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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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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戚一斐之前去西北那两年,奶公瘦了快一半,如今又有胖回来的预兆了,结果临时刹住了车。
  “我也想奶公……做的饭了。”戚一斐总觉得他祖父来看他,就像是探监似的。
  “咳。”闻罪就是那个尽职尽责的牢头,坐在一旁,每当爷孙俩想要传递什么“不良”信息时,他总会用咳嗽声来提醒他们注意分寸;而一旦超过了“探视”时间,闻罪也会提醒他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朕该喝药了。”
  丁公公早之前几分钟,就已经麻溜的去端药了,他估摸着陛下也该不耐烦了。
  嗯,哪怕是亲祖父,醋精该吃的醋还是会吃的。
  戚家的爷孙俩,只能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的道了别。戚老爷子转头去了文渊阁,开始了在皇城之内的一天工作,戚一斐则负责监督陛下喝药。
  喝药,总是会莫名衍生成一场考验体力与耐心的拉锯战。
  闻罪这个人,特别会耍赖,还心眼多的像是蜂窝煤。戚一斐和他斗智斗勇了一段时间,明显感觉自己的智商有所增加。
  好不容易喝完药,闻罪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想回家吗?”
  戚一斐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闻罪没回答,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戚一斐,等他给个准话。
  “想回,”戚一斐也实话实说,皇宫再好,也不会有他的家好,“但也得等事情结束了,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如今京中的局势不稳,皇宫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戚一斐很清楚,闻罪不是要软禁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虽然戚一斐也曾短暂的疑惑过,为什么外人会知道他是闻罪最重要的人。以及,他怎么就成为闻罪最重要的人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闻罪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你在宫里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幕后之人又不是傻子。”
  戚一斐想了想,就被说服了。
  “在你病好之前,我也不会走。”戚一斐又补充了一句。闻罪就是个吃药困难户,真的很成问题。而戚一斐对闻罪,就像是对待一株自己精心照顾了许久的花,早就有感情了,不看着闻罪彻底好了,戚一斐根本不会放心,也不甘心。
  闻罪很幼稚的在心里想,这病打死不会好了!
  但戚一斐还是觉得他得和闻罪谈谈:“我也不能总是一直跟着你,我在宫里小住是一回事,出现在政事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是因为大行皇帝,而罢了朝,后面……”
  “你也跟着我去上朝。”闻罪已经想好了。
  “……我起不来。”戚一斐一脸的欲哭无泪,晚上让他多晚睡都行,但他早上让他早起,就真的是在要他的命了。
  “你可以睡在屏风后面的榻上。”闻罪积极出主意。
  “!!!”哪怕胆大如戚一斐,也觉得这是个骚主意,简直是在瞎胡闹,视朝政如玩物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若是担心朝臣,他们不会有意见。”闻罪作为一个人人惧怕的神经病,坏处不少,好处也多。一如他在国丧期间也坚持用朱笔批改奏折一样,根本没人敢反对闻罪的任何一个决定。
  “这和朝臣没关系。”戚一斐都快给闻罪跪下了,“算了,我还是起吧。”
  为了不让闻罪好好一个明君,莫名因为他变成昏君,戚一斐也是操碎了心。
  “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推迟上朝的时间。”闻罪一拍手就决定了,反正工作时长是一样的。
  “我总觉得,我在带着你不学好。”戚小郡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忧国忧民的,脑洞大开对闻罪道,“我以后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的佞幸?”
  “我不介意陪着你一起当昏君。”
  “我介意!”
  闻罪微微向前,几乎要凑到戚一斐的唇边,勾引一般,却不再向前,只是一上一下的诱着戚一斐,丹凤眼里写满了数不尽的风流。
  “你为什么,介意啊?”
  戚一斐这种时候,那必须,脸红啊。
  就是这么没出息!
  等欣赏够了戚一斐脸上,因为自己而被晕染开来的绯红后,闻罪才心满意足,重新退回了身子,端的再正人君子不过:“那你就来当我一个人的监察御史吧,他们监察百官,你监察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戚一斐略显诧异。
  “御史不以言获罪,”闻罪郑重其事的对戚一斐保证,他其实早就想和戚一斐说了,“我永远不会因为你对我说了什么,而治你的罪。”
  “为什么不是不生我的气?”戚一斐顺嘴说惯了。
  “因为不可能一直不生气,”闻罪这个人还是很现实的,事实上,他会生戚一斐的地方多了去,好比看见戚一斐哪怕多和他阿爷说一句话,他都要嫉妒,“我不会对你承诺,我做不到的事。不过我们可以约定,哪怕生气了,最多也不可以超过半天,或者不理对方。”
  戚一斐赶在一口答应前,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我生气了也不能不理你?”
  “当然,这是双向的。”闻罪没诓成,索性就大方承认了,仿佛他本来就没打算套路戚一斐,就是这么正大光明,“你可以对我说任何话,我也可以对你说任何话。我们也可以保留不想说的权利,直接告诉对方自己不想说就好。”
  这听起来确实挺公平的。
  “我们可以先玩个游戏,试一下。”闻罪的狐狸尾巴,一点点的冒了出来。
  “怎么玩?”戚小白兔这回并没能穿过迷障,看破真相。
  “就你以前发起的那个,我看你和二皇子他们经常一起玩。”闻罪当年只曾看过,却从来没有参与权,“吾心,吾言,吾行。”
  戚一斐幼时读书的记忆,随之复苏了起来,真是倍感羞耻。
  这个三吾的游戏,是戚一斐还没有现代记忆时,根据自己脑子里模糊的印象,套用出来的。说白了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和一票古人玩这个,与当着古人面唱“我们一起学猫叫”,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小时候怎么会这么尬!
