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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木奇一回到安国塔,圆方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好像生怕出去一趟,就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似的。
肖木奇和他聊了几句,又和他重复了祁元晟所说的话,立马把圆方吓个半死。
国师固然尊贵,可他一个小小侍童的命却是不值钱的。
圆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大人,您说陛下不会一时不爽,就把我……”
“不会,”肖木奇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况且就算他想拿你是问,不是还有我在吗?”
圆方平时最相信肖木奇的话,闻言松了口气。
“我去给大人端些点心,张大厨最近研究了不少新做法,好让大人尝尝鲜。”
肖木奇点了点头,圆方便轻快地跑了出去。
肖木奇一个人在房里等着,闲来无聊,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未看完的小话本,都是他从藏书楼的角落里翻找出来的,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一读就是小半天。
等到他将剩下的十多章回全部看完,圆方依旧没有回来。
肖木奇看了眼天色,居然已经过了正午,也就是说,圆方不仅没有拿来点心,甚至连午饭都没有给他准备,难怪有点饿了。
他看得入迷,居然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肖木奇将书放好,准备出门去找食物……和圆方。
然而一开门,差点迎面撞上一堵人墙。
肖木奇及时刹车,抬头看去,愣住,“……祁元晟?”
门外站着的人赫然就是一身龙袍的祁元晟。
只见他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得肖木奇无端有些发毛。
肖木奇不敢与之对视,直视着他的下巴,问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许久,祁元晟也没有回答。
肖木奇知道他还在气自己,也不敢多说话,绕过他便想去厨房。
谁知祁元晟忽然推了他一把,肖木奇脚下不稳,差点就要被门槛绊倒,下一秒,却又被祁元晟扛到了肩膀上,带回了房内。
重重地被摔回床上,饶是地下垫了厚厚的锦被,肖木奇也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身上忽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肖木奇眯开眼,就看到祁元晟俯撑在自己上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肖木奇听到他这么问。
肖木奇避开视线,停留在了他的鼻梁上,“你要我说什么?”
祁元晟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肖木奇感觉不到疼,却也能发觉自己的皮肉被掐得有些变形,他忽然不明白祁元晟的怒气从何而来。
“你高兴了吗?”祁元晟道,“我娶了李蔷,当了皇帝,你总该高兴了吧?”
肖木奇不解地看着他。
祁元晟似乎被他的反应激怒了,表情都狰狞了起来,“你做出这么无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说错了吗?我们本来可以一起过上平民百姓的生活,远离宫廷和朝堂,以普通人的身份过完一生。是你将我带回来的,是你让我娶李蔷的,如今你还想拜托干系吗!”
肖木奇张了张嘴,心中一片涩然。
“我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
“……什么?”
“我活不到和你过一辈子。”
祁元晟的表情僵住。
肖木奇闭上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活不长的,若是我跟着你一起离开,到时候我死了,你怎么办。”
祁元晟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肖木奇:“所以我把你带回来,你做了王爷,至少能够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骗子。”
一声极低的呢喃响起。
祁元晟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大骗子,你一定是骗我才这么说的!是你舍不得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你不愿意回归平凡,你是骗子!”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肖木奇只觉得一阵无力,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了会儿。
“大人……”失踪已久的圆方终于露面,怯怯地探进了半个脑袋。
肖木奇没有询问他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只是招了招手,让他将吃食放到了桌子上。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肖木奇将迟来的午饭吃完,便窝进了书房。
看了一下午的书,肖木奇顺便在书房里吃了晚饭,待到实在困得不行,他才起身回房。
然而一推开房门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应该平整的床铺上居然鼓起了一个包,看形状,应该是一个人躺在上面。
这么晚了,会是谁?
正这么想着,他就看到那个黑影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043章 我的冷情国师(13)
肖木奇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
那人影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见肖木奇始终不进来,动了动;翻身下了床。
黑影一步步地靠近他;肖木奇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几乎想要拔腿就跑。然而当那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肖木奇心头猛的一松,差点就翻了个白眼。
原来不是鬼啊……
月光下;祁元晟俊朗的面容如同镀上了一层荧光;脸色看起来也没有白天那么难看了。
既然不是鬼;肖木奇自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他偷偷地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冷静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祁元晟不答,反而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书房看书;”肖木奇道,“你不是讨厌我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祁元晟面色紧了紧;“……我从未讨厌过你。”
他顿了顿;“也永远不会讨厌你。”
肖木奇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便没作回应,“这么晚了,你应该已经在宫里歇下了。”
祁元晟定定地看着他,“你这是在赶我走?”
