黑衣,看上去十分冷漠肃穆,境界也升至了合体初期。以楚轻寒化神后期的功力,本不该和他战了这么久。但琼初界最擅长便是炼丹,以丹药提升功力,楚轻寒也不知吃了什么大罗金丹,竟生生支撑到此刻,但凌横波一出手,她亦飞速落下,显然受伤不轻。
廖君晗与她缠斗许久,亦抵挡不住凌横波全力而发的一掌,口中闷哼一声,倒退而出,落在另一艘船上。
凌横波在半空中笑道:“各位都是海上新客,我崎云山苍海派还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便打了起来?若有何疑困,不如去燕峰主船上坐下来,喝口酒,再慢慢说道。”
霎时间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面带惊惧地望向通天船。
“……”船上哪里来的酒,又不是你的画舫。
顾怀无语地望了他一眼,方上前一步,按着船舷道:“不错,请上来一叙。”
他声音不大,却好似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劈开,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似是不知该不该招惹这尊大佛。
谢琀在他耳侧嗤地一笑:“燕峰主,你名声怎么这么差?你看看他们,被吓得都不敢跑了。”
顾怀微微侧头,低语反击:“……你也好意思说我?若他们知道你也在,呵。”
话音未落,谢琀已经扬声道:“流舒界谢琀在此恭候。”
“……”
海上一片死寂,继而如炸锅般爆开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燕顾怀怎么会跟谢琀同路?”“他果然还是对流舒界下手了,只剩琼初界和菩提灵界了……”“燕顾怀来此,难道真的是他干的?”“燕顾怀至少不曾胡乱杀人,依我说恐怕是谢琀所为……”
许多人马早欲逃走,却因顾怀的威势震慑住了整片海域,无人可动弹,只得故作从容地留在原地交谈。
“师姐,怎么办?”一名女子扶起了楚轻寒,她仿佛立在烟波上朝通天船望去,只见顾怀恰好从船上望来,眼底的笑意还没消失,看上去温和干净,令人莫名心生亲近之意,比起往日里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的渗人模样可信得多。
她沉吟了一瞬,忽纵身而起,似一只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通天船上,颔首致意:“燕峰主。”
顾怀在众人“琼初界也沦陷了修仙界要完”的吸气声中点了点头:“楚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此处十七队人马,无一不是因三仙山之事而来。”楚轻寒回眸望着海上,目光仍旧落在廖君晗的船上,“我怀疑这其中便有人与魔勾结,故意来此搅乱视线。”
谢琀忽插口道:“三仙山的事,似乎与琼初界毫不相干?”
楚轻寒看他一眼,仍对顾怀道:“我的几位师姐妹月前失踪,最后留下的讯息便是小师妹薛心枕自海上发出的求救讯号,故寻至此地。为何有这么多人来此,我亦不知。”
顾怀奇道:“那你为何便认定是那一拨人与魔勾结呢?”
“我们来此地已有数日,因绝照界封印难解,故耽搁在外,每一队人马来时,琼初界弟子便会搜查其船只,但这些人却不肯让我们上船。”
“……”以廖君晗的孤傲性格,不让你上船太正常了。
顾怀心下暗想着,只道:“既是绝照界封印难解,不如静候绝照界之人赶来吧。”
柳寸芒与白樱樱对视一眼,知道他是信口胡说。
凌横波愣了一瞬,也没开口。
谢琀遥遥望着美人离去,幸灾乐祸地叹了声可惜,顾怀闻言冲他一笑:“好可惜么?”两人便又打闹起来。
他虽有法可解绝照界之封印,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马聚拢来,这片海面上未免太过拥挤了,谁知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不如等月黑风高,自己进去一探才好。
他们是心知肚明,其他人却蒙在鼓里,在海上面面相觑地干等了一日。
海上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人纷纷冷汗直冒,直想大叫一声“放过我我不想看”,却只不敢叫出声来。
到夜幕深沉之时,顾怀便施了一个隐身术,带着谢琀与白樱樱悄无声息地混进了瑶光岛。
月光下的瑶光岛,依稀可见一道矗立在月色中的巨大身影,是一尊东海龙女的神像。要说修仙界十神定界,龙女应属龙神这一支,却并不为正统所认可,只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顾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虔诚供奉龙女的门派。
瑶光岛十分袖珍,比照川岛还要小,除了这一尊神像,便是外侧数十座楼阁。
自泛着微光的细沙滩上踏过,三人目标明确地朝着神像掠去。
顾怀白日里已放出神念暗中查探过,但这尊龙女像似有符咒在身,连他的神念都被抵挡在外,可想而知,其内必定藏着极为贵重之物。
待落到神像脚下,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月光中巨大的女神像眉眼低垂,一手持剑,一手拈花,似笑非笑,颇有些渗人,再回首一看,身后长长的阶梯上似乎还凝着一层化为深紫的血。
顾怀拢了拢眉——此处既有厮杀过的血迹,他的神念却未能搜到尸身,怎会如此?
