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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孙笙的心里无端地疼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推了下正在他体内沉沦的江流,江流歪了身子摔在地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孙笙扶着台子起了身,却牵动了身下那处,疼得他差点站不稳。他捡起地上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胡乱披到身上,他手扶着腰,正要下那台阶。却听江流在身后叫了声:“孙悟空?”
他回头,隔着细密的雨帘,看着有些委屈的江流,他摇摇头,身子还是在往后退。
雨淋在江流的脸上,早已浇灭了他的热情。他站起身,拿了地上的衣服披到身上,他将一只手伸到孙笙面前,笑着说:“为什么要走?”
既然你还是我的阿笙,又为什么要走?
“我回来再跟你说,你先回去吧!”孙笙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江流的目光由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落到自己的手中,他将接了满手的雨水拍到脸上,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孙笙裹着湿透的衣服在泥泞的竹林小路上乱走,可连李聃的影子都没看见。他身下疼得厉害,身上也是一阵发冷一阵发热。月亮早已隐到了云中,他的心里突然涌起莫大的委屈,他累极了,慢慢靠着一根竹子蹲下身来,他将手探到了那处,伸开一看,果然见到了斑斑血迹。他心里憋得慌,却又不知为何。他是爱着江流的,自然也是心甘情愿跟江流做这事情,可当他看到李聃的那双眼,不知怎么就突然产生了罪恶感。孙笙抓着脑袋,就那样可怜兮兮蹲在林子里,夜雨已成了瓢泼之势,他都浑然未觉……
第52章 人非物是
第二日,孙笙是被由远而近的一声声“师父”唤醒的。昨夜里,他竟疲惫地在大雨中昏睡了一夜。他强撑着想站起身,但全身毫无力气。他软绵绵地靠着身后的竹子,没过一会儿,就听见纷纷的脚步朝这边走来。
“师父!”一声声悲泣惊飞了竹林中的鸟雀,孙笙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却见观里的那些仙童一个个全部涌了过来。这些人手中持剑,眼里全是悲痛和怨恨。清风和明月挤开了众人,疯了般跑到孙笙面前,他们抓着孙笙零散搭在肩头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痛骂:“是你这妖人,杀了我师父!毁了我观里的果树!”
孙笙一头雾水,他脸色惨白,有气无力道:“究竟是我昏了头,还是你们昏了头?我何时见过你师父?我又干吗闲着没事儿去毁你们的树……”
他话未说完,却被清风、明月二人左右一个巴掌扇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你这妖人,还敢狡辩!把他拖走!”也不知谁一声令下,孙笙就被那一群童子推得推、踹得踹,踉踉跄跄地押出了竹林。
五庄观正殿前的广场上,一领白绢盖住了已经死去的镇元子。几十名弟子乌压压跪在下首,广场正中高耸着一根石柱,原本是镇元子为惩戒犯错弟子的一处所在,如今那柱子上,却用玄铁链五花大绑着孙笙。他经历了昨夜的一番折腾,再加上又淋了雨,此时的身体如何还能招架的住?头上阴云密布,耳边全是咒骂,孙笙只觉得全身忽冷忽热,他仰着头靠在那石柱上,心里还想:江流怎么不来救我?他是昨夜生我的气了?可明明□□的是我,我都没气,他又生哪门子的闲气呢?
空中密布着乌云,不时电闪雷鸣。清风和明月一脸悲戚,手持火鞭领着众弟子走到孙笙面前。慈航、木吒、红孩儿、曳孤明,以及妖都的一众小妖,皆聚在广场一侧,宛如这场惨剧的看客。
清风泄愤般一鞭子抽打在孙笙的身上,孙笙身体一颤,疼得弓起了身。被打的地方皮开肉绽,火辣辣得疼。
“凭什么打我!”孙笙挣脱着,可身上的链子只是越挣越紧。
明月又一鞭子打在他身上,带着哭腔骂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妖人!我师父死于你手,我家果树毁于你手!你还敢狡辩!”
