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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惟能游千米,算是游泳健将了,他妈也不许他去自然界里的江河湖海游泳——无他,因为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秦惟曾经反问:那您为何要我学游泳?
他妈又说:水里有虫子,从鼻子里面进入脑子。有毒海蜇,蛰一下就死了。有暗流,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会把人冲走……
好在秦惟就是没出过游泳池,也从游泳中得益许多。学医消耗体力脑力,国外的医学生特别注意锻炼。秦惟被他们带动着,就是在实习最紧张的时候,也每两三天去游一个小时。回国工作后,才懈怠了些——手术太多,游泳池也远,他实在没时间。到此后更是一次没游过,但他希望自己天天在屋里的那些跳、爬和拉筋,能给他足够的肺活量和肌肉。
枯燥的锻炼果然没有辜负他,秦惟在水下如同海豚般迅速,斜行而去,一口气潜出了一百多米,远远地离开了画舫。追着他跳入水中的船夫,在水里一睁眼,只见水面上一大片东西,水下黑洞洞,根本没见到秦惟的人影。
秦惟在黑暗里小心地露出头换气,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的中央。他今天只穿了件极薄的绸衣,也没穿袜子,完全没有衣服的沉重,他看了一眼画舫上面叫嚷奔跑的人们,尽量忘记他妈说的水里虫子的问题,深吸了口气,向着下游方向,再次潜入了水中。
又百米后,秦惟出水,能看到画舫有几个人用长杆往水下探。秦惟心想那个方先生一定也在帮着打捞吧?可任方先生睿智绝伦,也想不到从来没有见过水的旱鸭子十七皇子已非同往昔!
秦惟轻轻划水,躲避开河边停泊的船只和在河上游弋的大小楼船的灯光。
他想明白了老僧人对他讲的事:如果他没有过来,没有出城,那个方先生就不会抢洪老三的马,也不会被洪老三阻止。方先生会成功夺马,跑出近山镇,说不定还遇到了镇门前那个唠叨的老头,给他指了去京城的近路——可惜那正是自己布下了第二道埋伏的山道!“自己”告诉人要拦截古怪的旅人,方先生一人骑马,又衣着单薄,看着就是个匆忙逃亡之人,自己派的人一定没有放过他!
秦惟回忆起镇中大汉对方先生的辱骂和石有田讲的所见情形,猜测那姓方的该是被赶入了河中,却被那个大汉救了,只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他也是够倒霉的!方先生从追杀中生生死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被自己杀了,功亏一篑,难怪他那么恨自己。
秦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屁孩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坏:谁能想到那个鲜有人行的偏僻地方就得手了呢?其实就是小屁孩不派人拦截,姓方的腿伤很快就会成为败血症,他没银子没粮水,又还能活多久?为何就全怪在“自己”身上了?秦惟想起方先生那个拽样子,看得出这个人个性偏激,心胸狭窄,没逃成功就这么仇恨,真是迁怒!
可又一想,照洪大公子说的,方先生才华过人,壮志未酬身先死自然愤怒,就如前世自己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好要在事业上一展拳脚,突然空中折翼,不也非常恼恨吗?
姓方的竟然和前世所见的完全不同!不瘦不黑不矮……可说来,小护士老郎中他们不也不同吗?只是自己见到姓方的时候,因为前世没有相处过,没有感觉,就从来没往那边想。如果感觉到了那小倌是杀了自己的人,自己还会伸手吗……
秦惟思衬着:他知道自己不想杀人,但会不会救人……该还是会救吧?那该死的医生洗脑系统!
现在真麻烦了,姓方的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去截杀他们,而不是去救人的。自己虽然救了他……其实也不该算是救,只是治了伤,那天早上走时,姓方的还在昏睡,发着烧,自己就一走了之了。真救了他的命的,该算是老郎中和里长夫妇,反正姓方的可不会承自己的情,现在他看破了自己,一定会竭力来抓捕,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下子让秦惟更加紧张!这还让不让人好好逃跑了?!
他在河上又游了半天,出了人口稠密的中心闹市河段,接近了水关。没了船舫笙箫的声音,河上一片寂静。岸边只零星泊了些破旧的小船,有些河段漆黑,岸上的民居在夜空下现出屋脊的剪影,就是有油灯,光也照不出几步远。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有一盏风灯,放在河边通向水中的台阶上。一个女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在河水中淘洗衣服,间或将衣服拎到台阶上捶打,让秦惟忽然想起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是有病!他现在正在逃命中!哪里有这种心情!
秦惟游了过去,在水面上看河岸,不像是有其他人,就轻咳了一下。
老宫女抬了下头,将手中的衣服留在了石阶上,站起身来,没有动身后的大衣篮,只提了风灯,沿着台阶走上了河岸。
岸边一下子黑了,可上岸的石阶在微蓝色的月光下还是显得很亮,秦惟在水中脱下了绸衫,潜到水底摸了块石头压住,然后游了过去,爬上了岸。他从衣篮中拿起汗巾飞快地擦了,又拿起里面的一套衣服,急速地穿在了身上——却是一套女装!下面的裙子像毛巾一样拦腰系住,上面的长衣两襟交错,布带结好,然后用汗巾将头一包,秦惟摇身一变,成了个平民妇女。他弯身将湿衣服拧干放入了衣篮,挎了衣篮拾阶而上。
一条窄小街径的入口处,老宫女提着小风灯在等着,见秦惟走来,老宫女吹熄了灯,在前面领路,引着秦惟七拐八拐,走入了虚掩的小柴门,穿过了没有几步路的院子,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平房。
老宫女摸索着点了灯,慌忙地去拿了衣服过来,小声说:“殿……公子,快换衣服吧。”当初是殿下执意要穿女装,其实这一路也没遇到人。
洪老三也闪身进来,低声说:“后面没有人。”原来他一直在附近暗处盯着。
秦惟接过衣服,对洪老三说:“洪叔!你得赶快出城!我们路上……捡的那个小倌是太子的人!他今天看见我了,一定知道咱们做的这些全是假的!他也见过你,你能不能今夜就出去?”
