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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又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啦,我就是觉得,脸上有颗痣挺好看的,我也想去弄一个。”
常钦勾唇,“你不是有吗?眼角。”
陈又一愣,半天才明白男人说的是现实中的他,也是哦,他有的啊,就是位置不咋地,名字更不咋地,叫什么泪痣,听起来就自带忧郁气息。
天知道他这个人最缺的就是忧郁。
哎呀,这么一说,他跟梦里那个人挺有缘的嘛,脸上都有痣,八百年前不是一家,八百年后没准是。
今天的天气不好,冷飕飕的,疑似又要下雪。
雪压枝头,顽皮的鸟雀故意飞过去,用自己的鸟爪子往上面一踩,树枝弯下去几分,扑簌簌掉下来一撮白雪。
上午,陈又窝在摇椅里,懒洋洋的抬着眉眼,看他男人摆弄一幅字画,是对方昨儿个亲自执笔画的,他磨的墨,画中是一只大黑鸟,毛色乌黑漂亮,眼睛有神,且灵动,栩栩如生,一旁还提了一首诗。
鸟是常钦画的,诗是陈又提的,夫夫合作,搞了好几幅画。
陈又的脑袋搭在肩膀上,“歪了。”
常钦于是把画往左手边移动,确定正合适后,就固定在墙上,继续去挂另一幅。
陈又抖着腿哼歌,也不晓得他的任务进度怎么样,上次系统说是数据瘫痪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他瞧着男人的背影,在心里问系统,“数据修复好了没有啊?”
系统是一成不变的机械音,有种情绪不怎么高的错觉,“还在瘫痪中。”
陈又着急的问,“那我怎么办?”任务进度也看不到,他现在极度怀疑,自己可能已经完成任务了,毕竟常钦爱他,连他的一片头皮屑都爱,而且爱的深沉。
系统就一个字,“等。”
陈又抓了把核桃吃,“搞定这个任务,我能回家吗?”
系统说,“按规则,不能。”
陈又摸摸毛,“我的老四啊,别这样嘛,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这么公事公办,很没有人性的,通融一点撒。”
系统说,“撒不了。”
陈又,“……”
系统说,“多祷告,主会保佑你。”
这是系统的大姨爹不打算走了,要长住?一天比一天阴阳怪气,搞不懂,陈又把手里的碎核桃往嘴里塞,算了,他还是指望着他家男人吧,有大金人,还爱着他,肯定会为他着想的。
圣诞节前一天,一辆车停在别墅外面,下来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员工,他们从车里搬下来一棵圣诞树,很大,上面挂满星星之类的小挂件。
圣诞树就放置在花园,闪亮的连鸟雀们都晃眼。
陈又从客厅出来,把网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挂树上,其中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一对戒指,等着常钦来拆。
戒指是银的,不是陈又小气,他没有工作,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常钦给搞定,零花钱可以说有很多,也可以说一毛没有,全看他要多少。
买戒指的钱是陈又跟常钦打牌,凭真本事赢的,不是伸手要的,他暗搓搓注册一个号,下订单,生怕被对方发现。
在上一个世界,主任干过这事,对戒是精心设计过的,里面有他们相识的日期,是第一次在金色的包厢遇见大佬的那一天,后来任务完成离开,戒指没带出来。
陈又也想干一次,给喜欢的人一个惊喜,那感觉一定很好。
思绪回笼,陈又看看圣诞树,眼尖的捕捉到了一个白色的角,他从树里扒拉出来,是个纯白的卡片,上面有个小人,很抽象,所以旁边有个箭头,标注着三个字:智障陈。
字迹工整,是打出来的,不是手写。
这不是重点,智障陈是什么鬼东西啊?陈又一脸卧槽,他拿着卡片去找他男人,要动家法。
二楼,常钦在打电话,不知道另一头是谁,他压着唇角,下颚紧绷,眉间有戾气,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就结束了通话。
找到人,陈又就把卡片翻过来,给对方看。
常钦将卡片拿到手里,开口问道,“要我给你写东西?”
陈又扯一下嘴皮子,哼哼,写什么,你往圣诞树里丢个卡片就算了,好歹写个圣诞快乐,老婆我爱你啊,你呢,在那上面画个小人,边上还写智障陈三字,你这是几个意思?要跟我散伙,还是怎么着?
常钦捏一下陈又的后颈,“猪,别哼了。”
他把卡片翻了一下,“圣诞树到了吧,乖,去拆礼物。”
随意的瞥一眼卡片,陈又的眼睛瞪大,见鬼了似的把卡片举到眼前,盯着左看右看,别说小人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干干净净的,白的他头晕眼花,怀疑人生。
这世界是灵异区,鬼很多,无处不在。
陈又吸一口气,尽量若无其事的把卡片塞口袋里,转身往楼梯口那里走,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卡片给我。”
他吞一口唾沫,扭头问,“干嘛?”
