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着这样的结果,宁左不由有些泄气,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快要黑了。
下了床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宁左打算出门去看看,也顺便找宁大和于晚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说到底她并没有放弃要想办法避免顾结月送死。
然而事情再一次重演了,就在宁左打算走出房门的时候,顾结月再一次一把捉住了宁左的手,低声道:“你又要去哪里?”
好歹这次顾结月加了个“又”字,不然宁左一定觉得时间倒回到昨天了。
而反应过来的宁左突然又想起刚刚自己对顾结月说的话和做的事,顿时脸一红,转过头去低声问道:“我不过是出去看看,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结月“嗯”了一声,道:“就在你下床的时候。”
这样说来顾结月是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了,宁左轻轻吐了一口气,放心之余又有些失落。
见宁左一脸紧张的样子,顾结月抬眼看着她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左连忙阻止他继续想下去,抽回了手道:“我将你给吵醒了吧?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顾结月摇了摇头,自己也起了身,一面低头整理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衫一面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镇子里还有没有留下的人,然后你随我去镇外的祭坛看看。”
“……祭坛?”宁左想起了那个关于祭坛的故事,不由得动作一顿。
顾结月低声道:“不用怕,都已经过了百年了,尸体骸骨都被埋到地下去了,你是看不到的。”
“……你一说更吓人了。”宁左道出了真相。
顾结月没有答话,唇角却是微微上挑,不过宁左并未看到。他终于整理好了衣服抬起头来看宁左,却见宁左正探着头看窗外,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宁左被他这样一问,好一会儿才道:“我在想我大哥此刻不知在哪里。”
宁左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顾结月便又道:“想问有没有别的办法解除这场灾难?”
“是啊,我不想你死……”宁左顺口答了出来,待发觉自己说出了真相想要改口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回头看顾结月,发现顾结月竟是朝着她笑了笑:“没有别的办法。”
顾结月很少笑,宁左猜测是同他的经历有关的,然而此刻看到顾结月这样笑出来,她才发现顾结月的笑容当真是好看得要命,宁左甚至生出了一丝为了这笑,要她去撞墙都没问题的感觉。
宁左一面在心里鄙视着自己那诡异的想法,一面低咳一声道:“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结月点头道:“我死,这是最快的办法。”他这样说着,便又拉住了宁左的手,带着她往房间外面走去,两个人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这才发现街上竟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来他们真的都离开了。”顾结月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面上说不出究竟是放心还是失落。
宁左低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都离开?”
“三日之后便是那些怨魂招来灾祸的时候,到时地动山摇,整个宁木镇都会被掩埋,我虽然会提前阻止这一切发生,但世事无常,若是我失败了,他们便……”顾结月的话还没有说话,宁左便截住了话头道:“失败?”
顾结月点头,接着又道:“不过你放心,若是失败,你也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不是宁左的错觉,她感觉自从昨日以后,顾结月待她便柔和了许多,虽然许多时候只是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但她便是能感觉到顾结月的用心。
宁左低下头去看顾结月从方才起就一直握着她的右手,目光有些复杂。
而就在宁左想着这些的时候,顾结月已经闭上了双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来,对着宁左道:“镇中的人几乎都离开了,如今只剩下我大哥,你大哥,还有于先生了。”
宁左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顾结月并不打算细说,而宁左一想之下也就释然了,照于晚春所说,当年顾结月便是结束那一场大旱,招来大雨的人物,能够与天对话的人,感觉到镇中什么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左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们现在便去镇外的祭坛处?”
顾结月摇了摇头,又道:“先让于先生和我们大哥离开。”他这样说着便又朝于晚春的住处走去,宁左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不一会儿便推开了于晚春的院门走了进去。
于晚春的住处前,季蒙,宁大还有于晚春都坐在一张石桌前,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见顾结月和宁左走进来,于晚春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有些干涩的道:“小顾,你已经准备好了?”
“嗯。”顾结月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朝三人点头道:“于先生,大哥……”他招呼完了于晚春和季蒙,又看向了宁大,几乎不带迟疑的道:“大哥。”
“……”宁左沉默看着众人。
顾结月唤了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请三位也先离开此地。”
季蒙似乎已经从宁大和于晚春那里知道了顾结月的目的,听到他这样说,连忙站了起来,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宁大一把给拦住。
于晚春紧紧盯着顾结月,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拂袖离开了院子。
“顾公子,我们先离开了。”宁大拦着季蒙,低声道。
顾结月颔首。
宁大拉着不情不愿的季蒙也离开了院子,很快追着于晚春出去了。最后的三个人也离开了,偌大的宁木镇第一次成了空镇,里面只剩下顾结月和宁左两个人。
宁左站在顾结月的身后,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能够感觉到紧握的那只手微有些冷。她迟疑片刻,道:“我们现在便去祭坛?”
