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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校尉像个木头人,沉默着没回答。
潘杰也不能真砍了他,僵持了一会儿,潘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两日,借兵未遂的潘杰在街上走的时候,就发现人们都斜着眼睛看他,背后还指指点点的。他曾经谈过话的高矮两个兵士,看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反而面带不屑地转身不理他!当初白给你们钱了?!茶馆里有人在窗口猛地拍案:“残害忠良啊!”……
潘杰气得咬牙:靖远侯有不轨之心,证据确凿,还什么忠良?!这帮小民懂个屁!可话说自己的事跟靖远侯有什么关系?!他在追杀十七皇子!跟忠良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23章 第一世 (22)
远在山上的秦惟自然不知道石城里的这番热闹,他晚上天一黑就睡觉,日出起床,吃个饼和鸡蛋,然后去爬山,出身透汗后泡通温泉。洪老三和其他人轮流出去打猎,秦惟喜欢亲手收拾猎物,生着剔骨,熟了就不用啃骨头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秦惟就有些烦了:他原来在京城这么憋屈着过了几个月——只有身体上的锻炼和松弛,没有书,没有娱乐,没有挑战,真是很乏味!他长途跋涉来到此地,心已经野了,实在不想再熬一次。
一天,秦惟与洪老三早上登山回来,轻松地走向山间的小屋,秦惟对洪老三说:“我们下山去走走吧。”
洪老三否定:“还是不要,至少该等着冬天过去。冬日渐深,风寒了,公子就是下山,也没什么可玩的。”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秦惟抿嘴思考,想找出个比较有深度的理由来说服洪老三让他去找找乐子!还没等他开口,有人在远处喊:“三叔!山下来人了!”语气甚是急促。
洪老三脸色一变,马上转身往声音方向走去。秦惟立刻不想下山了!如果有什么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这里吧!他跟在洪老三身后,也想去听听山下来人说什么。
上来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飞散,他大声地问:“洪三叔呢?大虎让我找洪三叔!”
洪老三走过去问:“你是谁?找我何事?”洪老三腿瘸,符合大虎说的样子,那个年轻人一下就信了,忙抹了下脸上的汗,焦急地说:“我叫鲁小六,住在山下,大虎当初说,如果有紧急的事,要上来告诉您。”
洪老三眉头皱紧:“什么紧急的事?”
鲁小六眼睛里有了泪光:“边关破了!胡人的兵马过来了!”
饶是洪老三老练,此时也失声问道:“真的?!”
鲁小六一个劲儿地点头:“真的!许多逃兵从山下过,他们说的!而且……”鲁小六的眼神移动:“他们把你们的马都抢走了……”
洪老三看着他不说话——你在撒谎吧?
鲁小六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巴着说:“我……我得赶快下山……我哥带着……爹娘他们已经往石城去了,我得去追他们……”
洪老三见他可怜,终于一点头,鲁小六转身走,秦惟出声道:“谢谢你上来告诉我们。”人家可以骑走马,都不上来说一声。
鲁小六脸红了,歉疚地摆手:“不谢,不谢……”小跑着下山——按理,他们家一直拿着石城里洪老大的钱,给洪老大看守着去山上温泉的小路,该算是洪老大的人,现在多少应该帮着洪老三这些人,而不是撒腿就跑,但是他真不想多待!只想赶快去追赶亲人。
看着他走了,洪老大对着小屋喊:“都出来都出来!把别处的人也快叫回来!”小屋里一阵人声,洪老三转身看秦惟:“公子打算怎么办?”
秦惟前世生活在和平环境里,此世也从没经历过战乱,现在只觉得心慌!好像在高高的过山车上行将往下倒栽般惶恐。他努力镇静,小声说:“如果我们继续在山上……”他片刻前还想着要下山转悠,现在为了避开下面的战乱,不下山当然可以!
洪老三说:“若是那边的人不打过来,我们继续藏着该没事。可若是他们过来了,万一有人上来……”见秦惟眨着眼睛,不知深浅的神情,洪老三叹气:“那边的人嗜血,见到汉人,一刀杀了还算便宜的,就怕他们吃人……”
秦惟瞪大眼:“吃人?!”
洪老三点头道:“他们叫汉人两脚羊,有时砍去一只胳膊或者大腿,却不取性命,留着隔日再吃……”
秦惟毛骨悚然,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人活捉了去。
洪老三看着山:“若是他们过来了,在这里肯定不安全。那些人喜欢打猎,这个地方太显眼了,除非我们另去找非常隐蔽的山洞……”
秦惟说:“算了,咱们还是随着大家伙儿逃吧。”虽然他害怕,想藏起来,可是如果天天猫在个山洞里,那真太痛苦了!
说话间,几个大汉都走了过来,等他们站定,洪老三说:“边关破了,我们得下山去看看。”没把话说死。
这些人都有家眷在石城,听到了消息就已经归心似箭,此时同时点头称是。
洪老三知道马匹没有了,让大家打行李时多带了干粮,因为他们要步行回石城。
他们很快就收拾完往山下走,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山下。
山下的情形与来时不同了——当初清冷无人的山峦间,处处是行走的人,间或有马匹跑过。
洪老三摇头:“这么多人!这是大军溃散哪。”他扭头对秦惟说:“照这个情形,这片地方肯定是守不住了,公子下山是对的,我们先往石城去,见了你大伯要些粮食,然后赶快往南走。”洪老三可不想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出什么事,不说十七皇子是天潢贵胄,他也是洪家小姐唯一的儿子,洪老三下决心要保护好十七皇子!
