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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所及全是血迹,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哭泣声。
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在哭死去的人,还是在哭自己劫后余生。
李从戎的肩膀和背上都有伤痕,好在伤口不深,他坐在石头上,累得不停喘气。
朱重八叫人把士兵们捆绑起来,这才对周围的劳力们说:“我们有我们的去处,你们若是要回家,现在走便是了,若是无处可去,也可与我们一路。”
大多数活下来的人都选择了回乡,他们还有亲人,还有牵绊。
只有少数人选择了跟他们离开。
李从戎瘫坐在地上,问朱重八:“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重八冷静地说:“把武器带好,煤能拉多少走拉多少走,往回赶。”
马上就要深冬了,他们现在的东西并不足以让他们撑过严冬,必须要回庄子里去,带出来的粮食也快要消耗殆尽,必须要尽早回去。
“知道了。”李从戎说,“我在这儿躺会儿。”
朱重八也一屁股坐下去,李从戎看朱重八的表情,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烧粮草,他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
他还杀了百户,李从戎觉得自己做不到。
朱重八朝李从戎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他在厮杀声中反而得到了力量,对于朝廷的恨完全迸发出来,这让他极度亢奋。
想回家的人已经走了,每人离开前,朱重八给他们分了一点豆子,足够他们此时填饱肚子,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跪下给李从戎和朱重八磕了个头,然后佝偻着背离开了这块染血的土地。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只能顺着自己眼前的路走下去。
“虽然没找到铁,但是有煤也不错了。”李从戎此时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只要有煤,就能把找到的铁锅和菜刀弄成武器,这些砍刀不错。”
这些当兵的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他们停留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开始急匆匆的赶路。
除了原本带出来的四十人,还新增了十多个,这些都是愿意跟着他们走的。
这些人也很快跟原来的四十人打成了一片。
晚上烧火的时候,他们就听着这四十人讲庄子里的事。
“能吃饱呢。”这是最大的诱惑。
“东家不打人。”
“晚上能睡床,还有棉被盖。”
在朱重八给这些人拿来衣服的时候,这些人对庄子的向往更加空前,虽然这些衣服不是棉的,里面塞的是干草,但也是草绒,这可比普通的粗布葛衣暖和得多,更何况他们在这里,可连粗布葛衣都穿不上。
去年冬天就冻死了不少人,他们熬过去去年冬天,也知道今年冬天,他们凶多吉少。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有活命的机会,每个人都想活下去。
白雪纷飞,在地上盖了薄薄的一层,林渊站在窗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南方的雪,跟北方比起来小得多,而且也不是年年都有,只能看运气。
庄子里的人都在惊呼。
“有雪了!今年竟然下雪了!”
二两和狗子想用这么点雪推一个雪球出来,正蹲在外头的地上玩。
毕竟是少年人,玩心还是有的。
林渊看着这些雪,希望明天的收成能够更好一些。
如今粮仓是满的,有两个棚子专门用来养竹鼠和鸭子还有鸡,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庄子就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要是李从戎和朱重八他们能平安回来,并且完成任务,这个庄子就能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
在四地起义的时候,从豪强们手里分一杯羹。
对于未来,林渊的心里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他需要时间去思考,也需要时间去实施。
“东家。”
“东家!人回来了!”
“刀哥平安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欢呼声。
林渊冲出了房门,他跑得快急了,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他们平安回来了!
在快要跑到李从戎面前的时候,林渊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完好无损的刀哥和朱重八,不住地喘息。
最后还是刀哥上前一步,抱住了林渊。
“我们这一遭,也算是不负众望了,对不对?”刀哥得意地笑道。
随后他小声问林渊:“不负众望这个词我没说错?”
林渊也笑起来:“没错!说得对!”
林渊冲身后的女人们说:“去抓鸡鸭,今晚都尝尝肉味!”
“有肉吃了!”
“东家说今晚吃肉!”
林渊觉得他从没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就算什么也不做,脸上的傻笑也停不下来。
正午了,阳光落下,融化了地上不多的残雪。
第31章 031
刀哥和朱重八带着人完好无缺的回来; 极大的振奋了庄子里的人精神,他们带走了四十人; 带回来了四十八个; 原本带走的四十人竟然只有几个受了轻伤; 连重伤也没有; 就连林渊都有些惊讶。
“可吓死我了!”刀哥一回来就原形毕露; 一边喝着林渊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米酒; 一边说着他们找到煤的经过:“铁矿把守的人太多了,我们只有四十人; 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着停顿了一下; 问林渊:“以卵击石没说错?”
林渊笑道:“没错; 刀哥说得对。”
刀哥得意起来:“我们就没敢过去,不过位子记住了; 对了; 重八还画了那什么图来着。”
朱重八只顾着吃肉,此时抬头说:“舆图。”
“舆图?”林渊和杨子安几乎是同时开口。
舆图就是地图; 在任何时代都非常重要; 舆图要画出周围的山水,和重要的地理位子起伏,舆图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绘制的。
朱重八把嘴角的油舔了; 冲林渊说道:“画得简陋。”
林渊:“给我看看。”
朱重八把画在布上的舆图拿给林渊。
林渊看了一会儿——
“这个点是什么?”