孙笙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声骂道:“奶奶的!谁杀了你师父!谁毁了你果树!谁就不得好死!”
明月还想争辩,被一旁的清风拦下:“跟他废话什么!师父的尸体就倒在离他不远的林子里,不是他杀的又是谁!”说罢又是一连几鞭抽打在孙笙身上。孙笙无处躲避,只能生生承受。
他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着清风、明月道:“就凭这,就认为我杀了他?别人呢!其他人呢!”
曳孤明缓缓走了上来,看着孙笙道:“昨夜师祖接到信报,兜率宫出了事,所以连夜走了。”他指了下清风、明月,接着道:“镇元子亲自相送,他们……都知道。”
清风、明月点了点头。
红孩儿双手背后,也走了上来,他瞧着孙笙一派惋惜:“你还是别狡辩了,除了你再无他人有此嫌疑。我师叔金蝉子,昨夜也是连夜回了灵鹫山……守山的童子可以作证。那时候李聃还没走、镇元子当然也没死,那人参果树还没烧起来呢……”
孙笙骂道:“我好端端去烧什么果树!在场这么多人,最会使火是你圣婴大王吧!”
红孩儿笑着,瞧着孙笙摊了摊手:“可惜我没动机,也没时间呀,我那时正和师父、师兄在房中叙旧呢,况且镇元子与我父亲也是交情匪浅,我有何理由,杀人毁树?但你……就不一样了……”
红孩儿说着,看向了清风、明月:“大仙当日曾给我们说了个故事,五百年前他有一友人带了个泼皮徒儿来此叨扰,还偷了你们两颗果子……”
那泼皮自然是孙悟空,他偷了果子本应罪该万死,还是他师父菩提祖师向镇元子求了情,才使他免遭责难。饶是如此,清风和明月也早已把孙悟空骂得狗血喷头,猴子自知做错了,当然无法还口,谁知镇元子为了不让菩提难堪,竟然还同那偷果子的孙悟空结拜了兄弟……
想到此,清风和明月简直恨得牙痒。他们五庄观原本脱离于天地三界之外,何等潇洒自若,却因那猴子的关系,这五百年来倒被三界看成了异类,他们不知憋了多少气!
红孩儿见在场的五庄观弟子听到那偷果子的孙悟空,脸上都是愤懑异常,便轻笑了声,伸着手指点了点被捆在石柱上的孙笙:“这人,可不是什么小竹精,他……乃是妖王孙悟空转世!若非是他,在场的诸位,谁又有能力杀死镇元子?”
弟子们听红孩儿一说,倒也不是全信。清风和明月抻着鞭子走到孙笙跟前,一字一句问:“你真是偷果子的孙悟空?”
孙笙本就虚弱,见他们又牵连上了孙悟空,索性闭着眼不再答话。
轰隆一声雷鸣,雨点如珠子般砸下来,弟子们赶忙将镇元子的遗体抬到大殿内。他们刚撤回到殿檐下,暴雨便倾盆而来,众弟子冷冷望着广场上的杀人者孙笙,心中无限悲愤和凄凉。
夜雨未歇,愁云惨淡。孙笙靠在柱子上腿脚发软,若不是有了绳子绑着,他怕是早就像烂泥一般瘫到地上了。雨幕中走过来了撑着伞的慈航,他手里拿了一方帕子,为孙笙擦起了脸上的雨水。
“孙悟空?”慈航喊了一声,孙笙毫无反应,仍是耷拉着脑袋。他用手抬正了孙笙的脸,轻轻拍了几下,孙笙睫毛动了动,明显是装睡不想跟他说话。
慈航叹了口气,看着他道:“金蝉子走了,你不伤心?”
