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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惟赶快夹了块豆腐放他嘴里,说道:“你吃口饭吧?”
邵子茗摇头,嘿嘿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豆腐就着酒这么好吃!”
我也不知道!秦惟怕在这里坐得时间长了,邵子茗会喝得更多,忙把青菜全夹到碗中,与饭一起大口吃,想快点。可江晨生没有急火火吃饭的习惯,怎么也无法狼吞虎咽。
等秦惟将两碗米饭和油菜吃光,邵子茗也把第二壶酒,就着秦惟投喂的油豆腐,喝了个底儿掉。
见邵子茗又要拍桌子,秦惟忙一把抓住了邵子茗的手:“子茗弟!咱们不喝酒了吧,出去走走?”
听到学长叫自己“弟”,邵子茗看着自己的手傻笑:“好呀!秦惟兄带着我,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要是被卖了可怎么办?但秦惟知道邵子茗该是对自己有潜意识的信任才会如此放松,否则就太让人不放心了!
秦惟拉着邵子茗的手站起,邵子茗手挽了秦惟的一只胳膊,半个身体靠着秦惟,兴奋地说:“秦惟兄,我太高兴了!你高兴吗?”
秦惟往门外走:“我也高兴。”
邵子茗仰头哈哈笑,很像人说的撒酒疯。
楼道里的伙计点头:“公子们吃完了?天尚早,周围不少店家,公子们好好逛逛吧。”言外之意:大早上就成这样了,快去散散酒。
到了楼梯前,秦惟怕邵子茗一头栽下去,侧了身,一手在前面拦着邵子茗,等于半抱着他往下走。邵子茗打蛇顺竿上,将全身靠在秦惟怀里,嘴里说:“我怎么像是踩在云彩上?学长是仙人吗?咱们在飞吗?哈哈哈……”
秦惟连声说:“小心,看脚下!别摔着!”
邵子茗呵呵笑:“有秦惟兄在,我不会摔着的!”
两个人脚步磕绊地走到平地,秦惟收回邵子茗身前的手臂,邵子茗忙双手紧搂了秦惟的一只胳膊,喊道:“哎呀!屋顶怎么转起来了?”
旁边一个摆放桌椅的伙计笑:“公子!我们这酒楼的屋顶就是转着的!”
秦惟瞪了伙计一眼,小声对邵子茗说:“这种事情不要随便跟别人说,他们看不出来!”
邵子茗点头:“好!好!我只告诉秦惟兄你!”他的头向秦惟歪过去,说道:“秦惟兄对我真好!”
这算什么好?秦惟拖着邵子茗走出酒楼,太阳高升,树影短小,街上的人多了。秦惟发愁:去哪里呢?送邵子茗回学里?他这醉乎乎的样子算什么?送邵子茗回他住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啊……
邵子茗放开一只手划拉了个半圆,笑着说:“学长!去那边!”
秦惟看过去,只见一街商铺鳞次栉比,招牌彩旗飘扬,他犹豫着:“那边……你要干什么?”
邵子茗摇晃秦惟的手臂:“买东西呀!我喜欢花钱!”
这样好吗?秦惟心中的江晨生一阵恐慌,可是邵子茗已经踉跄着往那边走了,秦惟被他拽着迈步,嘴里说:“看看就行了,你不累吗?”醉酒的人不是都爱睡觉吗?
邵子茗兴致昂扬地说:“不累!不累!我觉得浑身是劲儿!”他脚步虽然不稳,但是蛮横向前,摇晃着进了一家店,秦惟扫了眼门前的招牌,说是什么玉店,但进去一看,架子上大半是些不透明的石头,柜台表面也是些很普通的簪子手镯。
邵子茗扑到柜台前低头,嘟囔着:“怎么没好看的?”
柜台里面坐着的老店家站起来,笑着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一脸褶子。
邵子茗一侧脸:“给我秦惟兄用的……”
秦惟忙说:“不!不!我不需要!走吧……”说着就把邵子茗往外拉,邵子茗腾出一只手拉柜台:“不!我要买点东西!”