肖木奇摇头,“你现在是皇帝了,不应该……”
肖木奇的话没能说完。
祁元晟长臂一伸,勾住他的腰,轻轻一捞,便将人代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
肖木奇鼻头撞在他胸口,硬邦邦的,一阵发酸。
“对不起。”祁元晟忽然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肖木奇心头一热,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未想过能从祁元晟口中听到道歉,换句话说,他是故意想让祁元晟误会自己,讨厌自己,这样等他离开了,祁元晟就不会那么难过。可今天下午祁元晟过来的时候,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替自己辩解了几句。
肖木奇还在懊恼中,祁元晟却动了起来。
他拖住肖木奇的臀,微微往上一抬。
肖木奇身影不稳,双腿下意识地就勾住了祁元晟的腰。祁元晟单手托在他的臀下,一手按住他的后颈,肖木奇就像被抱小孩儿一样地被他抱在怀里,甜腻地接了一吻。
祁元晟仿佛数日未进水的旅人,肖木奇的舌尖都被吮疼了,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回了床边,直到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垫,肖木奇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又被祁元晟带上床了。
后面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祁元晟苦闷多月,自然也禁欲多月,稍一放纵,便一发不可收拾。
肖木奇一开始还能配合,到后来几乎是哭着求他停下来。
后面烫到不行,被磨得几乎麻木。
久旱逢甘露,又解除了误会,一夜过后,祁元晟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肖木奇则是躺在床上挺尸。
好在祁元晟虽没节制,却不是个没良心的,他替肖木奇清理了一番,又认真涂了药,以免那处使用过度而遭罪。
早朝自然是罢了,祁元晟恢复了以往的作为,死皮赖脸地躺在床上不肯走。肖木奇正腰酸背痛得厉害,根本不想理他,祁元晟也不在意,仿佛躺在肖木奇边上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从睁眼开始,脸上的傻笑就没有消下去过。
肖木奇看着他头顶显示为98的进度条,不知是该喜或悲。
“国师,其实你应该早些和我说明的。”祁元晟撑着脑袋,侧身躺在肖木奇边上,连“朕”也不用了,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王侯之位,帝王之位,都不是我所想要的。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肖木奇:“那如果我离开了呢。”
“国师,我的命是你给的,没有了你,我的存在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祁元晟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颈,引起肖木奇一阵颤栗,“我早就决定了,你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肖木奇一开始还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可等他理解过来,心脏立刻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祁元晟……是想殉情?!
肖木奇从不敢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疯狂的爱,只要一想到祁元晟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肖木奇就觉得羞愧——因为他的感情不如祁元晟的纯粹,他是为了完成任务。
不是说他不喜欢祁元晟,只是终究没有他那么深刻,至少他做不到殉情。
此刻的肖木奇却没有想到,早在他收留祁元晟替他挡去灾祸的那一刻,他在祁元晟眼中就已经是一个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即便起因是任务需要。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祁元晟不要想不开,没有了他,人生依旧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去探索,感情不是唯一的出路。可他也知道,祁元晟如今正值年轻气盛,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
肖木奇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的那些妃子呢,你让她们怎么办?”
祁元晟忽然嘿嘿一笑,看得肖木奇直发毛,“国师,你是不是吃醋了?”
“……”肖木奇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祁元晟也不执着,继续道:“我都没碰过她们,等过几年放归不就行了?”
肖木奇:“那李蔷呢,她可是皇后。”
祁元晟:“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新婚之夜我同她做了个约定。我与她作假夫妻,等过几年,我便从宗室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立为太子,等他到了十六岁,我也能退位了,到时李蔷作为太后,新帝又与她亲,她便是垂帘听政又能有谁奈何得了她。如果她愿意,甚至还能豢养几个外宠……”
“好了好了,”肖木奇听不下去了,“人家好歹是名门之后,你不会直接和她这么说了吧?”
祁元晟反问道:“不然呢?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肖木奇:“……”
不敢想象李蔷听到这番话之后的表情。
两人的误会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祁元晟并不想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甚至对做皇帝毫无兴趣,每天下了早朝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安国塔,抱着肖木奇的大腿撒娇,日子仿佛回到了半年前。
只是肖木奇没想到,李蔷居然会找上门来。
那是一个上午,祁元晟被肖木奇赶去了早朝,而肖木奇自己则是躺在床上,补着回笼觉,就在这档口,圆方跑过来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肖木奇一下子就惊醒了。
李蔷怎么会来?
……难道是正室跑来处理他这个外室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肖木奇拍了下去,祁元晟早就和他说过,他和李蔷是合作关系,他居然还在这里乱开脑洞。
安国塔内是不能有女人的,所以自然不能请李蔷进来,只能由肖木奇出去见面。
肖木奇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前去觐见皇后娘娘。安国塔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肖木奇不疑有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