常钦迈步靠近,手伸进陈又的口袋里,用两根手指把那张卡片夹出来,“给你写圣诞祝福语。”
陈又怕卡片上又冒出什么诡异玩意儿,他要去抢回卡片,“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常钦低头,在陈又唇上亲亲,“听话。”
陈又眼睁睁看着那张灵异的卡片被他男人拿走,怎么回事,心里好不安,感觉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搓搓手,在原地蹦蹦跳跳,要不问系统?还是别了,他怕受到影响,自己的大姨爹也来了。
书房里,常钦靠着椅背抽烟,卡片放在桌上。
一根烟燃尽三分之一,常钦将卡片拿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半垂,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什么,快的肉眼难以捕捉。
原本空白的卡片上慢慢浮现黑色的线条,字迹,一一还原。
卡片上除了一个小人,标注的智障陈,左下角还有一个金色的印章,是司。
常钦抿直的两片唇一点点弯了起来,弧度令人悚然,他冷笑一声,把卡片丢进烟灰缸里,将烟头按上去,卡片上烧出的窟窿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圣诞树前,陈又默默的做了个祷告。
——万能的主啊,我是你最忠诚的孩子,我希望世界和平。
常钦下楼时,看到青年在厨房切苹果,他过去看看,全切成了小块的。
见男人眼神询问,陈又说,“今晚是平安夜,鸟雀们也过。”
常钦挑眉,“跟你说的?”
“我不是经常做鸟么,听它们说的啊。”
陈又给男人喂了一块苹果,“有个事要告诉你。”
他笑眯眯的,很得意,“那些鸟雀们以前都把你当男神,现在是我。”
常钦摇摇头,“眼光倒退了。”
陈又,“……”
他把男人的脖子一勾,生气地吃掉对方嘴里还没咬的苹果。
常钦的眸色微暗,拿一块放嘴里,他微微弯下腰背凑近,面部带笑。
陈又把厚颜无耻般凑上来的脸推开,一边玩儿去。
常钦叹口气,几下吃掉苹果,手插着兜跟在青年屁股后面,“拆到我给你的礼物没有?”
陈又说没拆呢,“过会儿拆。”
他端着装满苹果的大碗出去,搁长椅上,不多时,就有一只雀斑鸟飞过来,啄走一块苹果。
陈又认得,那是绿茶婊鸟。
有些天不见,瘦了,看来是减肥成功了。
雀斑鸟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打败几个竞争对手,将鸟王迷的团转,它现在就是王后。
鸟王上别处微服私访去了,这里是雀斑鸟负责,它开了个头,后面的鸟雀都排队,一只一只飞去拿苹果。
陈又一扭头,看到男人从圣诞树上取下一个布包,就是他装戒指的那个。
树上挂了好多,竟然能一击即中,这手气,过年不抢红包就是对不起自己。
常钦打开布包,看见了里面的戒指,他的神情愣怔。
陈又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
他舔舔发干的嘴巴,脸很烫,老夫老妻了,搞这一套也害羞。
“戒指的尺寸是我偷偷捏你的手指估计的,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常钦抬眼,目光温柔,“合适。”
陈又一愣,“不试就知道?”
常钦把大一圈的戒指戴无名指上,不紧不松,刚好。
另一枚戒指圈住陈又的手指,也是非常契合,如同拿尺子测量过。
他咂嘴,在网上买这玩意儿前还担心退货问题,敢情是自己想太多。
一番感动完,俩人就抱一块儿么,四目相视,又去么。
好,就是这个时机!
陈又抱着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也没那个脑细胞去加修饰词,搞的华美一些,文艺一些。
“小时候我在田里救过一只受伤的小鸟,长大后我就对鸟类有着迷一样的喜爱。”
“从前我只喜欢看鸟雀飞,不喜欢被鸟雀啄,现在我还是那样,不过我喜欢你家里养老的那只大黑鸟,喜欢它啄我,只喜欢被它啄。”
这话够真挚,够直白了吧,绝对的原创,独一无二,不是在网上找的,也不是从电视里抠出来的台词。
陈又说完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表白,他就喘口气,好紧张啊卧槽,希望男人不要再以为他喜欢看动物世界,他对狮子老虎那种大家伙真的爱不起来。
常钦纠结的是某个点,“我养的那只鸟黑吗?”
陈又说,“反正不白。”
常钦,“……”
陈又拽他,说,“颜色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体型,你养的那只鸟雀是我见过最……”
常钦睨他一眼,“你见过很多?”
陈又嘴角的笑容僵硬,“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打死我?”
常钦微笑,“不会。”
陈又撒腿就跑,“你当我傻啊,我才不上当呢!”
常钦的太阳穴跳动,“给我回来。”
陈又头都不回,“不要——”
他人已经跑出铁门,还是被抓回别墅,在一通威逼利诱之下,交代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完了完了完了。
陈又在心里抽打小变态,大一那会儿知道自己不是个正经的东西以后,他干的事就不正经了。
只要没课,陈又就去各个宿舍楼,教学楼的厕所转悠,他还上澡堂去。
去那地方,不能光看不洗澡吧,所以去的次数多,水卡用的快,每次去冲钱,大叔都用一种“哎呀小伙子,别人用生命在玩,你是用生命在洗澡”的怪异眼神看他。
阅尽千帆,陈又有种疲惫感,想找个港湾停靠,他男人就出现了。
客厅的氛围不怎么好。
常钦扶着额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陈又凑近点,担心的问,“没事吧?”
常钦笑道,“好的很。”
陈又,“……”谁信,你身上都开始冒黑气了。
他往边上挪。
常钦的语气非常温和,“以后还看吗?”
陈又使劲摇头,“坚决不。”
常钦放下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除了看,你还做过什么?”
陈又说,“没有了,真的。”
常钦问道,“碰过?”
陈又心虚。
常钦面无表情,“几次?”
陈又掰掰手指头,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这就尴尬了。
常钦阖了阖眼,突然笑了起来,“真好奇大学时期的你。”
“就是一吊丝。”
陈又呵呵,哥你别这么笑,我慎得慌。
常钦轻叹,摸了摸青年的头发,“你这脑袋瓜子里都装的什么?”
陈又脱口而出,“你,还有你家的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