店家见邵子茗衣服精致,秦惟衣衫破旧,不快地对秦惟说:“这位公子你别拦着人家买东西呀!自己没钱也不能替别人小气!……”
邵子茗抬头瞪眼:“你竟然说我秦惟兄小气?!不买啦!”转身就往外走,店家喊:“公子啊!你误会啦!我可没说他小气啊!我……我是说他在替你省钱啊!他对你可真不错!”老店家做了几十年柜台买卖,很懂得看人脸色听人话语。
邵子茗一听笑了,回头道:“这还差不多!好吧,我随便买几样!”又回到柜台前。
秦惟暗自叫苦,这邵子茗天生冤大头,上当受骗拦都拦不住,只好看柜台上的物件,指着根光溜溜的头簪说:“就买这根吧。”
邵子茗说:“来一对儿!”
老店家笑咪咪地问:“是公子自己要戴?”
邵子茗半闭着眼睛笑:“我和秦惟兄一人一根!”
老店家眼角看了眼秦惟,又正眼看邵子茗:“公子啊,这簪子跟你们的衣服和气质都不配啊。”
邵子茗眼睛瞪起来:“什么不配?!”
老店家笑着:“公子你衣衫华美,那位公子气质谦和,都要用好玉的簪子,簪子上还该雕出龙凤……”
秦惟赶快:“不必不必!”
邵子茗拍柜台的边缘:“拿来拿来!我秦惟兄就该用好的!”
秦惟急着说:“真的不要!我喜欢低调简单的!”
邵子茗对着老店家喊:“要好的,简单的!”
老店家弯腰从下面的木柜里端出一个盘子,缎子上面放着几只看着像是玉的簪子,郑重地说:“这些都是上等美玉,我其实不想卖,平时根本不拿出来给人看,这是与公子投缘,才忍痛割爱……”
邵子茗啊了一声,伸手去拿,秦惟一把抓紧他的手——“别碰!”摔碎了怎么办?嘴里说道:“不用了!店家还是好好收藏吧。我就喜欢这石头的!来两根!不然我马上带他出去!”
老店家撇嘴,看邵子茗,邵子茗任秦惟握着自己的手,嘿嘿笑,胡里八涂地说:“我听秦惟兄的……”
老店家将盘子放回下面,挑出两根石头簪子,冷着脸说:“一两!”
邵子茗笑着:“我有钱!”挣脱开秦惟的手伸手去怀里掏钱,一下抓出几块银子,秦惟忙又一次握了邵子茗的手:“我来帮你。”这孩子一撒就是一把钱,太不知道节俭了!
邵子茗歪头看秦惟握着他的手背,从他手心里挑银子,笑着说:“你都拿去!”
秦惟拿出银子,将邵子茗的手合拢,往邵子茗的怀里送,说道:“快放回去!”然后将银子递给老店家。
老店家看也不看秦惟地接过来,对邵子茗说:“公子,我有祖传的玉佩,一对,双鱼戏珠,你不看看?”
邵子茗笑着问:“真的……”
秦惟从柜台上拿了两根石簪,手揽了邵子茗的双肩,推着邵子茗往外走,说道:“多谢店家!今日就不看了!”
邵子茗扭头说:“你给我留着,我改天来……”
秦惟说:“不见得不见得!店家!有人要就卖了吧!别等着我们!”把邵子茗弄出了门。
邵子茗呵呵笑,指着旁边的店:“进去看看!”
千万别了!秦惟说:“你的堂哥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邵子茗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和秦惟兄逛街!”
可我不敢逛了!秦惟说:“我没什么要买的东西。”
邵子茗又双手抱紧秦惟的一只胳膊:“可我想给你买!买好多好多……”
我就知道!秦惟摇头:“不要不要!”
邵子茗使劲摇晃秦惟的胳膊:“我要去买!”
秦惟发愁:“那我们去买些笔墨?”这些该便宜点。
邵子茗摇头:“不,我要去买衣服鞋袜,给你穿!不,也给我穿!我们穿成一模一样!”