顾结月回过身来看宁左,轻笑道:“好,我们去祭坛。”
不知为何,这日顾结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但宁左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喉中似乎哽咽了一下,宁左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有些怕。”
“我不是拉着你的手么?”顾结月垂了眸看两个人自方才起床起便一直牵着的双手。宁左亦是低头看着二人的手,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顾结月会一直拉着她的手,原来只是因为先前他说起祭坛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害怕。
“一会儿在祭坛,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站在我身后。”顾结月道。
宁左轻咬了双唇,点头。
此时已是黄昏,两个人走出宁木镇的时候,夕阳也已经整个沉了下去,天边余晖红得有些耀眼,宁左微微抬头看着天际的那片云,情不自禁的眯起了双眼。紧了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宁左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顾结月牵着宁左前行,似是没有听见她问出的这句话。
宁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你一定是一开始就喜欢我,然后故意接近我,让我也喜欢上了你。但是你知道你一定会死,所以你不敢对我说实话,宁愿自己带着这个秘密到黄泉之下,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说是不是?”宁左上前两步挡在顾结月的面前这般问着。
顾结月仍是没有说话,微锁了眉头看宁左,黄昏的微光将他原本苍白的脸印上了微红。
宁左向来受不得顾结月的眼神,被他瞪了不过片刻便又不争气的缩了回去:“我开个玩笑……”
顾结月淡淡“嗯”了一声,道:“走吧。”那一声“嗯”,也不知究竟是答了哪一个问题。
24公子好阴沉
宁木镇的外面,有一处所有人都不敢进入的地方,那地方被一片树林包围,常年阴森不见阳光,是为不祥之地。
一百多年前发生了祭天一事之后,很多人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不让任何书记载详细的祭天地点,不让任何人流传有关于祭天的一切细节,但是这天下人何其之多,纵然止得了一时留言,却也无法完全瞒住。
不过有一件事是真的瞒住了,那便是祭天的地点究竟在哪里。当年参与祭天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了,而那些人当初参与祭天之后,都不敢再靠近祭坛,据说在这里经常传出幽鬼的咆哮,从不见阳光,瘴气终年不散。
而如今,顾结月便是拉着宁左的手穿过宁木镇之外的一片树林,朝那祭坛走去。
“不要放开我的手。”穿过一条小道,二人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一片空地,那空地上立着一根两人高的木棍,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插上去的。
宁左看着周围弥漫的雾气,试探着问道:“这雾气是不是有毒?”
顾结月轻轻应了一声,又道:“你只要牵着我的手就没事。”
宁左点头,又将顾结月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两个人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那一大片空地上。先前在树林中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当真走出树林来以后,宁左才发现这空地竟是大得可怕,几乎就要一眼望不到头。只要走上来,便好似被置于了一片虚无之中,周围只有沉沉的雾气,难闻的味道,还有彻骨的阴寒。
这当真是一个阴森至极的地方,若不是身旁站着顾结月,宁左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呆。
顾结月此时也重新变得沉默起来,轻轻拉了拉宁左的手,示意她朝前面走去。宁左会意,很快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个人不快不慢的走到了空地中插着那木棍的地方。
“这里便是……祭坛?”宁左问了一句,末了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完全是废话,于晚春曾说过,当初祭坛上死了上万人,众人无法处理尸体,便将那些尸体连同整个祭坛一起埋了起来。他们现在置身在这么大一片空地之中,那么此刻他们的脚下,便必然是祭坛了。
而就在宁左这样想着的时候,似远似近之间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呜咽,似不甘,又似怨毒。
宁左脸色变了变,朝顾结月靠近了一些。先前她虽然说自己不怎么害怕,到了此刻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了。
顾结月站在原地,任宁左朝着自己靠近,淡淡道:“那是风声。”
“风声……”宁左抬眼看顾结月的神情,只见顾结月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那当真只是普通的风声而已,但宁左却是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没听过这么幽怨的风声……”
顾结月不不答话,回头看向身前的木棍,伸手轻轻碰了碰。木棍很旧,估计是许多年前便立在这里了,被雨水淋过也被风吹过,看起来只要一碰就会被折断,但顾结月伸手摸上去,那木棍却只是被擦掉了一块皮。
宁左这时也不去计较那风声了,跟着顾结月看着那木棍,等顾结月开口。
果然,片刻之后,顾结月收回了手,也收回了落在木棍之上的目光,低声道:“当初祭坛被埋,我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将我娘和我几个哥哥的遗体找出来。但我记得,我大哥就是在这个地方死的,我凭着记忆在这里插下了一根木棍。”他这般说着,又垂眸看了木棍的根部,似乎只要一直看着,便能够透过厚厚的土层看到百年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亲人。
宁左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话,只得将顾结月的手握得更紧。
似是感觉到了宁左的用心,顾结月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是轻轻笑了出来:“如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顾结月说的是解脱,宁左突然意识到,或许对顾结月来说,活着的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不容易被亲人保护下来的岁月,而是日日夜夜的自责和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