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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夫子打断小石头的话问:“这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秦惟淡然道:“这信缝在了小石头内衣上。”
岳夫子对秦惟点头赞许:“多谢阿惟保全了卫家一脉血肉……”
秦惟忙微摇了下头:“不是我,是大伯和大虎哥他们。”
岳夫子也听说过秦惟和小石头曹郎中都是洪老大和洪虎在外面救的,想来是洪老大和洪虎打退了许家的追兵,秦惟这个样子,弱鸡一样,看年纪应是卫家所托死士的孩子,给卫启作伴的,就不再多问,又说道:“阿惟,你是不是也对卫家深感遗憾,也想为卫家伸张正义?”
这是怕我拦着小石头与他入京吧。秦惟看小石头,轻声说:“小石头,你可以再等几年……”
小石头马上摇头:“不!我不能等。”
岳夫子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阿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此时此刻,卫家的女眷们还在为奴为仆,甚至……卫启的母亲如果还活着,正在受苦!为人子怎么能不心急如焚,恨不能劈山救母?!”
秦惟闭眼叹息——小石头的确无法回避他的责任,他点头说:“好吧……”
小石头看着秦惟灰黯的脸色,腹中像是被棍子搅动一般,他的眼睛又一阵酸,叫道:“叔叔……”
秦惟睁眼,努力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石头忽然双膝跪在了床边:“叔叔!你要等着我回来!”
那岂是我能做主的?秦惟说道:“我尽量……”
小石头一把抓了秦惟的手叫道:“叔叔!你发誓!要等我回来!”
秦惟迟疑着——他本来想让小石头离开,就是怕自己当着他的面死了,此时怎么能发誓要活着等小石头回来呢?
小石头热泪满眶:“叔叔!你发誓!不然我……我不走……”
岳夫子忙说:“阿惟,就发个誓等小石头回来又如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表示一下意愿就行,让小石头能安心上京。”
秦惟摇头:“不……”他虽然表面随和,但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人。
小石头哭了:“叔叔!你怎么能不等我?!”
岳夫子不快地看秦惟,觉得这个人真不懂事!仗着小石头对他的感情,就这么做!
秦惟听不得小石头的哭声,举手触摸了下小石头的肩膀说:“我会尽量等你,但是我不能发誓,因为也许我做不到。”
小石头抽泣着看秦惟:“叔叔!你尽力,行不行?”
秦惟看着小石头哭得肿起的眼睛,想到小石头行将要经历的,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
小石头这才站了起来,岳夫子催促道:“我想尽快起身,我们去见你洪家奶奶,路途上需要洪家的帮助。”
门口传来洪鹰的声音:“小石头?小石头?你在吗?夫子不在,我让孩子们都回家了。你跟我说,你为何……”他想来问问小石头退学的事。
门一开,洪鹰看到出门的岳夫子和小石头,愣住了,忙笑着:“小石头,夫子……额,你们在这里干嘛?”
岳夫子严肃地说:“我们正要去见你娘。”
洪鹰说:“好呀,走,我们一起去见。”
门关上,秦惟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完成了一件巨大的任务——小石头已经不在他的责任之内了。
当初他救了小石头,是因为自己不想杀一个孩子。谁能想到小石头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对他依赖亲近,简直是个小萌物。秦惟知道小石头不会伤害自己,自然放下心防,根本没有将他看成前世害了自己的人。想到小石头日后还有血仇要报,自己命不会久,何不让这个小孩好好度过与自己相处的日子。他尽情地宠爱纵容小石头,而小石头回报了给他真诚的关切和细致的照顾。
现在,这段日子结束了,秦惟觉得两个人都有过一段快乐时光,他很满意自己的选择,身心轻松,如今只是等着自己离开这具病弱的身体。那时小森说会来见自己,可是十年过去,洪老大的小庙已经建起来了,里面三尊菩萨像,壁上还画了许多金刚,小森却一次也没来。城里许多人暗地笑话洪老大没有和尚就建庙,但洪老大财大气粗,手下又多,没人敢公然指摘。
洪老大跟秦惟聊过,说自己心里迷信,觉得当初是因为向高僧许下了建庙的诺言,这些年才一年比一年赚钱,他一旦不守信,大概财产就会没了。秦惟倒不觉得小森会计较这些,他更倾向洪老大有福报,前世为那么多伤残军士谋福利,此世就有好运气……
思绪漫游间,秦惟睡着了。
第51章 第三世 (17)
洪鹰一路小跑,到了正厅,见了崔氏,说岳夫子来见她。崔氏慌忙迎到门口——她对夫子一向尊重。岳夫子和小石头到了,岳夫子对崔氏行了礼,崔氏忙请岳夫子坐下,又让洪鹰去叫茶……一阵忙乎。
等茶水摆上,岳夫子对崔氏低声说:“请夫人让闲杂人等离开。”
崔氏看看,就是门口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挥手道:“小月,你先去厨房吧。”小姑娘答应了一声,跑了。
岳夫子看向崔氏身边的洪鹰,洪鹰不满道:“夫子,我都快十八了,就要娶妻了!我可不是闲杂人等。”
岳夫子想了一下说:“也好,我走后,你就是学中的夫子了。”
洪鹰愣了:“夫子要走?”
