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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烛说:“没什么,还是坐船吧。”
李曼莲无奈道:“你说你,好好的,突然说什么想坐船来接引新生啊,这条规矩就废了,你何苦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
李曼莲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在学校里,方烛突然要去接什么引导新学员入学的任务。这也就罢了,她总得跟着方烛一起来的,可没想到方烛居然说要按照传统,轮船接引新学员。天知道这条规矩,起码上个世纪就没有用了,每年去接引的,谁不是用飞行器?偏偏到了今年,要坐船。
李曼莲打心眼儿的不同意,她可不想在上面耗费太多的时间,但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他哥同意了,他爹也没有意见,于是方烛要坐船,一群人陪着他坐船。坐船就罢了,方烛天天还坐在船头吹冷风,吹完冷风就干涉航线。明明有大航道不走,居然沿着支流,走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来。
没谁能干扰的了方烛,谁也劝说不了他,他身后背景势力太大了,何况李曼莲家里也让她由着方烛。李曼莲就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倦怠,活生生跟精神力消耗太大,透支了似的。
方烛说:“体验一下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李曼莲转过头去,还是没人得住撇嘴,她可不知道,这种上上个世纪的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看的。
方烛没有再应答她,少年靠在冰凉石柱上,合上眼帘。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十指已然狠狠捏攥成拳,手背上经络毕现,突出一道道淡青色的血管,病态而骇人。
他忽然睁开眼睛,大步朝前走去,一路上没有理会身前所有人,就好像他们只是透明的空气。
被毫不犹豫的抛下,李曼莲面上浮过一抹难堪的神色,双唇紧抿,最终跺跺脚,在少年身影消失的拐角追了过去。
于是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穿过了一条条青石街,最后步入一条狭窄的小巷。
葡萄藤轻轻翠翠,盘旋在墙头门檐,方烛最终驻足,停留在一扇脏污的木门前。
这扇木门,很破,很旧,很烂,遍布着道道脏污,即便是拾荒者,恐怕也只会把它劈碎了当柴烧。
然而门后的味道却很鲜、很香、很诱人,即便是资深老饕,恐怕也会被这香味勾得驻足。
何况是方烛。
他的灵魂仿佛都苏醒过来,在炎炎的夏日,嘶吼欲要燃烧。
。
老师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在青石小巷狭长的尽头,少年微微仰起了头颅,他凝视着悠悠垂下的葡萄枝蔓,仿佛陷入漫长而久远的回忆里,宁静且忧愁。
在昏暗的小巷尽头,连风都倦然欲憩,他仿佛一幅描摹的画卷,使人不敢惊动。唯有年幼的孩子,未曾察觉此时此刻的古怪,颠颠跑过去,仰着头问:“您在看什么呢?”
画卷被打破了,画中人也回到人间。方烛轻声问:“这是哪里呢?”
小孩子仰起头,打量了四周,有点疑惑。他突然拍了拍手,胖嘟嘟的脸上挂出个笑容,说:“我知道了,这里是‘一碗酒’的后门!”
“一碗酒?”
小孩子咯咯的笑,整条小巷都回荡着他清脆的笑声:“是镇上的一家小酒馆,那个废物也住在这里呢。”
“废物”两个字让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小巷里仿佛下起了寒霜。小孩子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疑惑的打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也没有说错啊,精神力数值为零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呢?
老师也没有想到方烛竟然会走到这里来,他正是当时把那个精神力值为零的学生教上去的那位,面对周围疑惑不解的目光,不禁有些头疼,解释道:“是当初老李收养的一名孤儿,脑子在河里磕着了,精神力测出来是零。”
零欸。
就是个傻子,都不会有这么低的数值,这样的精神力,在现在的社会里,无疑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小孩子说:“他是我同学,平时就呆呆木木的,什么也不知道。”
李曼莲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们这群人,天之骄子见得多了,还没见过一个能差劲到这种地步的废柴。
“去看看?”她兴致勃勃地向方烛提议道。
方烛遥遥的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瞳眸里,仿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点点血色悄然泛起,无声无息浮上了瞳膜。
然而隔得太远,谁也没有看得清,他们只知道,最后的最后,少年终于点了点头。
。
木门后,葡萄架下。
楚歌刚刚从激动人心的点球大战里出来,满脑子都是圣西罗大菜地的歌声“HALA MADRID”,歌声环绕耳边,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隐隐约约听到了前面清脆的笑声。
有客人上门了?看样子要在这里吃饭?刀疤脸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洗碗少年,楚歌当仁不让抄起袖子就要上,他知会了一声系统别打拳了,拿回接管权就要去帮忙,结果刀疤脸像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似的,抄起木棍就过来,吼道:“练你的拳去,别来瞎帮忙。”
然后楚歌就被一棍子捅到了葡萄架下。
他觉得特别奇怪,问道:“统子,咋了,他咋跟吃了炸药一样。”
系统还在认真的打拳,粗粗的扫了眼说:“把你喊去测精神的那老师和当时开口嘲笑你的那学生来了。”
楚歌“哦”了声,心想难怪刀疤脸心情这么糟糕,当时他就想抄起家伙上的吧。
相见不如不见,楚歌也不想到祖国长歪的花朵面前晃,花朵嘲他他又不能嘲花朵。结果没一会儿就看到刀疤脸火烧火燎的从后厨房跑出来奔向后院小茅屋,还不忘把锅铲塞到他手上。
楚歌傻眼了:“这咋了。”
系统停下来打拳,说:“人有三急吧。”
可就算有三急,也不带把锅铲塞给他的啊?
