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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毕业以后的事
想过大学,想过工作
想过结婚,想过未来,以后,一辈子的事
都没想过。
所以走了。
现在依旧不想。他从不留恋他。
他也留不住他。
周齐听得不清楚,就听清了个“想过”、“以后”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脑子有点儿空,压抑地喘着问“以后怎么了”
傅野似乎是笑了声,车里太暗,周齐看不清傅野的脸。
“没怎么。”
副驾驶座椅调节向后了。傅野屈膝抵了过来,撑在狭窄的车厢中。“要吗”他亲吻着周齐的耳朵,喉咙发震,说不清的意味,“哥哥”
零点过半。
停车场电梯到了负一楼。
电梯口有两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披着另一个的西服外套,手被紧紧扣着,却好像连膝盖都在发抖,压着头,撑着墙才站住。
“叮”
电梯门开了。
正对上一面干干净净的等身高的电梯镜。
傅野牵着周齐进去了。
周齐站不住,想蹲下,可傅野一只手扣着他手指,另一只手卡在他腰间,根本不让他蹲下,就让他这么僵硬地站着,在他耳边轻声说“看一眼镜子。
”
周齐抬眼,看了一眼。
眼睛都红了。按在镜子上的手一直在抖。
像快废掉了似的。
傅野在他身后,离他很近,下巴抵在周齐肩膀上,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
一声细微的水声。
滴答,滴答,滑落,浸湿在电梯地毯上。
周齐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扭头“傅明贽,你他妈在”
傅野亲了亲他脸颊,低笑着“电梯有监控,别乱动。”
周齐倒吸了一口气。
“叮”
电梯到了。
周齐根本没办法往外走,扭着脸盯着傅野。傅野终于松开他了,有几秒钟周齐险些跪在地上,傅野另一只手扶了扶他,食指划过周齐嘴角,留下一道湿痕。
他像个绅士一样地提议“我抱你出去吧。”
周齐还是没动。
电梯门慢慢关上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盯着傅野,盯了很长时间,才说“你今天晚上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就不对劲。现在更不对劲了。
傅野文质彬彬地问“是我不合你心意吗”他立在那里,电梯的单光向下打出很重的阴翳,“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怎么做。”
“”
傅野这种话说得周齐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怎么会是傅野不合他心意怎么会是他在挑剔傅野怎么做
问题根本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好像有条线,已经冒头了,但他还没完全捋清楚。
周齐贫乏地想了大半天,终于说出来了一句“弟弟,答应我,可以别当个傻逼吗”
“”傅野沉默了一会儿。
周齐隐隐觉得他回答得有点儿驴头不对马嘴。像在侮辱傅野这个人的人格。
还逼傅野答应他,说“我以后聪明一点”。
周齐一下子从道德高地掉到了道德低洼,和傅野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圈起手臂,勾住了傅野的脖子,很自觉地说“没骂你,真没,不是这个意思小明,你抱我回家吗”
傅野在那里看了他许久,突然笑了一声,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捏了捏周齐的手。
“嗯。”
进了门后,周齐脚才落地,慢腾腾地挪到了沙发上,摘了西服外套,脱了身上被打湿了的衣裤,窝在沙发里一时半会儿不想动弹了。
傅野就那么站在他面前,垂着眼望他。
“干嘛”周齐没正经地笑,还是没动。
“你喜欢我吗。”傅野弯腰亲了亲他。
周齐懒洋洋地张开了手臂,拉长了调子“特别喜欢。”
“是吗”
周齐笑了声,拉着傅野手腕向自己拉,流氓似的说“我他妈都快被你干坏了,还不喜欢你啊”
傅野自然地坐了过来,拉着周齐让让周齐弯着脊背,窝进他怀里。
嘴唇蹭了蹭周齐后颈,傅野轻声说“你说过我忘了很多事现在可以你告诉我,我都忘了什么事吗”
周齐一愣“你不是说结婚前一天和你说吗”
傅野淡淡道“反悔了。”
周齐“”
周齐闷头在前面坐了好几分钟,才笑了下,扭头去盯傅野“你想好了我要说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傅野与他对视,瞳仁极黑“为什么这么说。”
周齐想了想,从
傅野怀里挪了出来,向后仰,盯着天花板,轻描淡写道“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你一个人,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了。”
顿了顿,周齐嘴角习惯性往上勾,说“我现在就特别后悔一件事,当初没正儿八经和你分个手实在没经验,就那么走了,要是我跟你正正经经分手了,我想这么一来我就不惦记你了,总觉得你一小孩儿,举目无亲,也没人陪,太”
周齐一直向上看,看着天花板。
所以他也看不见傅野,看不见傅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垂着眼,手慢慢收紧,攥得发白。他手指在抖。
像再一推,情绪的边界就碎掉了。
傅野嗓音很沉,语气平静“周齐,你在说什么”
周齐侧过脸,望了他一眼。
“哦忘了你都不记得了,你听不懂。”他想了想,索性躺下去了,闭着眼假寐,说,“那我说个你听得懂的吧。”
似乎喉咙都堵死了。
几乎发不出声音。
傅野伸出手,明明手在抖,却仿若无事地捏了捏周齐的掌心“嗯你说。”
