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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广成子一一行礼,又蒙元始赐下先天灵宝落魄钟,亦是坐于一旁蒲团之上。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修士通过元始考验,入得殿来,被收为弟子。
一直到四十九年期满,元始微曲食指轻弹,洪钟大吕之声响彻玉虚峰头。
还在幻境中苦苦挣扎的数千修士被一股莫名之力送出山外,他们再抬头看时,玉虚峰已被蒙蒙云雾笼罩,再也看不清楚。这是元始施法关闭山门,旁人不得再入玉虚峰。那些被送出去的修士知道自己机缘已尽,纷纷嗟叹退去。
除去燃灯与南极外,元始天尊此次共收了十二位弟子,分别是: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惧留孙、道行天尊、灵宝**师、玉鼎真人、黄龙真人。
而元始天尊也慷慨解囊,各自都有先天法宝赐下,如阴阳镜、九龙神火罩、五火七禽扇、捆仙绳等等。其中这五火七禽扇与南极子的五火七翎扇实乃一对,还有一段渊源。
想当初鲲鹏与三清论道时,互有礼物馈赠,鲲鹏送给他们每人两根大鹏羽,之后元始便又收集数种灵禽羽毛,炼制成这一双宝扇。当初准提欲下黄泉救接引,便是因此没有借成元始的大鹏羽,转而借了老子的羽毛。
“尔等从今以后,皆为我阐教弟子。须记住一点:我阐教教义,便在于彰往察来,微显阐幽,明天道而顺大势尔,众弟子要以此为本,再走出己道,如是如是,成就混元亦非妄言。”
“多谢师尊教诲!”众弟子齐齐行礼。
“甚好,还有一事,尔等今后修炼也好,下山行走也好,都勿要随意与他人结下因果。何解?天生天杀,道之理也。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元始看着这么多弟子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心里那点好为人师的毛病犯了,直接就开始啰嗦起来,大有滔滔不绝之意。
诸弟子倒也乐得如此,拜师第一天就能听到圣人讲道,这是多好的事!他们就在底下恭恭敬敬地听了起来。
昆仑山下,准提面带怅然地停住了脚步。
“还是晚了一步吗?”当元始收下文殊、普贤等弟子时,准提心中自然生出感应。
他有些丧气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手里把玩着七宝妙树,思绪纷乱:“如此我誓言难成,大道难得,这可怎么办?莫非要想办法从元始天尊那里把弟子抢过来?元始姑且不论,那几位道友的转世愿不愿意还说不定呢。毕竟西方贫瘠是不消说的了,我与接引师兄都没到圣位,发明的道法大违常理,在一般修士眼中自然是不如元始圣人的玉清道法……只是我的誓愿又该如何?唉,要是师兄没有闭关入定就好了,还可以跟他商量一下……”
正苦恼间,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这位道长,请问西昆仑瑶池怎么走?”
准提转头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古铜肤色的小巫,面目阳刚俊朗,身上却狼狈不堪、处处伤痕,兽皮短打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唯一还算完好的就只有斜背在背上的长弓了。
“此处是东西两昆仑交界地,你再往西走三万里,便到瑶池了。”准提道。
“多谢道长!”那小巫倒还算有礼貌,没有准提见过的其他巫族那种跋扈之气,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无妨。”准提摆摆手,准备继续想自己的心事。结果他忽然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你怎么了?”他讶异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小巫,发现对方没有回应自己。
准提神念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却没有发觉半点异样,也没有敌人潜伏。倒是眼前这个小巫,血气衰竭,明显是精疲力尽了。
“真是……”准提皱眉看着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俯□来将对方扶到青石旁倚靠着。成就金仙以后,念念至诚不违本心,他心中既然升起怜悯之意,便要伸手施救,否则行与愿违,易生心魔。
“罢了,看在你还算恭谨有礼的份上……”准提扬起七宝妙树,轻轻击打在那小巫顶门之上,勃勃乙木青气灌入小巫体内,眨眼间就将其四肢百骸、周身脉轮全部流转一遍。
准提神念随着乙木青气探入其中,眉头皱起:“唔,怎么有如此多暗伤?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他从怀中取出一瓷瓶,里面装着的是月光精露,当初他解琉璃谷夜叉之围时,药师道人曾赠与他一瓶,只是以他修为,这东西已经用不着了,一直收在储物袋中。
月光精露有修复暗伤之用,在此正好合适。准提以神念一引,数十滴银辉流转的液体便从瓶中飞出,如一道晶亮细线,没入小巫眉心,随着准提神念引导向全身各处。
不过一时三刻,那小巫身上伤痕便缓缓隐去不见,他低吟一声,睁开双眼,视线所及尽是灰蒙蒙一片,只有面前的清俊道人是唯一的亮色。
“我……这是……”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刚刚昏迷了,现在正身处于我开辟的虚空世界之中。”准提轻声道,他觉得野外毕竟不便,就施展神通,在地火水风四大缝隙处开辟小小虚空天地,暂且存身。
那小巫也不傻,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情况。他挣扎着起来,附身下拜道:“多谢道长慈悲,施手救我一命,此恩德巫羿没齿难忘。”
“你这小巫还真是有意思,”准提看着他,越发觉得他与其他巫族不同,不禁来了兴趣,倒是把自己的誓愿暂且放到了一边,“我且问你,你孤身一人去瑶池做什么?西王母素来是不见外客的,你莫非不知道?”
