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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说:“好!“
他决定在沉默中爆发一下。
然后就顶着太子沉下来的目光,把筷子一搁,勺子一放,粥也不喝了。半垂着脑袋,顶着白粥上冒出的腾腾热气,一个字也不吭。
太子没想到他会这样,一时间,面色僵住。
片刻间,有宫人上前,行礼之后,慢慢的禀报。
楚歌虽然表现得非暴力不合作,但耳朵还是竖着的,他听着那个宫人吐出来的词,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怎么像是他还在楚王府的时候,用的菜谱啊?
本来还有一点点疑惑,结果越听倒是越肯定了,就是他在楚王府的菜谱没错。
宫人说完了,跪倒在地,太子挥手,于是便退下去。
偌大宫殿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太子的声音很冷:“他是有什么魔力,迷的你神魂颠倒,日日夜夜与他厮混……连喜好都变了?“
楚歌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太子口里指的是谁,他在楚王府的那段日子里,因为要给赵从一治疗暗伤,也很是食疗了一番。为了不惊动人楚歌自己改了菜色,然后经常就赏赐给赵从一吃。日子长了赵从一身上暗伤治好了,他也懒得改过来了。
那又和眼下有什么关系?
楚歌有一点迷惑,他盯了一会儿佛跳墙,总算想起来,眼下的这些菜,好像都不在楚王府日常食谱上。
太子似乎冷笑了一下,说:“你倒当真是喜欢他,只可惜……你知道你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楚歌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让太子目光更加冰冷了。
系统有点好奇:“你觉得你对赵从一意味着什么?“
楚歌诚恳的说:“一个能力成疑的任务执行者。“
系统:“……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脑海中发生的一切太子浑然不知,太子凝视着他雪白的面庞,心里有十分的嫉妒在燃烧,越是心中煎熬,面上却变得越发平静。
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凝聚,那是早已经被皇帝按下,知情人大多已然命丧黄泉的事情,却偏偏与太子有关,与楚王有关,与眼下风暴中心的那个侍卫有关。
除却寥寥数人,没有人知道当初的真相,而他已然登基为帝,又有谁敢揭龙鳞而犯上。
往事依旧是那桩往事,只不过稍作模糊而已。
太子目中含笑,一字字问道:“你可知晓,岳家当初……为何满门抄斩?“
楚歌心中一跳。
系统说:“冷静,冷静,大戏来了!“
楚歌看着太子,慢慢的摇头。
太子说:“你难道是忘了……当年你身中奇毒,皆因岳家而起,父皇一怒之下,抄了岳氏一族。“
“他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皆因你而起……你当真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而这样的楚王,对于赵从一来说,无疑就是那把带来灾难的钥匙,与噩梦无异。
先前在高楼上,模糊的片段又浮现了出来,还有侍卫在一旁,一声声劝阻的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倘若不是身系着岳氏一族的数条人命,那时候姬楚年纪幼小,又为何定要亲自在刑场前的高楼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人头落地?
那些记忆是楚歌断不愿回忆起来的,刑场上无数的鲜血,一滴一滴,汇流成河,冲刷数日,石板间的血渍也没有被洗清。
楚歌慢慢的抿起嘴唇,头脑有一点钝钝的疼。
太子凝视着他,目光晦涩且复杂,划过了他咬的粉白的嘴唇,心里微动,徐徐问道:“想起来了吗?知道岳家为什么会满门抄斩了吗?“
楚歌咬住嘴唇,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太子却像是知晓他想要问什么,轻缓且残酷的说:“赵从一,或者说岳从一……没有人瞒着他。“
楚歌面颊上彻底褪去了血色,变作了大理石一般的雪白。
太子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微的不忍,然而不忍之下又有得偿所愿后的快意。
这世间,人人都有枷锁,束缚人在其内,不得逃脱,赵从一是岳家遗孤,注定不可能抹去过往的一切。
只有站在世间的最高处,才可以无视那些框锁与规则,而眼下,他已经做到了。
“你当真以为,他留在楚王府上,是真心实意?“
太子凝视着幼弟摇摇欲坠的身躯,得偿所愿的见到了不敢置信的眼神,一切都如同心中料想,他微微的笑了。
眉梢眼角是满溢的怜惜,语调柔软且缱绻:“……只有哥哥才会真正疼你。“
。
殿内一时死寂。
楚歌默不作声,却坚定且缓慢的摇头。尽管没有吐出哪怕是一个音节,却很明白的昭示了他的意思。
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他忽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太子心中一紧,连忙跟上,发现他并没有跑到殿外,反而是到了书案前,拿住了狼毫。
飞流直下,那字也是张扬潦草。
书罢,楚歌转过了头,递给太子,目光中是无声的质问。
——假若你早已知道这些,为何又会将赵从一送到楚王府上去?
血海深仇,家破人亡呐。
目光幽幽,洞察人心,如此质问,只教太子心中一紧。
然而他是何等人物,转瞬间便想好了说辞:“当年岳氏一案后,他被送入东宫,以便照拂……东宫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杀身之祸。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的府上,才能稍稍遮蔽众人的眼睛。“
当然是可以遮蔽。
姬楚性情暴戾,动辄打骂,于是人谈起那个哑巴侍卫,叹息的都是他怎么就闯到了楚王手上,整日触霉头,却再没有人探究他的身份了。
赵从一知道吗?
