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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峻呼吸粗了,手掌用力固定住他。
“扬扬觉得。。。。。。这是有意思的事?”
“嗯。”
阚峻黑沉沉的眼望着他,忽然间哑声笑了下。
“叔能让它变得更有意思。”
他没让少年再下来,就直接维持着现在的状态慢条斯理拉下衣服。等弄完后,床单乱的不能看,阚峻拿过床头的卫生纸,哗啦啦拽了一大截,伸手擦拭着。
擦着擦着,他眼睛闭了闭。
少年为什么突然想做,阚峻心里很清楚。说到底,是因为看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所以过来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
阚峻也的确被安慰到了,可这终究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他瞧着床上已经累得熟睡的少年,眉头紧锁了一整夜。
怎么能让扬扬远离这种危险?
他想了很久很久,等到想完时,外头已经是黎明。
天大亮了。
寇秋如今已经大三,马上就该迈入实习岗位,其实课业都不算多。有了病假,他便专心在家复习准备公考,并没有半点不愿意。阚峻派了四个人寸步不离陪着他,并尽量减少了他在这段时间的外出动作。
这也是无奈之举,凡是新东西的推行,往往都会威胁到一部分人。
那部分人利益受了损,自然不甘愿。要是利益受损的大了,做出什么过激之举,也真的无法控制。
阚峻实在没办法做到让少年暴露在危险里,只能把所有能想到的、已经有了的防范措施都堆到少年身上,自己却避免不了在外头露出锋芒。他看得出现在所存在的弊端,这弊端除非大刀阔斧地砍掉一部分,否则绝不能消除,久而久之,必然会造成更坏的影响。
措施正式推行的第三天,阚峻的车出了意外。刹车失灵,一路往马路中间狂冲而去,几乎被来不及刹车的几辆大车夹成了铁饼,好在里头的司机命大,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护住了他,捡回了一条命。
而阚峻,在那天根本没坐上那辆车。
发生之后,新闻媒体都没有报道,而是把消息按了下来。寇秋也不知道这起车祸,只知道那几天,阚峻身边的人数似乎也变多了。
胆战心惊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直到过年才消停。这一个年,寇秋把方爷爷也接回了家,让他坐在轮椅上看春晚。老头子清醒了,就抬起眼看几眼,笑两声;不清醒,就自己靠在靠背上,昏昏沉沉地睡。
寇秋亲手包的饺子,方爷爷也咬不动,只能被喂着勉强吃点流食。那一盘饺子,最后大多都进了阚峻的胃,饺子里还包了虾仁,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又鲜又嫩。
鞭炮红彤彤,炸过了一响又一响。男人穿着深色的毛衣靠在沙发上,伸手在身旁的位置上拍了拍。
寇秋靠过去,枕着他的胳膊,伸出手臂,手心向上。
“阚叔,”他说,“压岁钱呢?”
阚峻一怔。
少年还在眼巴巴看他,显然是要红包。阚峻在身上摸了摸,竟然当真摸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得鼓鼓囊囊的,递给寇秋。寇秋意外地接过,拆开来,就从里头倒出了满满当当的粉红色钞票。
里头还夹杂着张信用卡,全新的。
“压岁钱,”阚峻说,“要是不够了,再说。”
他如今手已经不会再下意识去拿烟了,想拿烟时,自然而然就抱住了身边人,在他唇上印了印。少年刚刚吃了颗奶糖,很甜。
一直甜到了心坎里。
寇秋把大钞都摊在沙发上,一张一张地数——这么多,这得有多少?
阚峻低低笑了声,很快却不笑了。为了数清楚,少年微微向下弯着腰,手撑在沙发上,屋里头又暖和,他只穿了件薄薄的针织毛衣,后背和腰部的线条都被清楚地勾勒出来。瘦瘦的,形状却很饱满。
他的喉头忽然便动了动,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上头,动弹不得。
“阚叔?”
寇秋直起身,还在问,“这到底是有多少?好像太多了,要不我再给你发个红包发回去?”
他扭过头,却发现男人眸色变了。里头深浓一片,说不出究竟含着什么,可一眼望过去时,总有点令人惊心。
寇老干部嗓子忽然有点儿发干。
“叔。。。。。。”
“乖,”阚峻说,“过来。”
“叔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好好地塞给你。
这红包和别人的红包都不一样,不仅颜色没有这么深,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圆柱形,里头也不知道到底塞了多少钞票,鼓鼓囊囊的,昂头昂脑,可以直接立在那里。寇秋一眼看到,立马就摇头:“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男人不听,固执地坚持要给他:“叔的,可以收。”
寇秋和他推来推去,红包一会儿到了他手里,一会儿又被拿回去,来来往往的,俩人都气喘吁吁,寇秋胀红着眼眶,简直要哭了,“我真不能要。。。。。。”
阚峻嗓音发紧,“得要。”
一个好好的红包被俩人推来推去,各种招式用了一回,闹到最后,红包里的钱全都洒了出来,洒了寇秋一身。方爷爷这会儿不在客厅,在卧室里看电视,要不亲眼瞧见两人这场大战,哪怕是清醒了,也得被重新给气糊涂。
寇秋把身上洒的钞票都捡起来,可委屈:“我都说了不要了,哪儿还带硬给的?”
阚峻帮他擦,声音满足,“嗯。”
过年发红包,本来就该是这么有意思的运动才对。阚峻觉得自己发上了瘾,下了定论,“明天早上,叔再给你包一个大的。”
大到别人都没有的。
寇秋:“。。。。。。”
这到底哪儿是给他的红包?
这分明是给阚峻自己包的一个大红包吧!!!
