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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无寸缕,又是羞耻,又是忐忑。
姜无岐覆下唇去,含住了酆如归的喉结,这喉结曾被利爪贯穿过。
他又吻上了酆如归心口上一寸的那伤处,下颌却一时不慎,触到了下方的那处嫣红。
他心下悸动,觉察到身下酆如归的身体轻轻一颤,遂伸手去安抚。
“无岐……多抚摸我一会儿……”酆如归已意识到姜无岐此举是为了亲吻他的伤痕,因为他可怜得很,令姜无岐心疼了,但他极为容易满足,被姜无岐亲吻、抚摸着,便软作了一汪春水。
即便姜无岐并不喜欢他这副身体,但应当不讨厌罢?
姜无岐心知自己又欺负于酆如归了,但身体却是无法与酆如归稍离。
他吻罢酆如归全身上下遍布的伤痕,又将酆如归拥入怀中,按照酆如归所言,细细地抚摸着酆如归的肌肤。
在乱葬岗时,酆如归便脱下过衣衫,供他查看伤口,那时他见得这满布于全身的伤痕陡然心疼,但更多的是觉得酆如归可怜,从而生出了同情之心。
但如今,他却恨不得全数的伤痕嵌于自己身上,与酆如归无半点牵连。
这副他所迷恋的身体原不该有丁点损伤。
他清楚酆如归不会喊疼,便也不问酆如归疼是不疼,只颤声道:“你勿要再自残了。”
酆如归却是鼓足了勇气,不答反问:“无岐,你喜欢我的身体么?”
莫不是自己见不得人龌龊心思被酆如归发现了罢?
姜无岐心脏一紧,但仍是据实答道:“贫道喜欢你的身体。”
酆如归蹭了蹭姜无岐的面颊,粲然笑道:“那我定不会再自残。”
“那便好。”见得酆如归的笑颜,姜无岐即刻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思应该并未被酆如归发现罢?
可酆如归为何要问自己喜不喜欢他的身体?
姜无岐万般困惑,却又听得酆如归认真地道:“我本意不是要自残,只不过是我太过无能,熬不过那瘾罢了。”
——酆如归曾为了舔舐姜无岐身上的伤痕自残过,但他刻意将此事忽略了。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道:“你熬不过那瘾便来贫道这吸食血液罢。”
酆如归轻吻过姜无岐的唇瓣,又沉吟着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将那瘾戒掉?”
姜无岐思忖着道:“你那瘾最近一次发作是在那金鸡山上罢?算来已有近半月不曾发作过了。”
酆如归答道:“确实如此,不过这半月我并未受甚么大伤,一旦伤得厉害了,许那瘾便会上来。”
这半月间,酆如归的一枚丹蔻在挖落花生之时断去了,左足在坠入深水潭时被水草划出了五道伤口,与酆如归曾受过的伤相较,着实算不得甚么。
可于姜无岐而言,纵然是些微伤口,长于酆如归身上,便令他心疼不已。
酆如归尚未束发,他伸手以指尖梳理着那微凉的发丝道:“贫道以后定然护你周全,不教你再受丁点伤害。”
闻言,酆如归的心脏乱窜不休,不断诉说着对于姜无岐的爱恋。
他凝了凝神,才道:“可即使我不受伤,我也无法保证那瘾不再发作。”
“如归……”姜无岐唤了一声,便沉默不言了。
他欲要保护酆如归,却不知该如何保护。
片晌,他吻着酆如归的发顶道:“那你便来吸食贫道的血液罢,将贫道这一身的血液吸干了都无妨。”
“我怎么舍得?”酆如归直起身来,与姜无岐四目相接,一字一字地道,“无岐,我怎么舍得?”
