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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不出口,只得咬牙哑声道:“笨死了,他们迁怒你,为什么不告诉夫子,是他们逼你写的?”
“因为他们一点也不重要,”顾怀抵在他额上,望进他眼睛里,微微一笑,“我一生之中,有无数不值得在意的事,都只是最重要的人出现之前无聊的铺垫而已。”
凌容与与他对视半晌,微微用力撞了撞他的头,终于也勾起唇角:“笨是笨,这句话说的倒还不错。”
顾怀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在悲惨回忆的冲击之下,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活在一本书里这件可怕的事实,忍不住出言提醒:“你……不在意么?”
“什么?”
顾怀吞吞吐吐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其中一个人物……”
凌容与嗤地一笑,竟混不在意地捏了捏他的脸。
顾怀一脸错愕:“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凌容与好笑地咬了他一口,“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你说我是一个故事里的人,那你呢?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活在另一个故事里?”
“……”顾怀一时噎住,细思恐极地瞪大了眼,听他忽的放柔了声音:“不过,这个故事里,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顾怀用力点了点头,欣然看着他,一时间什么都抛之脑后。
“既然‘念’就在你身上,”凌容与掰着他肩膀左右看了一眼,乌眸一转,“那照众神所言,你该心想事成才是。”
顾怀迟疑道:“只是不知这‘念’是否真能为我所用……”
“一试便知。”凌容与抬眸看了一眼困住两人的光柱,转眸望着他道,“现在,静心默念——魔性尽除。”
“……”顾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仍旧盘坐阖目,如他所言,在心中默念起来。
霎时间,他内府中真火猛地燃起,整个人都笼在一团火光中,宛如涅槃一般,流炎灵归阵飞速流转起来,化作一片模糊不清的流光,将两人身形都湮没其中。
直到残月西沉,东方微白,旋转的流炎终于渐渐缓慢下来,光柱的光芒也消散开去,再次露出一双人相拥的身影。
凌容与的神魂绕着那颗彻底恢复的金丹转了一圈,自他内府回到自己体内,含笑睁眼:“看来当个‘真神’果然是有好处的。”
顾怀却双眸灼灼地看着眼前人翩然若画,神采犹都,一如往昔的模样,忽抬手扯开了他的衣襟,对着那一片完好无损的肌肤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凌容与愣了一瞬,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血肉竟已彻底消失不见,下意识摸了摸脸,不由失笑,伸手捏住他的脸:“让你驱除魔性,你都想的什么啊?”
顾怀笑而不语地拥上去——
我不怨恨那些经历的苦难,但若我真能心想事成,便请抹去它们留在我们身上的伤痕,让我们回到最初的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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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人令吴百崖发下役心誓,命他不可将所见之事告知他人,又承诺会让楚承剑活着进来见他之后,便离开了这个被接连不断的疑团和最后的变脸弄得满头雾水的老实人,破卷而出,双双落在书房之中。
“小师兄!”“燕师弟!”“凌师弟!天哪,你的样子!”
已在此处守了半个月的出泉宫人顿时眸光发亮地冲了上来,围着二人一阵雀跃欢呼。
“小师兄,你好了么?”
牧庭萱和昊蚩扑过来要拥抱,却被凌容与抢先一只手臂隔开,顾怀含笑冲他们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二人的肩。
“……”牧庭萱和昊蚩无语地双双瞪着他们,又气凌容与霸道,又气顾怀挣都不挣,忿忿之色撑了一秒,便又都破功地笑了起来。看着两人如百年前一样站在一起,便像是回到当初似的,令人从心底感到幸福,一时间不止牧庭萱,许多弟子都忍不住感动得红了眼眶。
顾怀看着二人羡慕的神色,忽地心念一动,有些跃跃欲试——他可以复活柳寸芒么?可以让流音成真么?
夏黄泉引着众人走进了一间议事堂,不久迟弦郁便请来了诸位师父和陆朝雪。
此时正值黄昏,堂中一抹余晖穿窗铺地,将陆师姐和俞夫子的白发都染上一丝暖色。
顾怀看在眼中,就觉心中都暖了起来,扑过去给几人行了个大礼,任由陆师姐含笑慈爱地抚过他的头发:“好,好,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有事。”说着她微微抬眸,与抬首立在后面,一脸自许的凌容与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赞许地冲他眨了眨眼。
凌容与嘴角上扬,背脊挺得笔直,冲众位师父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方才问道:“如今形势如何?”
闻枫落摇了摇头:“四方魔仍无动作,七界峰亦无动静。只有……苍海派凌横波传讯来,说是数日前,琼初界的楚轻寒忽带人去了三仙山,说要替薛心枕寻她失落在三仙山上的法器,细细寻了一番便走了,疑心他们是去找血玉脂的种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疑神疑鬼。”
“呵,将心比心,倒是料得不错,”凌容与哼笑一声,睨了顾怀一眼,“当初燕峰主慷慨允诺,将三仙山的海域都划给了他,照理说,照川岛上的血玉脂也该落在他手里,可惜被一把火烧了,这段时日还不知怎么抓耳挠腮地守在三仙山附近,等着守军撤去,好进去捡漏呢。”
顾怀好笑地转眸看他,微微摇头,好歹也是亲戚,说得这么难听,八成是还在记恨当初自己撤回的那一掌,唉,真是个爱吃醋的小坏蛋。
凌容与挑起眉,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两人无声地眼神厮杀了一回,顾怀在某个师父的咳嗽声中收回了目光,解释道:“阮崖生应是逃进了琼初界。”说着便将吴百崖所说之事转述了一遍。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昊蚩惶恐道:“仙路当真被封死了吗?”