孙笙心头一颤,倒真是一阵阵疼起来。
“金蝉子在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后,竟然不闻不问地走了……太不该了……纵然你只是替身,也是着实委屈了……”
雨水冲刷着孙笙的身体,他全身颤抖,脸色更加惨白。
“他抱着你的时候,叫的是孙悟空吧?”慈航继续为他擦着脸,惋惜道:“你这脸也是不错的,可惜……不是他……昨夜,金蝉子找到我,他说有事想不明白,想让我开解一番。五百年前,他在天界初遇孙悟空,自此便情根深种。伐异之战中,他为了让孙悟空免受牵连,不惜编了个谎,将他骗到下界。菩提身死,孙悟空不仅成了魔,也对他恨意难消。偏偏他还不知好歹,硬是上赶着去帮他,灵鹫山一战,他原本是想护着孙悟空免受杨戬迫害,却不知竟是亲手把心爱的人推入了火坑……孙悟空与他情义两断,金蝉子悲痛欲绝,消沉了五百年,后来才知,孙悟空竟然是补天的神灵所化,谁又舍得他死?他成了我佛界成就大业的关键一环,五百年后,佛祖派他出了灵鹫山,目的就是去花果山找到孙悟空,然后利用他补天……”
孙笙怔怔地听着,脑子里想的是在花果山第一次见到江流的场景。他以为是那和尚走进了他的圈套,却不知人家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
慈航看着他眼中渐渐消失的光彩,继续道:“金蝉子犯了色戒,佛祖本来是想用此法让他得以解脱。谁知他还是对孙悟空念念不忘……他骗不了自己的心,所以他来找了我,他说自己深爱着一个人,却爱而不得。他不能送孙悟空去死,因为他舍不得……所以他要回灵鹫山,找佛祖争论……金蝉子他,沉沦苦海,一杯杯清酒下肚,也只是换来更多的愁肠百转。偏在他酩酊大醉之际,你又去了……他纵然心里没有你,却抵不住对孙悟空的思念……”
“别说了!”孙笙一声嘶吼打断了慈航的话。慈航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在他心中,你自始至终只是个替身,他与你一夜温存、酒醒之际却是悔不当初……”
“别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雨水冲刷着孙笙遍体的伤痕,但这些疼痛怎能及得上心伤之万一?
他想起昨夜自己要走之际,江流喊得那声“孙悟空”;想起在彼岸花畔、前尘往事中,江流对孙悟空的点点柔情,想起这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的关怀备至……可这关怀又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傀儡,是孙悟空的替身……孙笙的心渐渐沉下去,在瓢泼的大雨中闭上了眼睛。
第53章 情非所衷
妖都街头,照样是歌舞升平、鼎食钟鸣。敖泽怅然走在街上,却不知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他已下了决心,一等孙笙和江流回来,就跟他们辞行,可已经过去了七八日,还是没等回他们。而镇元子仙逝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一时传遍整个妖都。敖泽对那什么地仙之祖不了解,也没什么兴趣,他只觉得日子就那样一天天地过,从前的快乐却是再也没有了。
他正在街头走着,突然在前方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那背影很熟悉,他匆匆地追过去,那女人却像是身后长了眼,总是离他不远不近。敖泽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索性隐了身形,直接潜到了那女人身后。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女人转身,明眸皓齿、艳若桃李,她手持一把小扇,略尴尬的看着敖泽。
“沐瑶仙子!真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这几百年间你去哪儿了?”敖泽双手搭着沐瑶的肩头,满眼尽是欣喜。
沐瑶跟敖泽其实很久之前就相识,沐瑶是王母身边的仙侍,原本她同青鸟一样,是王母最信任的仙子,一个看守瑶池,一个掌管蟠桃园,敖泽之前贵为西海龙子,也就是王母的近亲,与她们两个自是很熟。只是后来沐瑶因孙悟空捣蛋,无意中撞破了天帝和卷帘的秘事,她那时一心只想着告知王母,又怎么知道王母视天界威严高于一切,怎会容忍她散播天帝的谣言!沐瑶因这番事情毁了仙途,断了舌头,好好的一个仙子沦为了下界的丑陋妖怪,她一颗心是无论如何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