周齐闭着眼,一点点儿缠住了傅野的手,十指相扣。
“傅明贽,分手行吗”
周齐闭着眼,没等来回答,只等了长时间的沉默。傅野扣紧了他的手,却没说话。
挺多话的。
没想这么早说分手,只是傅野都问起以前的事了,不说就说不过去了。早晚要说,其实现在说了也没区别。
江正鸣说得特别对。
他就是个混蛋,渣男,狗东西。
得跟傅野说清楚,让傅野看清楚他是个什么逼样,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周齐用拇指勾了勾傅野的手心,说“我真特喜欢你,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一个人。你是我初恋。”他翻坐起来,抬着跟傅野扣住的手,眼眉都挟笑,一副彻头彻尾的混蛋样子,“但初恋嘛,不就是用来分手的吗”
周齐亲了亲傅野的手背,抬着眼睑“我没法和你结婚,傅明贽,你换个别人吧。”
要不是周齐习惯跟人眼前吊儿郎当,特别欠打的笑了,现在他就已经笑不出来了。
“就这样吧,我说完了。”他说。
混蛋。他想。
可混蛋也他妈是人啊。
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谁他妈想和傅野分手。
他喜欢傅野喜欢得恨不得把命给他。怎么舍得。
但舍不得有个屁用啊。
在这里呆着,当一辈子小明星,给傅野养着,当个小白脸提前四十年颐养天年吗
他走了就是狗东西。
他不回去就是孙子。
还有队友,教练等着呢。
系统不会坑他,让他在外面做任务做了多少年,现实世界过了多少年可在外面过的日子久了,人就变了。
傅野说得对,做的事多了,人自然就变了。
几年消磨不了一个人,可几十年,一个人的一辈子,从年轻直到衰老,能把一个人的理想,傲慢,锐气消磨得干干净净。
他变了。回去还有用吗
用现实的下半生凭吊一个和自己共度过一生的爱人吗
但凡他还活着,就不可能选这条路。
周齐很认可江正鸣那天在kfc和他说的话。让傅野答应跟他分手,就得让傅野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狼心狗肺,浪费时间。
周齐想他表演应该及格了。跟江正鸣提起来的时候
装不在乎装得特别像,现在正儿八经提分手也特别混蛋。
他当初跟江正鸣说这事的时候,就是觉得江正鸣肯定会添油加醋地说给傅野,说给傅野他多么像条养不熟的狗。
傅野今天这么不对劲,周齐估计是江正鸣已经说了,比他想象得还早。
正好今天晚上,顺水推舟,和平分手。
这很合情合理。
周齐凑过去了点,笑着亲了亲傅野下巴“小明,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第94章 歌手(39)
凌晨一点多了。
冷风卷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向下抵。圆月高挂。
室中一片安静。
傅野始终垂着眼,周齐从他脸上找不出可能会有的惊讶、愤怒,或者疑惑、憎恨。他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视线空落落地落在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背上。
周齐笑了下,手往外抽“一点多了,傅老师,睡吧”
傅野抬了抬空下来的手,指关节很轻地蹭过周齐眼眉,周齐眯了眯眼,不动地看着他。
“还继续做吗”
最后傅野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像先前周齐说的话他都没听见,又或者是像周齐说的那样。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周齐望了他一会儿,过了好久,才说“你想”
“嗯。”
“好啊。”周齐笑了,弓起腰背去亲傅野的耳朵,“弟弟,说不准最后一次了我争取表现好一点儿,好让你对我这个前男友有个好印象。”
“唔”
傅野亲住了他。
周齐嗓音有点儿模糊了。“去浴室。”
“嗯。”
傅野家里最多的家具是表。手表,电子表,挂表,怀表市场上的新旧表种,周齐基本都在傅野家里瞧见过。
浴室有表,卧室有表,玄关、中岛台、餐桌上都有表。
周齐捏着傅野解下来的腕表,仰了仰头。“七点了”嗓子眼像黏住了一样,周齐顿了顿,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了一遍,“七点了,傅明贽。”
床单被子已经全换了一遍。
傅野立在床边,已经洗漱完了,从下向上一粒粒地系纽扣。
“你要休息吗”
“不用了,”周齐侧身去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边、下巴,“我去洗个澡,待会儿上班去。”
周齐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弯了弯膝盖,向床下走。从脚腕到小腿到腰眼都用不上力,差点儿给傅野跪下去。
可傅野没扶,只垂着手,看着周齐怎么要了命似的给自己套裤子,穿了裤子再往浴室门口走。
到门口,周齐停了停脚,扭头道“我去公司和经纪人说一声,以后跟fn他们三个住一起,等我晚上回来收拾东西。”
“你要搬走吗”
“是啊,”周齐笑了,“为你好,要不你天天看着我得多烦啊。”
“可以。”傅野面色很淡,斯文地把腕表重新戴上了,看了一眼时间,“你自己选一个时间,到这里等我。”
周齐没听懂。
周齐“什么”
傅野礼节性地向他弯了弯嘴角,说“一周几次,几点,提前告诉我,到这里等我。我会保留门锁对你的人像识别。”
周齐“”
周齐“干嘛啊”
傅野细致地合上了表扣,抬起眼睑,微笑道“周齐,或许你忘了,我和你之间除了存在情人关系,还存在包养关系。”
周齐“”
“分手我接受,但是否终止包养关系的主动权在我手上。”傅野轻笑了声,“你现在不是我男友,但你依旧是我床伴。”
周齐“”
傅野向他走了过来,蜻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