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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只有三个字。
但他的眼圈却一下子就红了。
从医生宣判贺向晨很有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守着他一生的准备。他才不管贺向晨是死是活，是正常人还是植物人，他只知道贺向晨是他的爱人，是他要陪伴一辈子的人。
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他无数次幻想过贺向晨醒来的画面，他会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把他接到家里去，告诉爷爷这是他挑选的媳妇儿。他会赚钱养家，努力给他最好的，让他离不开他。
却没想到，当贺向晨真的醒过来，他钟盛凌竟然只会没出息地掉眼泪。
贺向晨眨了眨眼睛，他想让他别哭了，可惜他动不了。
钟盛凌却领会了他的意思，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医生！”他温柔地看着贺向晨，像是看着他的整个世界。
说完，他便狂奔而去。
贺向晨看着他离开，随即垂下眼，望向手上的驱魔戒。下一瞬，帝渊从驱魔戒里出来，却怎么也不肯回头看他。
男人背着身对着贺向晨，就那么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贺向晨却知道他在生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你答应我的，你做到了。你没有死，现在你活过来了。”帝渊硬着嗓，也不肯回头，就这么说着，“你昏睡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便不会再打扰你。现在，我该履行承诺了。”
别走。
贺向晨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帝渊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医院里面。而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在消失，手边的驱魔戒也变得原来越模糊，最后化成蓝色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他们的契约，被帝渊单方面解除了。
帝渊甘愿回到封印之地，从此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贺向晨闭了闭眼，他是真心将帝渊当成朋友看待的，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戴着驱魔戒，让他远离封印之地，直到他老去死亡。
帝渊拥有无尽的寿命，这一百年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离开，不是因为他想回去，而是他意识到自己对贺向晨已经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看到贺向晨和钟盛凌在一起的时候，会吃醋会嫉妒，他对贺向晨产生了占有欲，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离开。
贺向晨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别扭地喊着双修、还用奸。尸威胁他的帝渊，其实是真心喜欢他的。
一周后，贺向晨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他从钟盛凌的口中知道，那天他昏迷之后，钟盛凌被帝渊救了出来。阵法破了之后，钟盛凌盛怒之下，抱着和幕后人同归于尽的想法，绘制了止杀符，却在最后一刻被帝渊打晕，丢给了钟老头。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鬼王一直跟着他们来到了后山。
帝渊手持炼魂鼎和招魂幡，那幕后人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收入炼魂鼎中。而后不见了踪影。
贺向晨心里清楚，帝渊是回到了驱魔戒里，等着他兑现承诺。他看向钟盛凌和钟老头，问了一句：“封印之地的封印，有办法解除吗？”
没想到钟老头竟然点了点头，“有。”
贺向晨再问，他却不肯说了。
百年后。
已经垂垂老矣的贺向晨和钟盛凌来到了他曾经来过的封印之地。贺向晨轻声问：“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
两人合力，以百年的道行和全数的灵魂之火，将封印之地的封印打开。结束之后，贺向晨牵起钟盛凌正在风化的手，“下个世界，记得来找我。”
“一定。”
帝渊赶过来，却没来得及送他们最后一程。他沉着脸回到了封印之地，又将自己关了起来。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贺向晨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身在封印之中的时候，他期盼着走出去，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忍心伤害的人。
现在封印解除了，他却不知道该去哪了。
他立身于自己的灵魂之火前，用鬼王的力量在灵魂之火上打下印记，“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叫做贺向晨的人。你要记得，你爱他。”
“下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第94章 最完美的世界
“阿晨； 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再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将贺向晨从睡梦中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哝了一句：“妈？”
话刚出口他就一愣，没等他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女人就轻轻地笑了起来，“又睡迷糊了吧？快起来，妈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肉松饼和香菇包。”
贺向晨点了点头； 翻身下床； 拿起床边的衬衫穿上。
“我儿子就是帅； ”贺妈妈欣慰地看着他，顺便帮他理了理领子； “先去刷牙再吃饭； 我跟你爸爸在楼下等你。”
“嗯。”贺向晨目送母亲离开，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漱。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张脸他看了二十多年了，而此刻却突然有些陌生。
不过，这陌生的感觉稍纵即逝，贺向晨随意将它归结于自己刚刚睡醒，意识还有点混乱的原因。