他又知道多少呢?
这桩冤案的缘起,究竟是系在了谁的身上……他是否真的知晓?
楚歌慢慢的退后,他靠在了坚硬的书案上,手撑住了冰冷的砚台,闭上了眼睛。
他拼命的回忆,回忆起在那高楼上的时刻,他告诉赵从一,要等过皇帝的最后时刻,才会和他一起离开,赵从一抱着他,告诉他,过往的一切什么都已经放下了。
赵从一说过,再也不会计较的。
楚歌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太子胜券在握的面容,缓缓的摇了摇头,无比的坚定。
与其相信太子,他自然相信的,是在高楼上怀抱温柔的赵从一。
不见南墙不落泪,让太子的笑容也冷了。
片刻后,徐徐道:“那可巧了,可要孤帮你问一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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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到现在
好委屈啊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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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27
第79章 ACT2·破国
79。
系统苍蝇搓手:“来了来了来了; 高|潮终于来了。”
楚歌也很激动:“莫非终于要上演; 血海深恨横亘其间; 相知相爱不能相守,从此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山长水阔不相见,殊途末路不回头?”
系统说:“挺好的,这样他摆脱了你这个人渣,就可以去边疆征战杀敌建功立业了。”
楚歌说:“……我咋还是人渣。”
系统连忙告饶:“顺口顺口不好意思啊……乖啊,刚才表情保持的不错,就这么走,完成剧情升职加薪
走上巅峰指日可待啊。”
说到加工资了; 楚歌沉吟了一下; 说:“其实相比升职加薪,我还是挺想再看赵从一一面的。”
系统说:“他会来的……你注意一点儿; 一定不能拖累他; 要让他利利索索的上战场啊; 然后这边把他
们家的冤屈洗刷一下; 应该就差不多了。”
楚歌应了。
他靠在书案上,面色惨白; 最终朝着太子点了点头。
太子站在几步之外,终于见着他点头后,笑意微微加深,但没有丝毫入了眼中去。
。
隔天上朝之后,楚歌还在被窝里窝着呢; 就被太子勒令着,将他从床上挖了出来。
宫人鱼贯而入,端来洗漱的工具,又替他梳发更衣。
楚歌坐在琉璃镜前,打量着镜中人的相貌,这段时日屡遭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的苍白,脖颈
上那一道深深的勒痕,被抹了细腻的药膏后,淡去了大部分,但依旧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太子缓步从外走来,并未着那一身玄衣金冠,倒是穿着一身天青色常服,绣有层层云纹,瞧着清逸雅致
,并不像一位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
这样的太子在姬楚的记忆里,却是十分熟悉的,他幼年时常常见着的,便是太子素衣玉带,温文含笑的
模样,此刻那些零碎的片段浮现起来,倒是让人有些恍惚。
太子以前对姬楚的确极尽宠爱,也无怪乎姬楚最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当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颠倒了个个儿,倒是害苦了在里面的楚歌。
宫人呈上了雪白的袍服,轻手轻脚替楚歌换上,是最上等的丝绸,随着衣袂褶皱铺展,隐隐流动着水波
。
太子立在一旁,待得宫人替他束上玉冠后,朝着他伸出了手。
楚歌愣了一下,他没有回应。
太子并不曾有什么剧烈反应,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随朕来罢。”
带他走出了大殿,沿着中轴,又走向了巍峨森严的宫门,四周侍卫无不躬身行礼,楚歌一路跟在他身后
,有一点不知道太子是要做什么。
换了常服,大抵是要出宫的吧?
楚歌也有点不确定,他自从入宫侍疾之后,已经很久都不曾走出过这道宫门了。
没想到再次走出宫城,在身侧的却换了个人。
太子看着他略微有些恍惚的神情,神色不动,徐徐问道:“怎么,当真以为朕会把你关在宫里?”
楚歌:“………………”
这不是他以为不以为的问题,太子一直都这么表现的好吧?!
他的情绪被带出了一点到神色上,叫太子捕捉到了个正着,太子道:“不若我们来打一个赌?”
打赌?
。
楚歌沉默了。
太子眉目文雅,带着微微的笑意,说出了那句话后,并没有再开口。
系统说:“咋啦,不敢打赌啦,听一听赌注是啥呗。”
楚歌幽幽地说:“统子你别想我上当,八项规定可是严禁党|员|干|部|国|家|公|职人员参与赌博的。”
系统:“………………”
楚歌说:“基层办事人员也是要有觉悟的。”
系统冷漠的说:“……哦,那你是听还是去王八念经。”
楚歌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圆满的完成任务,我还是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系统说:“加油哦,胸怀宇宙的年轻人。”
楚歌:“………………”
他嗓子坏了,没法说话,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太子。
太子回身,带他走到另一侧,沿着风霜斑驳的石梯,走上了巍峨连绵的城楼。
那是大周素日以来举行盛大典礼的地方,平日里都落着锁,不对外界开放,也只有甲胄鲜明的侍卫在上
巡逻。此刻这高大的城楼之上,便只有他们两人。
一侧是金碧辉煌的宫城,一侧则是人声鼎沸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