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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惟嘴角翘起,将手放在杜青的手臂上:“放开我吧,你能进来对我说这几句话,我已经很高兴了。”你的灵魂里有我。秦惟语气真挚。
杜青却觉得秦惟的手有千斤重,压得他手臂要往下滑,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太子的胳膊。他习武,手力极大,秦惟不自主地皱了下眉头。杜青一惊,回过神,忙放开说,结巴着说:“殿下……臣……有罪……”
秦惟又笑了:“别跟着别人说那些套话。快出去吧。”
杜青看着秦惟的笑容,只觉得为这个人去死都可以,再次恳请道:“殿下!走吧!”
秦惟再次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杜青温柔无比地笑着说:“我求你两件事行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杜青差点被这笑容晃瞎了眼,立刻点头:“殿下请讲!”
秦惟示意了下屋门外的几个文官:“把他们赶出宫去,最好派人送他们回家,别把这事告诉你的父亲。”
杜青喉头发哽,他让那些人来是想指望他们让父亲下手有顾忌,现在太子让那些文官走,这是不给他自己留一点生机。
见杜青不答应,秦惟收了笑容:“你不想帮忙?”
杜青下意识地说:“我帮……帮殿下……”可是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想送走那些人!
秦惟又带了笑意:“第二件就是,你能不能用刀杀了我?”
杜青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慌忙说:“殿下!臣没有……臣不想伤害殿下!”
秦惟叹气:“这不是伤害我,这算是帮我一个忙,难道你要看着我被活活烧死?”
杜青连连摇头,“殿下,我错了,我不该帮着父亲,殿下清白无辜……”
秦惟摆手说:“好啦好啦,我并不怪你。你放心,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计较你的,绝对不会恨你。”他已经知道这孩子不想杀自己,而且那时对小石头说了多少次这种话,自然张嘴就来。
听见他这么说,杜青的心都疼碎了,眼泪汪汪地说:“殿下!走吧!殿下!跟我走……”
“杜青!你给我出来!”寝室外有人喝道,却原来是杜鸣山回来了。
父亲这么快就来了?!杜青像是突然被从梦中叫醒,眼睛猛地睁大,带了丝惊恐和茫然。秦惟用力将杜青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下来,洒脱地说:“你父亲在叫你,快出去吧,别让他等着。”说完也不再看杜青,转身走入了里屋。
看着太子笔直的白衣背影,杜青的手放在了刀柄上,他心中升腾起一股疯狂——就这么杀出去,杀死所有的人!即使救不出太子,自己死了也就安心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屋中的僧人开口:“施主不可冒失。人命关天,不要妄造杀业,连累无辜他人。”
这话像是锤子般砸在杜青的头上,他再次想起了母亲和妹妹。妹妹杜昭仪的美丽完全承自母亲,可就是人们都说妹妹比母亲当年更美,他还是私心保留着从小的认定——母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母亲性情温柔,对他的爱护抚养,他没有还报一分!而从小,母亲就对他说要保护妹妹,如今妹妹不满十七,难道他此时要为了一个才见面的人抛弃所有亲情?!
杜青缓缓转身,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无法抬脚。
杜鸣山站在院子里,气愤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慢吞吞地走出了殿门。他心中暗道难怪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个儿子平时看着很利索能干,自己还想好好培养他,可第一件大事这孩子就办砸了。
见杜青下了台阶,杜鸣山一挥手:“快点火!”兵士们应声,将本已准备好的火把投入柴堆。
杜青大喊:“不!”使劲挥动手臂:“不可!快灭火!”
杜鸣山怒喝道:“你闭嘴!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打二十军棍!”
杜青几步到杜鸣山面前,一下双膝跪倒:“父亲!太子多年学佛,心地良善,他无意皇位,可出家为僧!父亲,杀了他,会惹起众怒啊!”
三四个文官在一边喊:“不能杀太子啊!”“……太子若无辜受戮,天怒人怨!”
杜鸣山指着那几个人:“笑话!这叫众怒?!蠢货!来人把他拉走!”
有将士过来拉杜青,杜青挥手一挡,“别碰我!”又看向杜鸣山:“父亲!我用性命担保太子不会……”
杜鸣山见这个过去聪明过人的儿子突然犯了糊涂,气得抡圆了手臂狠狠地打了杜青一个耳光:“孽障!你的命能担保什么?!我平时太宠着你了,你竟然敢坏我的事!”他这一下如此力大,把身有武艺的杜青扇得倒在了地上。
杜鸣山是动了真怒:方才皇宫那边已经把皇帝烧死了,皇子们也都杀了个七七八八,一切顺利,马上就可以让自己的外孙登基了,怎么太子这边竟然被小儿子拖延了?!他再次喊:“拉出去!给我狠狠打军棍,让他清醒些!”
两个兵士过来架起杜青,杜青一边的耳朵完全失聪了,可是他还是听到了父亲的话,他抬头看父亲,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殿前柴堆已经冒起了烟,兵士们还在继续投掷火把,有人喊:“……殿后面已经全点着了!”
杜青挣扎着想甩开拉扯着他的手,杜鸣山对军将们说:“弓箭准备,他们若是想从火里冲出来,就射死他们,再投入火中!”
礼部傅尚书大骂:“你这贼子!太子不曾亏待你半分!为一己私利,你就敢下此毒手!你不怕下地狱吗?!”
杜鸣山笑了:“哪里有什么地狱?当初萧柏胜血洗皇宫,不曾下地狱,却享了十几年的皇帝福!美人美食,一点都没少!年纪比我大,却纳了我的小女儿!他凭什么?就凭了当初的狠毒!我今天干的还算是替天行道了,让他遭个报应!太子若是怨,就怨他父亲当年造下了孽,他既然是他父亲的儿子,自然是父债子偿!有什么不公平的?!”