第156章 错位人生(十三)
红包让阚峻的好心情接连持续了好几天。外头的灯笼扎的红红火火; 他的心情也跟着红红火火,罕见地没有早早起床。他躺在床上,翻着今天早上刚刚送到的报纸,一扭头就能看见少年的侧脸。
少年长大了; 脸上那种细细小小的绒毛已完全消失不见; 皮肤却依旧很白。缩在被窝里时; 探出来的手腕也是白生生的,仍然能看见上头被吮出来的通红的痕迹。
阚峻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比了比。少年的手臂要纤细一圈。
他正拽被子的时候,外头又是一阵噼啪响。谁家的人醒了; 热热闹闹地准备去坟上给祖宗烧点纸钱。
寇秋也被这声音惊醒了,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头钻出半个身子,也没往床头靠,直接靠男人身上了; 眼睛半睁不睁,“阚叔?”
阚峻嗯了声; 给他拽被子; 怕他冻着。
“再睡会儿。”
“不睡了; ”寇秋揉眼; 坐在床上等着男人给他拿毛裤,“我们也得去。”
他不信这些; 阚峻也不信。可无奈这是风俗; 也是原身的习惯; 如今怎么着也得回去坟上看看。双方父母去世的都早,阚峻那边儿剩下的一大帮子亲戚基本上都混官场,这会儿正是人情往来忙得不得了的时候,阚峻不打算带着少年往那边凑,干脆和寇秋一同回了村。
村子里也热闹,小孩儿空着兜挨家挨户地走,敲门蹭点儿糖和瓜子吃。村里的人家多少都会给点,有大方的,还会给五毛红包。
小孩不嫌弃,捂着口袋蹲在门槛上,已经心满意足。
五毛钱,够买一袋辣条了。
寇秋从村口过,注意到小卖部已经换了人在做,是个没见过的中年女人。他扫了几眼,恰巧有个村民出来,不知道脚上沾了什么,正在门槛上蹭鞋,寇秋喊:“姨。”
“哎,小五回来啦?”村民总算把鞋底蹭干净了,走过来,“也是,过年呢,我想你也得回来看看。去你爸妈坟上没?”
寇秋说没,正准备去。他说:“姨,这店。。。。。。”
“就这么回事呗,”村民说,“刚开始是查家在干,后来查家的男人不是进去了吗?查恭那小子又没法考大学了,他妈看着也得了病,都没再回来。”
这两年里,寇秋偶尔也回过村,从来没看到过查恭。
“一个月前倒是回来了,”村民努嘴,“也没干别的,黑了瘦了一大圈,跟下地挖煤了一样。。。。。。回来后,就把他家店给转了,转给了个外面的人。”
她愤愤地说,有点不平。
“反正都是要转,转给村里人,不是更划算?又不是谁要赖他的钱,非得千辛万苦从外头找个人转,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寇秋笑了笑,没说话。
他听得出,女人这话里头就藏着私心了。当年为了高考换分一事,他们往人门上泼粪,除了是觉得这家人这事做的不地道外,也多少藏着点这个过得好的人家终于不行了的喜悦。这是人性本能,很难说究竟是对是错。
连带着今天议论查家转店这事,也很难保证绝不偏颇。寇老干部不过听听,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他在村子里逛了圈,邻家的孩子长大了,从刚开始时还是肉乎乎襁褓里的一小团,如今已经下地能走。他逗着孩子,走到窗边,一眼就能看见查家的房子。
那扇曾经鲜亮的红木门,如今已经被整扇拆走了。院子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人准备再回到这里居住的样子。
寇秋与阚峻在下午时去了坟前。
方家的坟都在山上,各个坟头相距不远。男人拎着白酒和食物,没买纸钱,寇秋把酒杯满上,在方父坟前头倒了一整杯,随后就在前头的青草上坐下了。
关于父母的记忆,方扬其实记不得太多。可回忆里还是有鲜亮的那部分,方父在从外面打工回来后,会给他带一点小玩具——那些能飞的老高的竹蜻蜓,还有花花绿绿、实际上一蹭作业纸就会破的橡皮,都还存在在方扬的脑海中。
他把酒泼在土壤里,很认真地和方父说话。
“爷爷身体还行,我会好好照顾他,您不用担心。”
他拢了拢湿润的土。
“至于我。。。。。。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您知道的。”
“我已经有了,可以与我相伴一生的人。”
阚峻就站在不远处,没抽烟,只是目光沉沉望着这边。等寇秋说完了,站起身,他就走过来,帮人拍了拍身上的土,“你先过去。”
寇秋依言往另一边走了两步。
阚峻望着那坟,忽然间膝盖一弯,在坟前跪下了。
寇秋一惊。
“阚叔!”
他还从没想过,阚峻会给什么人跪下——毕竟阚峻自己,如今就已经算是万事顺心的了,气节风骨,都像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哪里会做出这种举动?
可男人不仅跪了,甚至还磕了几个头。
寇秋讷讷:“阚叔。。。。。。”
“您把扬扬交给我,”男人抬起眼,望着那墓碑,眼睛里头好像有暗色的火苗在簌簌地烧,“扬扬在我这儿,我肯定会好好护着他。我知道他年纪小,也知道您可能觉得,他是被我骗了,但——”
他顿了顿。
“我会疼他。”
“我承诺您,是一辈子。”
话语说完,阚峻又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地下没有垫垫子,他的额头红了一片,上头还沾了点泥土,有点儿滑稽。寇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眼眶又潮又热,只好踮起脚来,给他拍拍,“怎么突然跪下了?”
阚峻说:“想起来,还没和你的爸妈打过招呼。”
寇秋说:“是哦。”
他与男人沿着原先的路往回走,再给方母的坟前也摆上东西,说上几句话,这才回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