洪老三一愣:“什么?!”他又瞪了眼:“什么叫捡的?!殿……公子救了他!他不该恩将仇报!”
秦惟摆手:“哪里是咱们救的?该是老郎中他们。而且,他只会以为我们是去杀他们的。”
洪老三又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公子是说,他是华山……”
秦惟点头:“该是华山隐士龚昊的学生!”
洪老三吸气,皱眉思索,说道:“的确要尽快出城!”
秦惟说:“我不会武功,洪叔如果能翻墙出去,就自己先走……”
洪老三失声笑了一下:“京城城墙戒备森严,哪里能轻易出去。”
老宫女焦急地说:“那明天一早就……”
正说话间,街上一阵脚步声,有人敲着梆子喊:“紧闭门户,严防贼盗!”老宫女吹熄了灯,几个人站在黑暗里。
等嘈杂的脚步声过去,秦惟问:“这地方是照我说的找的?”
洪老三点头:“是,许多外地行走的人都在此地,鱼龙混杂,邻里不通。”
秦惟沉思着:“以前肯定没错,但是如今就不好说了。”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见里面有床,就摸索着过去坐了下来,轻声问:“尸体弄好了?”
洪老三低声说:“我今天雇了船,放在麻袋中,栓在了船底。那船付了月租,我们的人一个月后会松了绳子放开麻袋口……”
京城每天都要死些乞丐,洪老三带着几个人走街串巷,藏起了一具与十七皇子身高相仿的尸体。已经将尸首绑在小船下的水中,等到腐烂不堪后,再放入河中,那时肉都脱了,谁还能指认什么?死尸手上会套着一个韘——与今晚秦惟手上的一样,洪老将军四个儿子,什么都是一事四份,自然有相同的韘……
这些本来就够了,可现在秦惟心中没底了:姓方的一定把自己想得阴险毒辣,狡诈无比,他会觉得自己做了这个局,他也会明白自己知道他识破了,他会怎么猜测自己下面的行动?自己是该天亮立刻出城?还是等几天,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混出城去?
秦惟不想在城中久留,毕竟如果在城里被搜出来,就是他对洪大公子恶语相向,也无法洗清洪家的嫌疑。如果出了城,洪老三这些月已经做了准备,大家玩儿命地跑,还有生机……
秦惟最终下了决心,说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选最近的东南门。”越快越好!
第12章 第一世 (11)
深夜了,洪府里一片黑,只有正房还亮着一支蜡烛。
疲惫不堪的洪大公子小声地对父亲洪锐讲了晚上的过程。
洪锐皱着眉:“殿下没等到春舫到河中心就在岸边落水了?为何如此冒险?岸边人多,马上就能有许多人下水打捞。殿下真的会水?”
洪大公子回答:“那时方先生走上了跳板,也许因此殿下才匆忙行事。好在船夫跳下并没有找到殿下,看来殿下就如他所说,曾经习水,很有天分。方先生也立刻找了人打捞,一直站在船舷往下看着,神色十分不好。”
洪锐问:“这方先生是什么人?”
洪大公子摇头:“无人说得清楚,那日他来太学院,只听说他叫方临洲,是太子宾客,得太子器重。我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
洪锐眯起眼睛:“太子宾客为何去了逍遥舫外?是碰巧吗?”
洪大公子摇头:“不是!我带着向东过去时,远远见方先生和三四个人往那边走。接近人群时,他对几个人说了话,那些人散开,分头挤入了人群,该是专门去堵住殿下的。我对殿下提了醒。”
洪锐良久不语,洪大公子小声问:“方先生站了好久,可是离开时却特别匆忙,像是有事去安排……”
有人在外面敲门,洪锐说:“进来。”
一个五十多岁胖乎乎的人走了进来,是洪府的管家,他低声道:“老爷,前门外有动静,我们隔着门看,有人走动。我让人去后门查看,也是一样,该是有人围了洪府。”
洪锐摆了下手道:“别管他们,像往常样留人守夜,其他人都去睡。明日夫人要去玉佛寺,让向东和小木跟着出城,他们的籍都销了,就别回来了,你给他们讲讲。”胖管家应了,出去后掩紧了门。
洪大公子惊,压低声音:“这是来抓人吗?”
洪锐摇头,悄声说:“该是方先生识破了你们做的戏,可只要没抓到殿下,这事就没法戳穿。而且,前些日子那些动静,会让人以为这是太子下的手……”
洪大公子点头:“太子宾客还在现场。”
洪锐说:“这算是无意插柳了,可这也意味着,东宫那边一定会下死力去寻找殿下。”
洪大公子忧虑地说:“殿下说从他一落水,与我府就再不会联系。他在城中找的落脚之地,只有他身边的两个老人知道,连小木和向阳都被他赶回我们府里。现在就是我想找殿下也没办法。”
洪锐用剩下的手使劲抓着椅子的扶手,想了半天,说:“你明天还是带人顺河去打捞,你母亲出城祈福,带走小木、向阳……这是谁起的名字?”
洪大公子忙说:“是殿下亲自起的。”
洪锐继续说道:“留在我府中原来皇子府的人,就剩了他们两个了,他们如果能走脱,就没什么可虑之人了。”
洪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