“傻孩子,仙界要想封界,可不是易事。”俞丹隐说到此处,笑意微淡,沉吟道,“楚峰主也不该不知道这一点才是。”
几个山殿弟子亦纷纷道:“不可能,我的先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凌容与断然道:“依我推测,这必定是魔的计谋,以某种手段造出假象,为的便是让琼初界与他们合作。”
牧庭萱惑然道:“可即便仙路断绝,琼初界也无谓与魔合作啊?”
凌容与回身一笑,眸光灼灼:“若是魔说,此路不通,我还有另外一条路呢?”
众人一时愕然:“另一条路?”
“不错,一条普度众生的路。”凌容与围着顾怀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目光十分不怀好意,在他无语凝视之下将手搭上了他的肩,方漫不经心地语出惊人,“流炎灵归阵中,只要一缕魔气,便可将人转化为魔,可若是,有一缕仙气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青天里一声响雷,炸得厅堂中霎时间一片寂静,半晌方陡然爆开一片抽气之声,一个个眼珠子都几乎瞪得掉出来,连众位师父都一脸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
凌容与一语道破天机,如愿以偿地又吓到了人,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得逞神色,得意地摇起了不存在的尾巴,笑而不语。
顾怀早已被吓过一次,可再次听见,还是不由暗暗惊叹,既惊叹于凌容与窥破天机的机智,更是惊叹于杜阮大胆至极的想法。
修仙界中,每个人都朝乾夕惕地勤奋修炼,千百年来都规规矩矩地照着一条路走,哪怕是以往百道未废之时,也跳不开境界限制,一步步向上攀登,哪怕是成圣之路,最终也不得不受一场雷劫,方是遵循天道。
可杜阮竟然能在被日神复活之后便想到这样一个前无古人的主意,实在不容人不为之啧舌。
顾怀见众人都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便将杜阮与黄黎的死而复生说了一次,只隐去了“真神”的部分,说日神如何用流炎灵归阵将杜阮复活,杜阮又如何窃取了一丝流炎,用怨气将黄黎转化为魔,在众人越发大惊失色的目光中总结道:“杜阮对着日神发誓,要将这一缕神光化为众生之福泽,我想,那时他便已有了这个主意。”
牧庭萱愕然道:“可,可他所作所为不是恰恰相反么?”
“那倒未必,你们还记得么,他常说‘世事如棋,只有满盘为白,或是满盘为黑,方可相安无事’,那时我们都听不明白。如今我终于知道,他所想的应当是——要么所有人一起成仙,要么大家一起成魔,只有这样,修仙界中才再也不会因修仙而起争斗。”顾怀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我猜,对他而言,成仙或成魔只怕并无差别。他将在修仙路上那些失败者转化为魔,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以待日后成仙。”
昊蚩诧然地合不拢嘴:“照你这么说,他岂不是天上地下第一大好人?”
牧庭萱登时怒道:“那他不择手段,毁了我们出泉宫,也是做善事么?!当初生死城中,那些魔杀了那么多人,也是做善事么?!”
“当然不是。”顾怀安抚地拍了拍她,“这两百年多中,他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费尽心血,执念过深,早已舍弃了太多。”说到此处他不由想到三百年心血毁于一旦的宫主,在心中补了一句——甚至连自己的神也背弃了。
“为了得到这一缕仙气,这么多年他定然千方百计地想要修成正果,可惜为了留住一缕流炎,他早已伤及根本,以致境界停滞不前,这么多年也只得化神期而已,而他所能收到那些宁愿为魔的门徒,可想而知大都是修仙途上困顿不前之人,又岂能如愿飞升?百年前宗派大战,四方魔便试图混进七界峰,以夺舍之法夺人修为,可惜终究是不成气候,百年中,他又不惜费尽心思在顾怀心里种下魔气……可惜,仍旧是白费功夫。”说到最后,凌容与眉眼间漾开一抹愉悦之色。
“但眼下看来,他还留有后手,”迟弦郁一脸谨慎地开口道,“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使得仙路像是被封死,甚至能瞒过楚峰主呢?琼初界若真的取走血玉脂的种子,是要再养出一个圆满期大能么?他们眼下又是什么打算呢?”
昊蚩一脸担忧地道:“若他说出所有人都可一同成仙的主意,只怕修仙界中万千修士无人不心动,岂不都会倒戈相向?”
“这倒不会,”凌容与一笑,笃定又嘲讽地道,“他若敢将这条捷径公之于众,早就被人打死了,这法子对于那些境界低微之人自然是救命稻草,可对境界极高之人却十分不公。何况即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鸡犬也是自己的鸡犬。谁又愿意辛苦修炼一世,好不容易飞升成仙,却还要留一缕仙气,普度众生?”
顾怀若有所思:“除非……是个圣人。”
“可修仙界已有百年……”牧庭萱说到一半,蓦地捂住了嘴,想起了刚才被提到的另一个人,失声道,“莫非,琼初界是打算用血玉脂让黄黎成仙,将这一缕仙气带回来?”
一片抽气声中,一个弟子忍不住怯怯开口:“这么一来,虽说是牺牲了许多人,可是对修仙界而言……”还没说完,他已被牧庭萱怒目而视的神色吓得又把话咽了下去。
凌容与不由低笑起来,被顾怀警告地捅了捅,方才收起好笑的神色,扬眉凉凉地道:“不错,这修仙之法听上去是既轻巧,又和气,诱人得紧,不过,杜阮他执念太深,只怕早已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