朱重八解释道:“那是山。”
林渊:“这个大点的墨点呢?”
朱重八又解释:“大点的山。”
林渊:“这个是河?我看出来了。”
朱重八:“……那一片蛇比较多。”
看来这个舆图啊,真的只有朱重八能看懂,林渊说:“我来重新画,重八你到时候给我解释一下。”
没有朱重八来解释; 真的看不懂。
林渊忽然说:“重八,我有个想法。”
室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林渊要说的一定是件重要的事,林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在人前很少这副样子。
朱重八也放下筷子,他站起身来,站到林渊面前:“东家尽管吩咐。”
“我准备抽一百人出来。”林渊说,“练兵。”
所有人都沉默了,姜桂轻声说:“私兵……这……若是朝廷……”
林渊却说:“我们这儿人迹罕至,朝廷现在可分不出精力来盯着我们,更何况如今我们有藤甲,有武器,也是时候练兵了。”
朱重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抱拳道:“东家所托,莫敢不从。”
林渊上手扶了一把朱重八:“就叫虎豹队,你当队长。”
杨子安忽然轻咳了一声。
林渊明白他的意思,却依旧对朱重八说:“重八,换个名字如何?”
朱重八奇怪的看着林渊。
林渊却说:“我有一名赠你。”
“朱元璋如何?”
朱重八不知为何,忽然沉默,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再次看向林渊,眼神却截然不同,那是充满了锐利杀意的目光,但这杀意却不是冲着林渊。
“东家的意思,我明白,有朝一日,必杀尽狗贼!”
其他几个人除了杨子安以外,都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刀哥小声问杨子安:“二弟,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杨子安轻声说:“朱元璋,取“诛元之璋”的谐音。”
只是为何四弟对朱元璋抱有此般厚望呢?
杨子安百思不得其解,夜里站在林渊门外,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敲响林渊的门。
“杨二哥站在这里做甚。”二两正巧端着洗脚水过来,他推开房门,冲林渊喊道,“少爷,杨二哥有事找您呢。”
于是正在踌躇的杨子安只能走进林渊的房间,屋里烧着碳,窗子开了一半,入冬之后夏秋烧的那么多碳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林渊仔细吩咐了人们,烧炭的时候必须开着窗,否则是会要人命的。
庄子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听林渊的话,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去细想。
林渊有时候也觉得,他们活得是挺轻松的,什么都不去想,东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用为明天吃什么发愁就行。
需要思考的,也就自己一个人。
哎。
“四弟。”杨子安等二两离开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练兵的重要性我知道,但为何叫朱重八去当队长,此人毕竟刚来不久,我瞧不出他的深浅,不若叫刀哥为正,他为副?”
林渊再次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没有杨子安的顾虑呢?
但是问题在于,朱元璋这个人,他在成为帝王之前,是一个优秀的,无可比拟的军事家。
能和朱元璋比一比的,只有陈友谅。
只是朱元璋的运道,比陈友谅更好。
和当皇帝相比,他在战争领域的优势更加强大,许多人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但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多,可朱元璋就是能真人演绎这句话的意思。
在他经历的许多重要战役中,朱元璋的决策几乎和所有人背道而驰,但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林渊顾忌的是,如果刀哥为正,那么在关键时刻,他因为大多数的人意见而否定朱元璋的建议,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不知道朱元璋以后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成为郭子兴的手下,但是现在,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如果朱元璋真的要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林渊冲杨子安说:“走一步是一步。”
杨子安虽然不知道林渊想的是什么,但他从林渊的眼神中看出了林渊的坚定。
“四弟。”杨子安坐到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何如此心急?”
林渊愕然。
他该怎么说?如今已经是至正九年,距离刘福通起义还剩两年,而此时的方国珍已经降于元朝,正等待时机复反,徐寿辉也是两年后起义。
时间不等人,兵荒马乱的日子近在咫尺。
如果没有武装力量,怎么在乱世中立足?
“方国珍的事,二哥恐怕不知道。”林渊说道,“去岁,一名叫菜乱头的人反元,有人告发方国珍与此人勾结,方国珍便杀了此人,逃入海中,聚千人起义,夺了海运漕粮。”
杨子安自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专注的看着林渊:“然后呢?”
林渊又说:“他俘行省参政朵儿只班,请降了。”
“如今民间民谣,二哥可曾听过?”林渊忽然转了话头。
杨子安:“什么?”
林渊:“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杨子安反复的念着这民谣,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元朝,气势已尽,大势已去了。”
“举起反旗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林渊认真的看着杨子安,“我们必然也会举旗。”
杨子安:“四弟,你若有事吩咐,为兄但凡眨一下眼睛,便不叫杨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