贺爸爸见他下了楼，便收起了手中的报纸。家里的佣人刘阿姨见了； 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报纸不肯吃饭呢； 原来是在等小晨啊。”
“就你话多。”贺爸爸瞪了刘阿姨一眼； 板着脸不肯承认。
贺向晨勾了勾唇，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前，“爸妈，早上好。”
贺爸爸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贺妈妈则笑得灿烂，“早上好儿子，来，尝尝妈妈特意为你做的肉松饼，可比街上卖的好吃多了呢！”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贺向晨很给面子地接过贺妈妈夹过来的肉松饼咬了一口，外皮焦黄，一咬下去满嘴留香。肉松炒得酥软香脆，入口即化。
这还只是肉松饼而已，可想而知，那香菇包的水准也不会差到哪去。
贺向晨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塞着食物一边称赞：“太好吃了！”
“慢点吃，你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贺妈妈嗔怪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吃多一点才有力气干活！”
“上班？”贺向晨一愣。
贺妈妈笑道：“对啊，你前几天去面试龙腾集团，集团人事部给你打了电话，让你今天去上班。我就说我儿子厉害着呢，那可是全球百强企业，在世界各国都有分公司。晨晨去了之后，说不定以后还要全国各地出差呢！我得赶紧准备好给晨晨出差的东西。”
“他就是去当个会计，怎么就到处旅行了？你就知道瞎操心。”贺爸爸嗤笑一声，转头看向贺向晨，“你不愿意来爸爸公司，爸爸也不勉强。你想先从基层干起，爸爸也同意。但有一点，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去做，知道了吗？”
贺向晨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会好好干的，不让你们失望！”
贺妈妈没好气地瞪了贺爸爸一眼，“干嘛说得那么严肃，我家晨晨是最厉害的，实习期工资就有八千呢！”
“他要在我们家公司干，我能给他开八万！”贺爸爸嘴上说不介意贺向晨从基层干起，实际上还是颇为心疼。
去别人家干活，没有父母照应，万一上司给他脸色看怎么办？贺爸爸冷着脸，他们贺氏集团虽然比不上龙腾集团，但要是晨晨真在龙腾集团受气了，他是怎么也要给晨晨出头的。大不了让贺向晨辞职，回自己家干。
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他。
贺向晨无奈地看着替他操心的父母，看到他们鬓角的一缕白发，刺目的颜色着实令他窝心。他忍下喉头的酸涩，笑着对他们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工作，等我发了工资，要什么东西，随便说，我买！”
贺妈妈笑了起来，眼角夹起一丝鱼尾纹。离家之前，她又嘱咐了贺向晨许多要注意的事情，大到路上安全，小到饮水卫生，全都说了个遍。直到贺爸爸提醒她上班时间快到了这才罢休。
走出家门之后，贺向晨又回头看了眼这栋别墅，和站在门口向他道别的父母。
他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循着路线，贺向晨挤上了地铁。这时候正值上班高峰期，地铁里人满为患。
可奇怪的是，他以上地铁，人群就自动分流，为他腾出一条路来。甚至还有坐在位子上的孕妇、老人给他让座！
贺向晨温声拒绝了要让座的孕妇和老人，兀自抓着把手。
二十分钟后，地铁到站。龙腾集团就在地铁站不远处，他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你好，我是新入职的会计，我想问问审计处怎么走？”贺向晨礼貌地对前台小姐姐笑了笑。
前台一见说话的人声音好听，长相也很俊美，顿时展颜：“审计处是吗，在十六楼，出电梯后左拐就到了。”
“谢谢。”
贺向晨微微颔首，正要往电梯方向走去，转头突然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带着贺向晨无法理解的热度。
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目光。
贺向晨走了过去，正当他要询问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闪！他只觉得肩膀一痛，好像撞到了什么人！
“对不起，你没事吧？”说话的人是个女性。
贺向晨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他还在往电梯走，只是走了神，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对不起，是我撞了你。”
“你知不知道你撞了谁？她可是我们龙腾集团的总经理！”她身边的助理气得跳脚，但她抬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你是新员工？以前没见过你。”女人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说起话来带着难以忽视的气势。
不愧是总经理……贺向晨心里想着，面上点了点头道：“嗯，我是新来的会计。”
“正巧，我也要去审计部，不妨一起？我叫朱念念，是龙腾集团中南分部的总经理。”朱念念自我介绍了一番。
贺向晨顿时诚惶诚恐：“朱总好，我叫贺向晨，是新入职的会计。”没想到一进公司就冲撞了总经理……完了，他的实习怕是凉了。
朱念念笑了笑，她本就长得漂亮，笑起来更是明眸皓齿，“不必这么见外，我和你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念念就好。”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经理，这让贺向晨更加高看她一眼。他跟随朱念念和她的助理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前，他又往休息区的沙发上看了一眼。
上面什么也没有，刚刚那个盯着他看的男人，就好像是他平白无故产生的幻觉一样。
“我到了，朱总再见。”
电梯抵达了十六层，贺向晨礼貌地向朱念念道别。
“忘了？说好叫我念念。”朱念念笑着看他。
贺向晨赶紧改口，“念念再见。”
“再见。”
电梯重新合上，贺向晨狠狠松了口气。这位朱总对他确实友善，但她可是总经理啊，他还只是刚进实习期的小虾米，站在总经理面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思忖间，他来到了审计处。
还没进去，就有一大群人从门里冲出来，对着贺向晨拉开了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新同事！”
旁边有两个小姐姐一个劲儿地往天上喷彩带，花花绿绿的彩雾沾上了贺向晨新买的衬衫，还有他精心用摩丝喷过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