秦惟默默点头,他也想赶快逃离这里!他不会什么武功,更不是个战士,一听有战事,他马上就把自己归属在了普通老百姓的行列中。他想都没想过振臂一呼什么的,他吃肉都懒得啃骨头,饭后从来不洗碗,他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认识路的一个大汉领头,几个人往石城方向走。虽然他们没有马匹了,可这次也不用来回兜兜转转想甩开可能跟踪的人,所以从直达的路径来说,步行也不算遥不可及。
这几个人除了秦惟看着弱些,其他人都身高体壮,让人觉得不可侵犯,连瘸着腿的洪老三都一脸蛮横的表情。他们路上遇到了散乱的兵士和平民,没有人来抢他们,有些人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也只是想借他们的气势。
走了两天,离石城近了,周围的人多了。石城处在平原入口的位置,边关上逃下来人们从各个方向聚到了这个地域。
从路上的逃兵口中,秦惟等人知道了大概的战况。
大约十天前,胡人突然发起了攻击。逃兵们有的说对方有两万人,有的说对方有十万人。边关无将,兵力调动不及时,防线的一处被攻破后,敌兵进入了驻军兵士的后方,直捣兵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就彻底瓦解了边防军的一线阵营。如今边关驻守的十五万大军已经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逃兵们只知道大家都在拼命逃跑,不想落在那些如狼似虎的胡人兵士手中。
又走了一天,在大道旁的山坡上眺望,已经能看见石城的轮廓了。远远近近的,到处可见络绎不绝的行人。
洪老三忧虑地对秦惟说:“你把脸好好涂涂,我给你留几个人,你们在城外等着。我不在城里多待,去见了大哥,找到马匹,就回来接了你,赶快离开!”石城里说不定有要找十七殿下的人,可要小心。
其他人听见洪老三没说要他们继续跟着,就没有反对——他们都急着赶快回去见见家人,洪老三带着这个孩子走就走呗。
秦惟点头,弯腰在地上抓了细土,把已经风尘仆仆的脸又抹了一遍,还找了块巾子,扎了脸的下半部。
洪老三就喜欢见十七殿下这么听话!几个人从山坡上下来,加入了大道上的行人队伍,向石城方向快步走。
路上的人大多是兵士,兵甲残破,灰头土脸,脚步艰难。洪老三他们在山里养了这些日子,登山泡泉吃得饱,步伐迅速,超越过一个个路人……
忽然,秦惟听到一声哀叫,他不自觉地扭头去看,路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他们中间有人又叫了一声,接着喊:“我不走了!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秦惟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走向人群,从几个人的肩膀间看进去,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下露出块布,身体遍是血和土,一只腿形状扭曲。
秦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说:“我是医生……郎中,你们闪开,让我看看。”
洪老三拉了秦惟一下,可秦惟面前的几个人已经让开了,秦惟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伤患的腿,判断是骨折。他说:“你们去找树枝或者木板,我给他包扎一下。”
有人应了去了,地上的人说:“杀了我!快杀了我!”
秦衡用医生见过大世面的平淡语气陈述道:“我给你绑好了,你去城里,找个会驳骨的郎中,也许能接好。就是接不好,骨头长回去,你腿脚不便,可也不见得没命。”
那个人哭喊着:“我不想活了!”
秦衡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肯定受了许多苦,你放心,我给你绑好了,他们再抬你就不会那么疼,你去石城找曹郎中,他会止疼。”其实秦惟也不敢保证曹郎中能止疼,那些手术中的人可喊声震天,但是这个时候这么说,能安慰人。
有人拿来了树枝,秦惟将伤腿在对方的惨叫声中轻轻摆好,用布条在树枝上扎好固定,对人说:“尽量找个板子抬着,实在不成,两条棍子绑个担架,可是别拿布抬着。”人们应了,洪老三催促:“我们得走了!”
秦惟站起来,有人致谢,洪老三拉着秦惟,都不答礼,加快步伐向前走,低声对秦惟说:“我们不能耽搁了!”
秦惟感到胸中升起了巨大的阻碍——他是谁?他是个骨外科医生,此时不正是需要他救死扶伤的时刻吗?另一个声音说:你算什么医生?连把手术刀都没有!谁发你工资?还不赶快跑?充什么大头?傻了吧?
可是当秦惟又路过了一个捧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胳膊赶路的兵士,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给人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了,才又开路。接着,见一个兵士一头血,他再次停步……
秦惟想扇自己几下子,让自己醒醒——他这是怎么了?!这又不是医院,哪怕是在医院,对方没挂号,他会给人治伤吗?他突然管这些闲事是犯了什么病?显摆什么?这个时候该当缩头乌龟才对……
秦惟暗骂着自己,懊恼自己把大虎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神医”当真了,怎么也抹不开面子不理睬那些受伤的人,这是真正的被捧杀!
他们走走停停,天黑后才赶到了城门处,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好同相继到来的人们一起在城外露宿。冬夜寒冷,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收拾干草树枝,点起篝火。
秦惟等人从行李里面拿出了被褥,全裹在了身上。就是这样,秦惟还觉得凉气从他坐着的地上嗖嗖地上窜,他决定今夜绝对不能睡着。
乱哄哄的人群间,有人喝道:“滚一边去!”接着,又有人说:“打他!”
秦惟转头看,微弱的火光中,一个小个子的人被推搡着赶了过来,秦惟看他的身形该是个小孩子,伸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