那成什么了?!秦惟见邵子茗眼帘垂落,看着像是要闭上了,知道他的酒劲儿发散出来了,该是困了吧?就再次努力:“你是不是想睡觉?我们去你堂哥家?”
邵子茗摇头:“我不认识!……”突然他眼睛睁大了些:“我要去学长家!……对!去学长家!改日再买东西!走!秦惟兄,去你家!”
我家?房屋破败,家具残缺,一床旧席烂被子,有什么好去的?
秦惟摇头:“我家什么都没有……”
邵子茗强拧着秦惟的胳膊:“去!我要去!”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惟看看正中的大太阳,邵子茗这个样子,难道两个人要去找个旅馆?那不还得花邵子茗的银子?秦惟身体里的江晨生很不喜欢!秦惟想想,算了,就去自己家吧。邵子茗如果嫌弃,从此不正好少往来吗?
秦惟无奈地说:“好吧,你能走吗?”
邵子茗完全闭了眼睛,倚着秦惟说:“你带着我走。”说着,手放松,身体就要往下面出溜。
秦惟赶快将邵子茗扶住,把邵子茗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横过邵子茗的后背抱着他,半驮着邵子茗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只走出半条街,秦惟就累得呼哧带喘了,他抬头四处看,说道:“我们雇个车吧……”
邵子茗往秦惟身上贴:“不雇!就这么走!”
现在你倒不想花钱了!
没办法,自己没钱,怎么也不能从邵子茗怀里去掏银子雇车,秦惟只好艰难地行走。江晨生一心读书,从来不锻炼身体,营养又跟不上,走到自己住的院子门口,秦惟已经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前面吃了顿饱饭,他肯定昏倒在路上了。
秦惟气喘吁吁地拖着邵子茗进院子,侯老丈喊了声:“那是谁呀?!”
秦惟无力地说:“同……同窗……”
邵子茗闭着眼睛哼哼:“秦惟兄……到家了吗?”
侯老丈又喊:“别忘了房租!”
秦惟气都上不来了,没法回答,背着抱着将邵子茗到自己门前,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把邵子茗弄进了自己的小屋子,把邵子茗往床上扶,让他坐下。
邵子茗屁股一坐下,就双脚踢掉了自己的鞋,两手胡乱地脱衣服,嘴里说:“好热!好热!”
大太阳下走了这么长路,能不热吗?秦惟自己也是一身透汗。他弯腰帮着邵子茗解开腰带,小心地将腰带和玉佩放好,又为邵子茗脱下外衣。邵子茗只穿着丝绸内衣往床上一躺,一翻身脸对了墙,伸手把枕头拉到了头下面,拉起被子往腹部一盖……这就睡了?!
秦惟慢慢地脱下外衣,把买的两支石头簪子放在破桌子上。见邵子茗不动,就把湿透的内衣也脱了。江晨生的内衣都很破烂,秦惟实在不想穿,索性赤了上身,捡了条能穿得出去的外裤穿了。
秦惟已经累得快虚脱了,邵子茗用了唯一的枕头,他就从衣箱里找了件冬衣卷了下当枕头,在床侧躺下,长长地出了口气。
江晨生只有一条破被子,秦惟上边没衣服,只好轻轻地将邵子茗腰后的被子拉过来些,给自己盖在肚子上。邵子茗倒是没有醒,只是随着秦惟拉扯被子的力量,翻了个身,手臂抱在胸前,正碰着秦惟的胳膊。
秦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时辰正是午休的时候,闭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邵子茗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醒来一睁眼,吓了一跳,他仰面躺着,头上一顶补丁重叠的帐子,颜色灰黑,他一侧脸,见秦惟兄闭着眼睛睡在他旁边,两个人同盖着一条破被子!秦惟兄没有穿上衣,很瘦,锁骨突出……
邵子茗忽然一阵心酸,又想抱着这个人哭一场,他忙眨眨眼,又觉得能这么与秦惟兄并肩躺着,真太幸福!如果能蹭蹭他的脸……邵子茗凑上去,用脸贴了下秦惟的脸……
秦惟朦胧里觉得邵子茗碰了下自己的脸,立刻醒了,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