楚歌进了后厨房,站在已经烧热的油前手也不是手,脚也不是脚。炒菜他倒是会炒,可问题是他炒出来的能吃?不会把外面的客人给吃跑了吧。
系统琢磨了一下,看到油都要溅出来了,跟他说:“去吧,有我呢。”
然后楚歌拎着锅铲就上去了,对于系统的操作能力他还是放心的。他就看到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下菜颠锅,下作料撒盐,不一会就炒出来一盘色香俱全的菜肴。
楚歌出离的震惊了,他从没有想到系统居然还会炒菜:“卧槽,统子,你这么厉害,以前咋没看出来啊。”
系统说:“我刚对着菜谱学的,你也学着点儿啊。”
直到炒完所有菜装盘,系统才还给他身体操控权。楚歌对着满目琳琅的菜肴简直叹为观止,给他鼓了好几个巴巴掌,忍着烫,端起菜盘子就要出去。
系统突然说:“你别去。”
楚歌奇道:“咋了啊统子,耽搁够久了,你不怕客人跑了啊。”
系统说:“我不担心客人,我只担心你。”
然后楚歌就知道了系统担心的是什么,他脚下不停的端着菜盘子绕出了后厨房,刚刚从门后出来,就恰巧对上了一双眼睛。
冷漠,骄矜,且睥睨。配着那艳若桃李的相貌,众星拱月的气势,不是他姐姐李曼莲又是谁?
楚歌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的腿好像被绑上了千斤巨石,一步都迈不动了。
他的便宜姐姐李曼莲目光轻轻扫过了他,原本是浑不在意,没有半点要关注的意思的,可偏偏大堂内清脆一声响:“就是他!”
孩童的声音清脆且高昂,下一刻,所有人都齐刷刷看来,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体上。
楚歌想起来自己眼下的外表,白汗衫背心配个厨师帽,肩上还搭着条擦汗的白布巾,说不定脸上还有点炒菜烟灰,整个人一幅油腻腻的厨师形象。
如果没有小孩子清脆的那一声,几乎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到他的,可眼下,无数兴味的目光看来,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
楚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李曼莲眼里的惊诧,就好像见到了一个非常有趣、有趣到禁不住想逗逗的东西。
紧接着,轻蔑和嘲讽就从那双杏眼里透出来,明明白白,传递给了他。
楚歌僵硬的低下头,他对系统说:“统子,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系统说:“你去,有本事对着你姐姐讲。”
楚歌说:“……我是个傻子,傻子哪里来的姐姐。”
系统:“………………”
然后楚歌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一样上去了,低着头,如同所有大街小巷上的苍蝇馆子小厨师那样,将菜盘子稳稳放上。
李曼莲依旧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饶有兴趣,却一句话也不曾开口。
楚歌原本有一点慌张,然而直到他绕进后厨大门,李曼莲也不曾开口,这终于让他松了口气。他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李曼莲是没有认回他的意思的,自从山脚那天后他们就断绝了关系,李家早当没有李曼成这号人存在。
现在他对于李曼莲来说,只是个再扑通不过的陌生人。就算李曼莲认出了他,最起码大庭广众之下,也绝不会承认,这种乡下小镇脏污落魄的端盘工,身体里和她流着一样的血液,那会让李曼莲觉得丢人。
想通了这一点,楚歌就没那么慌了,他安安稳稳地把菜盘子端出去,假装周围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他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瞳眸,在烈日炎炎的正午,少年的目光如同经古不化的雪水般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伙伴问乐乐是谁,乐乐上我上次放飞时写的主角。全名随光乐,谐音碎光了,昵称乐乐。我可喜欢一开始的文名了结果后来赶上严打就 ̄へ ̄
这次放飞本来是想写专栏里那篇《国家纯爱总局生子服务中心》,封面大纲早搞定了拖延症一直在改,结果追《人民的名义》追到茶不思饭不想,就放下生子来写人渣了。一开始文名起的和谐的名义or一表人渣,后来响应生子的脑洞改成了纯爱总局_(:з」∠)_
统子的谐音是同志,我脑补系统开小差后,楚歌语重心长告诉他,同志【统子】你这个思想要不得【dei】,是提前给自己的AI生涯画上句号啊,没想到现在统子依旧勤勤恳恳,楚歌已经彻底沉迷三岁不可自拔了【……
。
谢谢陛下曰、取名字好难的地雷
谢谢读者“取名字好难”×9、“闇”×7、“青青紫荆”、“coleen”×4、“飞奔的刘海”×3、“秋酷酷”×30的灌溉
么么啾=w=
2017。6。17
第36章 ACT1·未来
36。
那一瞬间楚歌终于想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他竭力想要逃避的人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边。
骄阳炽烈的正午; 少年逆光站在酒馆外,不高的门槛如一道分界线,将喧嚣的世界划作分明两半; 他的平静如同隔有千山万水般遥远。
然而他的眼神——明明是无法看清的; 可楚歌偏偏就看得一清二楚。
无惊无喜; 无悲无怒,仿佛所有情感的色彩都褪却; 化作了一尊冰冷且无情的机械。
楚歌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方烛在他清醒时从所未见;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穿越到了废星上的黑夜,荒野废土中血腥杀戮的世界。那样隐隐流淌的、深浓到无可探测的杀念; 如一只冰凉而滑腻的手,悄无声息滑入了他的领口。
对于李曼成被剥皮做标本的下场再无半分怀疑; 事实上; 楚歌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在对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