也不知是由谁主动的,下一瞬,俩人的四片唇瓣便贴合在了一处。
唇齿纠缠,交换津液,乱了吐息。
不知吻了多久,酆如归实在缓不过气来了,才抬手推开了姜无岐。
姜无岐轻拍着酆如归的光裸的背脊为他顺气,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顺着脊椎伏上了他最为喜爱的蝴蝶骨。
酆如归的身体原就有些发烫,他深恐再任由姜无岐抚摸下去,那物会充血肿胀,因而他立刻从姜无岐怀中站起了身来,一面粗粗地喘息着,一面捡起委地的衣衫。
姜无岐见状,行至酆如归面前,取过衣衫,为酆如归穿妥。
“我们去看看大娘罢。”酆如归喘匀了气,顾盼流转间,却仍有媚色。
俩人走出了房间去,找了一圈,却左右不见傅母。
傅母往何处去了?
酆如归猜测道:“大娘许是去看望她的一双曾外孙去了。”
姜无岐应道:“那我们便去瞧瞧罢。”
酆如归与姜无岐疾步去了傅荫的夫家,远远地便闻得了那一双龙凤胎的哭闹声。
傅荫夫家大门紧阖,由酆如归叩了门。
仅仅叩了一下,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乃是傅荫的婆婆,婆婆抱着龙凤胎中的女孩。
婆婆只在傅家见过酆如归与姜无岐一面,见得俩人,略略吃了一惊:“你们二人莫不是亲家公的亲戚?”
酆如归回道:“我们二人并非是傅公子的亲戚,但与傅公子有些交情。”
婆婆又问道:“那你们此番是来看望孩子的么?”
酆如归摇首道:“其实我们是来寻傅大娘的,昨日傅公子离去,我们怕傅大娘受不住,会出事。”
婆婆还未开口,一间房间的帘子一掀,傅荫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怀中抱着另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道:“傅明煦终于死透了么?当真是合该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她怀中的孩子本就在哭闹,想是被她的语气吓着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急得哄道:“乖,娘亲抱着你呢,娘亲爱你,你勿要哭了,娘亲唱儿歌与你听可好?”
酆如归不能为傅明煦解释一二,怅然地握了姜无岐的手,又对着傅荫道:“你尚是婴孩时,傅公子定也是这般哄你的,而今他已故去,往事如烟离散,你勿要记恨他了罢。”
“你叫我勿要记恨他,但他杀了我的娘亲,令我不过四岁便没了家,你叫我怎能不记恨他?”傅荫双目含泪,“他杀了我的娘亲,我看见我娘亲的肚子被他一刀破开,鲜血、肠子从破口流泻出来,好似源源不绝,我都不晓得原来人的肚子里会有这么多的鲜血,这么多的肠子,他手中拿着庖刀,那庖刀是娘亲每日为我做菜用的,上面有我娘亲的味道,那庖刀从娘亲的肚子里拔出来时带出了一些内脏来,内脏是暗红色的,他把那些内脏丢弃在地上便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我跑到娘亲身边,娘亲抚摸着我的脸,想要与我说些甚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自小是被娘亲带大的,他不是在念书,便是在外头做木匠。我以为他不喜欢我,每一次他回来都很乖很乖,但他还是会拨开我的手,背上行囊。当时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我一直记得为我做饭,哄我吃饭,抱着我唱儿歌的娘亲与他离去的背影……以及……以及他是如何杀了娘亲的!
“我原以为我是个有娘亲,有爹爹的孩子,较那些只有娘亲,或者只有爹爹的孩子幸运许多,但他那一刀下去,我既失去了娘亲,又失去了爹爹,你叫我怎能不记恨他?”
傅荫收住了眼泪,盯着酆如归与姜无岐,厉声道:“出去。”
酆如归张了张口,极想与她说她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她的爹爹为了她一无所有。
他甚是羡慕她,倘使他有这样好的爹爹,他便不会因断袖之癖而丧命了。
但他不能说与傅荫听,不然傅明煦的一番付出便付诸东流了。
他要说便定要提及傅荫被性侵一事,那傅荫心中为她娘亲所塑造的慈母形象便会瞬间崩塌。
她要如何面对自己曾为禽兽不如的母亲而肆意中伤父亲一事?