傅尚书饱读诗书,此时却没法讲理,只能继续骂:“贼子!你也在造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杀了圣上太子,你外孙就能坐稳江山了?呀呸!圣上这么多年都想让萧棕胜回京,可是不敢去碰西南藩王。你才领了京城的禁军多久?四方边境三十万军,藩王手里的二十万人,你能指使几个?!鼠目寸光的贪婪小人!现在放过太子,你还有活路……”
杜鸣山不耐烦听这文官唠叨,摆手道:“绑了他们!扔到火里去!”兵士们上来就捆绑文官们,院子里一片哭骂声。
杜青已经被几个人拖到了院门处,他终于腾出了一只手,从腰间哗地抽出了剑,剑光一闪,原来拉着他的兵士们都惊叫着闪开。杜青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剑走向杜鸣山。十几个将士见了,都呼啦一下,挡在了杜鸣山。
杜鸣山没有慌,反而笑了:“我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犯上的孽障!你们让开,我倒是要看看他敢做什么!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马上就将他的母亲碎尸万段!把他的妹妹扔入军营!”
杜青提着剑从将士们面前木然走过,没有看杜鸣山,一步步地走入了烟雾飘荡的殿门。
杜鸣山看着杜青的后背说:“他若是敢带着太子出来,就一同射杀!”
秦惟一进里屋,忙到床上在小森身边坐了。小森闭着眼睛,秦惟刚要问话,小森忽然出声,对着屋门说“施主不可冒失……”秦惟知道小森看出了杜青要带自己冲出去,听着杜青的脚步声离开了,秦惟才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想跟着杜青逃,杜青看着不及弱冠,在军中能有多少影响?肯定只能凭着他一己之力,杀出条血路来……一想到这种惨烈,秦惟就犯懒了!
接着,他就听到外面杜鸣山喊点火,片刻后,秦惟就闻到了烟味儿。他慌了神,忙对还在闭目打坐的僧人说:“小森!他们放火了!你赶快!杀了我或者打晕我!别让我被熏死!”
小森不动,秦惟推他:“小森!小森!你别不理我啊!我怕疼啊!你那一世不是给了我一刀吗?你这次带刀了吗?”
小森摇头:“没有!”
秦惟急了:“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预见性?怎么也不准备一下?!你该不是相信我半日……不,都没半日!半个时辰就能练得灵魂出窍吧?”
小森叹气,半睁开眼睛说:“我本来希望你能入定,哪怕只是一秒,我都能拉住你,可谁知你根本不打坐,一秒都不行。”
秦惟又有了希望:“一秒就行?!”
小森点头:“半秒,刹那,都行。只要你清空思绪,不让肉身困住灵体,我就能拉你出来。”
秦惟忙点头:“好好!我试试,你准备好啊!”说完,忙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小森却没有闭眼,反而看着门口处。
秦惟调整呼吸,尽力忽略鼻孔中的那一缕烟味儿,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心止不住地乱跳,恐惧像是针一样扎得他遍体生疼,虚汗从他的腋下渗出……
渐渐地,烟浓了,秦惟忍不住咳嗽起来,睁开眼睛,对扭头看向他的僧人说:“小森!我无法入定,杀了我吧!”
小森沉默地看着他,秦惟咳嗽着,双手拉了小森的衣服:“小森!求你了!杀了我……”
一个人影从烟雾里冲了进来,秦惟边咳边抬头,却是杜青。秦惟无法说话,脑子也开始不清楚了。杜青一把就将秦惟从床上拉到了床下。
秦惟觉得胸口开始疼,咳着弯腰,可是杜青的手臂却将他从后背抱住,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秦惟与杜青身高相似,杜青不仅胸膛与秦惟的紧贴着,他的脸正好在秦惟的脸庞边。秦惟满心都是行将被熏死烧死的恐惧,对这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无感,只连声咳嗽。
杜青也想咳嗽,可是他常年习武,能尽量减缓呼吸,没有吸入多少烟雾。他在太子的耳边说:“殿下!那个和尚一个劲儿说因果报应,您要记得,是我杀了你!下一世,你一定要找到我!向我复仇!让我偿还血债!别忘了啊!”
秦惟好容易明白了杜青的意思,忙点头说:“好!我会记得……你快动手啊!”
可是杜青迟疑了,自语道:“我不想让你见血。”咣当一声响,杜青扔了手中的剑,变成了双手紧抱着太子。
这一瞬间,杜青觉得无比满足!太子高贵儒雅,面对死亡还能这样从容镇定,他拥抱着这个完美的仙人,哪怕只有片刻,他这一生也没白过。
烟雾愈加浓了,外面杜鸣山高喊:“小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秦惟被呛得猛烈咳嗽,想催杜青都说不出话来了。隐约觉得杜青的一只手到了自己的后脖颈处,咔吧一声轻响,不是那么疼,眼前一下就黑了,耳边听到杜青一声抽泣。
秦惟突然不咳嗽了,浑身舒展,恐惧消失。他从身体中升了起来,低头看到杜青还搂抱着太子的身体,右手托着太子的后脑下端。秦惟知道后脑发际处有一哑门穴,碰巧了轻击都能要人命,看来杜青重压了自己的死穴。
太子的头垂下,枕在了杜青的肩膀上,不再咳嗽,安静得好像是睡着了。杜青闭上了眼睛,用脸轻轻蹭着太子脸,流着泪,忍着喉咙的痒意艰难地说:“殿下!殿下!我尽量不弄疼你了,若是你还是疼了,真对不起!别忘了来找我!我等着你,让你杀了我,我喜欢……”
秦惟悚然地看着杜青,觉得小石头的印记侵入了这个年轻人的情感,这孩子再次魔障了。
僧人从床上站起,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