谢琀与他对视一眼,抬眸道:“难不成都藏在这尊神像里?”
白樱樱忽叫道:“快来,在这里!”
两人凑过去,只见她在拐角处发现了一道流动的符文,顺着神像的衣袂一直延伸至脖颈处,光纹十分繁复。
顾怀望了几眼,有些头晕,他一向不怎么看得懂这些符咒,不似凌容与,不仅什么符都会画,还总能创造出新的符咒来。
想到此处,他便扭头像谢琀看去,果然他如瞧见一道灯谜似的,十分新奇地一跃而起,绕着那符文转了几圈,忽地双眸一亮,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某处。霎时间女神像绽开一片金光,“轰隆隆”一阵巨响,她手中所持的剑柄上便洞开一个黑洞。谢琀低头冲他炫耀地挑了挑眉,第一个飞身而入。顾怀赶紧跟了上去,留白樱樱在外守着。
这神像不知是如何铸成,其内竟非岩石,而是一种极为光滑,摸上去有些像象牙的材质,四面骤然亮起一盏盏明灯,一级级阶梯渐渐向下,仿佛在前往龙女腹中,两侧又有许多洞府。
二人不敢耽搁,向下飞掠,很快便将隐藏其中的内室一一搜了过去,先只寻到许多白骨,后来便瞧见了残留的血玉脂。顾怀甚至在一间密室中翻找出一本账簿,上面详细记录着“三仙山”这些年与别的门派的暗中交易。
……原来三仙山根本就是一条以贩卖人血为生的完整产业链,卜渝岛搜罗捉捕修为低下的散修,照川岛则栽种血玉脂,而瑶光岛便是一个交易场所。多年来不知多少门派的修士被邀请或主动来到此地,却都缄口不言,宁愿同流合污。
顾怀只觉浑身发寒,被谢琀捏了捏手心,方回过神来,神念飞驰间,忽地一凛,凝眸望着黑暗处,低语道:“有人。”说着他飞身而出,很快带着谢琀来到了约莫位于神像心脏处最为隐秘的一间内室前,一掌劈开了那道门。
真火过处,门后情形一览无余——不大的室内散发着一股巨大的恶臭,一个衣衫褴褛,乱发披面的女子似乎怀中搂着一个人,听见响动微微抬起头来,神色十分迷茫,干裂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师姐……救人……”但她怀中之人,分明已是一具腐烂的尸骨。
顾怀心中一惊,忙施了几个救命的法术,白光之后,那女子神色稍安,望着他仿佛恢复了些许神智,半睁着眼喃喃道:“你是……何人……”
“钟寂界燕顾怀,别怕,是来救你的。”顾怀半蹲在她面前,低声安抚道,“你呢?可是琼初界的弟子么?”
“薛……心……枕。”那女子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继而又瑟缩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尸体。
薛心枕……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顾怀凝眉想了一瞬,才依稀记起,她似乎也是燕顾怀的后宫之一,却不知为何剧情大乱之后会出现在此地。
顾怀颇有些于心不忍,劝道:“放手吧,他已经死了。”
薛心枕痴傻般抬眸看着他,手中反抱得更紧了:“没死,他没死。”
顾怀见她状似疯癫,心中只得微微叹息,不抱希望地问道:“你可看见,谁杀了他?”
薛心枕眸光通红,浑身剧震,颤栗了许久,忽抬眸死死盯着他,咬牙自唇齿间溢出一句话来:“手中有光的人……是手中有光的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