又如何面对她的父亲与母亲皆是间接为她而死之事?
“走罢。”酆如归扯着姜无岐的手出了傅荫的夫家,又去了傅家的田地。
傅家的田地不过三亩,一眼便可望尽,显然傅母并不在。
傅母莫不是寻了短见罢?
酆如归心中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与姜无岐受傅明煦之托,要陪伴傅母三日,倘若傅母第一日便寻了短见,他们该如何向傅明煦交代?
“你勿要担心。”姜无岐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许大娘为傅明煦烧纸钱去了,让他在地府能过得快活些。”
四周并无一个活人,亦无一只鬼,他拉着酆如归,往人群密集处走去,见得一女子迎面而来,便开口询问道:“请问姑娘可知晓傅明煦的坟冢在何处?”
这傅家村中之人大抵沾亲带故,想来一问便知。
果然,那女子答道:“就在后山。”
“大娘必定在傅明煦坟冢那。”酆如归自我安慰了一句,便与姜无岐一道疾步往后山去了。
后山是一大片的坟冢,俩人找了良久,才找到傅明煦的那一座坟冢。
这坟冢上插着一支惨白的招魂幡,迎风招展着,坟冢前则有不少的纸灰,亦有些果物,还有两支未燃尽的白烛。
酆如归蹲下身去,碰了碰纸灰,欢喜地道:“这纸灰还热着,大娘应该不久前才离开。”
姜无岐温言道:“许她烧完纸钱已回家去了。”
“那我们也快些回去罢。”酆如归施展身法而去,引得路人连连侧目。
姜无岐紧跟上酆如归,但傅家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酆如归唯恐自己有所遗漏,将不大的傅家找了足足三遍,才扑到姜无岐怀中道:“大娘不会出事罢?”
猝不及防间,有一把声音尖锐无比地击打在酆如归的耳畔:“有人跳井了!”
第99章:迷魂殿·其一
难不成是傅母跳井了?
酆如归慌忙从姜无岐怀中出来,扣了姜无岐的手腕子,循声而去。
入眼的是层层叠叠的活人,他拨开活人,一瞧,这招魂井井边上落下了一双暗色的绣鞋,略显破旧,其上沾有些许淤泥。
——这绣鞋确实为傅母所有。
傅母育有俩子,一子傅明煦今日子时已前往地府了,二子据闻也已于去年过世,并无子嗣。
但傅荫的一双龙凤胎今日子时三刻方才降生,傅母这个做曾外祖母的怎么舍得不去看上一眼,便跳了井?
酆如归顾不得有凡人在侧,松开姜无岐的手腕子,即刻唤出红绸来,缠于手腕间,而后手中施力,催得红绸直直破开井水,没入其中,登时水花四溅。
片晌,姜无岐在酆如归耳侧问道:“如何?可寻到尸身了?”
酆如归摇首道:“这井水深不见底,我这红绸下去足有百丈了。”
哪里会有深逾百丈的水井?即便这一口是招魂井,不同寻常,也不该深逾百丈。
姜无岐陡然厉声道:“如归,快松开红绸!”
酆如归闻言,也不问缘由,当即松开红绸,但这红绸却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将酆如归的手腕死死缠住了,弹指间,脆响炸了开来,酆如归被缠住的右手手腕应声垂软了下去。
自己分明不久前才承诺过要护酆如归周全,未料想,还未至半个时辰,酆如归便当着他的面被扯断了手腕子。
姜无岐目眦欲裂,唤出佩剑“却殇”来,去斩红绸,但剑锋尚未触及红绸,酆如归竟已生生地被拽入了井中。
他无法细思,立刻捉住了酆如归的一点衣袂,随酆如归坠入了井中。
他拼命地欲要抱住酆如归,将酆如归护在怀中,但酆如归却始终距他有毫厘之远,他能拢在掌中的仅仅只有那一点衣袂。
井水堵塞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