巫羿蚩蚩一笑,露出口中白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要上瑶池求不死仙药,还非得要见着她不可。”
“你要用不死药重塑炉鼎肉身?”准提对于不死药的功效也有所耳闻,“那药最大的功效是修复元神创伤,对于肉身的效果只是附带,你要是服用就有些浪费了,西王母定然不肯给你。”巫族向来只炼**神通,讲究以魂补魄,以阴生阳,从不锻炼元神,是以准提有此说。
“不是给我用,是为我的一位好友修复元神肉身。”巫羿说及此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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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终得不死乘兴归
“为好友修复元神肉身?”
准提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巫,对方英挺俊朗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两团红晕,眼神也微微上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同时修复元神肉身?只有妖族是这样,还好友?哪儿有好友提起来就脸红的?分明是情人!”准提暗道,“巫妖相恋,这倒是稀奇事,还非对方不顾艰难来此求药,有趣有趣。”
“既然是你的私事,我就不多过问了。”准提面上维持正经,挥手散去虚空世界,两人又回到了初遇时的地方。
“适才多谢道长相救,来日若能相见,在下必有重谢!”巫羿拱手作别,向着瑶池方向就要发足奔去。
“且慢!”准提忽地喝止住他,“你伤势初愈,即便是巫族体质也不能如此剧烈运动。”
“我那好友伤势严重,等不得太久!”巫羿道。
“你若伤口开裂,又昏迷在半路,岂不是更耽误时间,不是总有我这样的修士肯出手帮忙的,尤其是帮一个小巫。”
巫羿脸上神情复杂起来:“不想我巫族在洪荒众生眼中形象已至如斯了吗?罢了,就算那样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
“看你这小巫为友如此卖命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次如何?”准提笑道。
“道长真肯助我?!”巫羿惊喜交加,就要俯身拜倒。
“起来吧,你既为小巫,当明白金仙之上念念至诚的道理。”准提手指一动,巫羿就再也拜不下去,无形柔和力道将他扶起。
“抓住我的手。”准提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感受到上面一温,巫羿厚实宽大的手掌将他的手包在其中。恍惚之间,他竟然想起了幻境中接引面容的刘昌学长握着他的手漫步夜幕的场景。
“我这是怎么了?”准提定了定神,施展神境通,周围景物一花,再凝实时已经是瑶池之下。
“看见这座山峰了吗?”准提以左手遥指着不远处云气笼罩的孤峰问道,“那上面便是瑶池所在了,你要的不死仙药也在上面。”
巫羿点点头,还未及开口,忽然一股氤氲仙雾挟着万道白光自山上垂下,两人未及抵抗,只觉脚下一轻,飘飘渺渺间便来到了一间仙阙金宫之内。
宫内正座上端坐着一位雍容女真,头戴玄灵冠,披金缕霞衣,眼中似笑非笑,望向准提与巫羿交握的右手。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准提这才发觉因为事起突然,自己与巫羿竟然连手都不及松开,他急忙将右手抽回。不知为何,他做此事时竟然觉得那女真的眼神有些失望。
“在下准提,这位是小巫巫羿,不知西王母道友将我二人摄上来,所为何事?”
准提清清嗓子,躬身一礼。他知道,能在此地做出此举者只有西王母一人。
“准提道友不必多礼,”对方果然承认自己是西王母了,“昔年师尊讲道,我与道友也有数面之缘,只是当年与道友寸步不离的接引道友到哪里去了?”
西王母这问话看起来平平常常,语态也很和善。可准提却有种古怪的感觉,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只得老实回答:“师兄心有所悟,正在闭关突破,多谢道友挂念。”
“哦,是这样啊。那这位巫羿又是怎么回事,是道友的好友吗?”西王母继续以一种和蔼可亲的态度询问道,只是准提总觉得不对劲。
“在下巫羿,有好友肉身元神俱受重创,还望娘娘大发慈悲,赐下不死仙药救命!”巫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悲声道。
“你的好友不是巫族?”西王母也听出端倪,“不然怎么需要治疗元神伤势?”
“……正是。”巫羿顿了半晌,缓缓道。
“这倒是有些意思……”西王母玩味道,“你不知道现在巫妖两族不睦吗?你费劲心力,来我瑶池求不死仙药,竟是为了一个妖族?”
“……正是如此。”巫羿又是停顿了片刻,才回答道。只是他的脸上腾起了红霞,比准提问他的时候还要严重,从双颊蔓延到了后颈。
“你知道他的具体伤势情况吗?”西王母忽然问。
巫羿激动得浑身颤抖:“娘娘这是答应借出不死药了?”
“我还未决定,这不死药虽号称不死,也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仙药难得,若是伤势过重,救不回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好吧,她肉身元神俱损,只是以太阴月华之力与寒桂散勉强续命……”巫羿回忆着自己在石洞外听来的话,“她还考虑过使用镇元子的人参果转换炉鼎、再造肉身,但是人参果是戍土精华,与她太阴属性不符。思来想去,便只有娘娘的不死药能救她。”
“太阴属性?莫非是月游星君葭辉?!这位星君面容俊美无比,性格温和,修为人品那更加是没得说,我曾在紫霄宫中与他有一面之缘,心里当真赞叹不已。”说着说着,西王母的眼中竟然有异样光泽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