  戚一斐捂脸,拒绝面对现实,小声道:“那不是我发明的。”
  “无所谓。”闻罪觉得戚一斐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我的重点是,我们可以先试着,用游戏来看看我们对彼此的接受程度。”
  戚一斐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
  丁公公取来了三个木杯,每个里面都放着一个刻字的小球,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戚一斐和二皇子他们,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其实也是改良版,并不是完全的那么现代,毕竟戚一斐当时没有记忆,只是稀里糊涂的胡乱拼凑了一下。
  他们这个游戏,不喝酒,而是抽到哪个就必须做哪个,做不到就要无条件的为对方就一件事。这就是个游戏,谁也不许当真或者生气。
  “来挑一个吧。”闻罪一手挽袖,一手对戚一斐伸开,请他先来。
  戚一斐抬手一指,就抽到了个简单的:“吾言。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断袖吗?”
  戚一斐本来还特别悠闲,劳神在在的坐到一边,喝了口茶,差点一口都喷到地上。好一会儿之后,戚一斐才从呛水里缓过来,一边被闻罪拍背,一边断断续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
  戚一斐两辈子都没有来得及和谁谈恋爱,但他模糊的感觉,他至少不觉得搞基有什么错。
  “那会觉得断袖恶心吗?”闻罪趁机又问。
  闻罪的手,轻柔的抚过戚一斐的单薄脊背,就像是在戚一斐的肌肤上点火,带来了异样的放纵与暧昧。
  戚一斐不适应的扭了扭,始终摆脱不了,只能老实道:“不恶心啊。”
  闻罪满意的勾起了唇:“真乖。”
  闻罪回忆起了,那一日有琴师入宫,在暗中交给他的一封信。
  信来自西北,出自司徒少将军之手,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的送入了雍畿。只为一句:【我是不知道阿斐最近在搞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绝对误会他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清不楚。
  但作为明白人,闻罪和司徒戟都知道他们彼此在打什么哑谜。闻罪比司徒戟还要干脆,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纵然一开始误会了,后面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也不可能一直瞎想。
  但是那又怎么样?
  是戚一斐先给他希望的,他本来根本没敢想的。但既然这个头已经开了,就谁也别想让他再倒回去!不是真的,也要成为真的!
  他知道他这样挺卑鄙的,但那人是戚一斐啊,全世界只有一个的戚一斐。
  不过,闻罪还是决定,给戚一斐一个选择。当然不是直接问,那样只会把戚一斐吓跑,他决定先试探一下,看看戚一斐对于断袖到底怎么看。如果戚一斐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接受,那他愿意为了戚一斐,再一次缩回去,只和戚一斐当一对挚友。他甚至愿意亲自下旨,给戚一斐赐一门全大启最好的亲事。
  但只要戚一斐有哪怕一点的,不是那么反感,他都不会放手!
  想及此,闻罪笑的更灿烂了,在丁公公重新端上来三个木杯后,他随意一指,拿出了木球:“吾心。嗯,你想对我说什么?我保证不生气,不急眼。”
  吾言是问题,吾行是冒险,吾心就是可以对对方说一句真心话。
  戚一斐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有句深藏许久的话,想对闻罪说:“你这样把国家变成自己的一言堂,不好。”说完,戚一斐自己都心有余悸,觉得他胆子真大,连这种话都敢说。
  闻罪却笑出了声:“这就是你觉得我会生气的话?”
  戚一斐:“???”
  亲自在短时间内,把戚一斐宠成这个样子的闻罪,只会深感荣幸与骄傲。
  “你说的有道理。”闻罪不仅没生气,还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戚一斐的话,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哪怕是闻罪,也不能自信的说他一辈子不会出错,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确实需要人来辅佐他。
  但闻罪的问题是,他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
  不,准确的说,是他没有办法像信任戚一斐那样,去信任任何人。
  这种多疑与圈地盘一样的占有欲,很显然是不正常的,闻罪自己也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他。
  天和帝对此必须负全责。
  “不妨一步一步的来。”戚一斐积极出谋划策,还豁出去给闻罪举了个自己小时候的例子,“你知道我小时候其实很害怕马吗?”
  别看戚一斐如今骑马骑的很溜,但他小时候真的莫名看见马就害怕,能直接吓哭的那种。
  戚一斐本以为这是个至少闻罪不知道的童年黑历史,不想闻罪却道:“我知道啊。”
  “嗯?”戚一斐一怔,“你知道?”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你被小母马吓了个倒仰。”闻罪说着说着就笑了,那个时候的戚小斐是真的很可爱。
  戚一斐:“……”
  闻罪知道戚一斐这个吉星的大名,是在戚一斐一出生没多久,但他真正见到戚一斐本人,却是在好几年以后。当闻罪意识到,天和帝并没有明确下旨,把他困在他母后的旧宫,只是身边的宫人受种种暗示影响,生怕闻罪太有存在感引起天和帝震怒,而一直强行把闻罪困在四角的宫墙之内。
  在这个故事里,最神奇的还是,当天和帝知道这事后,也并没有阻止,甚至是有意放纵宫人继续这样软禁着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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