岳夫子点头,对崔氏说:“我原是朝中礼部主事。”
崔氏和洪鹰都不知道这官位是什么,但听着是个主事,就觉得是个大官,立刻眼露敬佩。岳夫子指着小石头说:“他是京中卫家唯一幸存的骨血,卫家长房长子长孙,卫启。”
崔氏和洪鹰都半张了嘴。
岳夫子讲了卫家怎么被奸臣许温如和许家的势力陷害,遭灭门大祸,连幼儿都被追杀……
小石头再听一次,依然忍不住落泪:那是他的家人,他却一无所知。只有母亲模糊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他的祖父父亲叔叔堂兄弟们,都已经惨死,卫家只有他一个男的活着,而他的女性祖辈母亲婶婶堂姊妹此时还在火坑……
崔氏也陪着哭,洪鹰两眼通红。
岳夫子又说了自己要带卫启上京的打算,崔氏点头:“好,我让二郎送你们去,他正好在家。”
岳夫子摇头说:“不必不必,只需给我和卫启马车盘缠……”
崔氏摇头:“此去京城千里,您是个文人,小石头……卫公子只是个少年人,怎么能没有人护送?老爷和大郎都不在,正好二郎在,他带上几个镖师,护着你们,路上安全些。”
岳夫子一想也是,就像崔氏行礼道:“多谢夫人义举,事成后我必……”
崔氏擦着眼泪打断:“我们不图什么,你只要好好照看小石头……这孩子可怜……”她又流了泪。
洪鹰对母亲说:“娘,我也想去!”
崔氏说:“不行,你没习过多少武,这些年也没走过镖,别去添乱。”
洪老大不认识多少字,崔氏一字不识,洪虎洪豹也就认得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媳妇都是文盲,当初洪鹰上了学,洪老大就把他当成家里的文化人了,完全不让他沾镖局的事,想培养出一个知识分子。
岳夫子也说道:“洪鹰,方才我不是说了吗?义学里,要靠你继续教下去,你是夫子了。”
崔氏催促道:“你去找你二哥来。”
洪鹰面部肌肉纠结:他从小就对岳夫子特别佩服,觉得“夫子”是个极为高大上的称呼,而现在岳夫子把这个称呼给了他,他心中蓦然涌起巨大的自豪,可同时!他却无法去京城了!无法送岳夫子和忠良之后去伸冤,他怎能不深觉遗憾!他憋着口气,跑到邻院去叫洪豹。
隔壁的院子里静静的,洪鹰边喊“二哥!”边去推门,发现门还是关上的,洪鹰拍门:“二哥!娘叫你!”
里面好久才传来了一声:“来了。”
洪鹰在外面等着,念头乱飞:二哥多幸运!他能去京城,他得多高兴!而自己却要留在这里……自己还叫洪鹰呢,应该像鹰一样飞翔……爹娘的名字取错了,洪虎一点都不凶猛,喜欢做买卖,看着很友好;洪豹也不敏捷,平时少言寡语的!二嫂也是个话不多的人。自己叫洪鹰,是只鸟,结果趴窝了。当然,起错名的不止他的爹娘,小石头名字倒是硬,可是对阿惟软得不行……
门开了,洪豹沉着脸:“走吧。”
洪鹰更气闷,跟着洪豹走回父母的大院,不想再进去听一遍岳夫子的叙述,就一拐弯,去了秦惟的屋子。他也不敲门,轻轻地打开门,见秦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在睡觉,洪鹰只好又关上了门,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小时候,他和大哥二哥一屋子,后来大哥离开了,又后来,洪豹也搬出去了,他一个人一屋,但他常怀念当初有哥哥们的时候,尤其像此时这种情形,他特别想找个人说说,可屋里除了他没别人。洪鹰往床上一躺,弄不清自己是在生闷气还是在因成了“夫子”而沾沾自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下门,不等他答言就走了进来,洪鹰扭头一看,却是小石头。
洪鹰坐了起来:“小石头……哦,卫公子……”
小石头的眼睛哭得肿成核桃,他摇头说:“小叔,还是叫我小石头吧,这是叔叔给我起的。”
洪鹰也觉得卫公子太生分,点头说道:“就是,这可以是你的小名呀。”
小石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对洪鹰说:“岳夫子说明天就动身……”
洪鹰惊讶:“那么快?”
小石头哽咽着:“我走后,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叔叔?”
洪鹰点头说:“没说的呀!那是我阿惟哥!我平时也常去给他打水端饭的。”
小石头打着嗝儿:“你……一定要……让他活着……等我回来……”
洪鹰也知道秦惟虚弱得厉害,可见小石头如此伤心,忙说:“好!好!我一定……”一定什么?我做不到啊!洪鹰只能改口:“嗯,我会让曹郎中给他开好药!”
小石头听出来洪鹰到最后含糊了,不禁泪水涟涟,洪鹰也没办法安慰什么。他一直知道这叔侄两个感情好,可现在看来,人家不是血亲——卫家的男丁除了小石头都死光了,小石头马上要去京城为家人出头,就得放弃这个“叔叔”了……
洪鹰叹了口气,说道:“我与阿惟哥也亲,我爹带你们回来这么多年了,我从没当他是外人,你放心去吧,我会陪着他的。”
小石头没想到洪鹰这么会戳人心窝子——无形中说自己不陪着叔叔了,难道自己是个外人了?他一时无法说话,又哭了一会儿,才说:“叔……他只能喝粥了,不能吃咸菜。他洗脸要用温水,别太湿,一定要干,不然他会受凉……”他唠唠叨叨地说,洪鹰听了会儿,说:“你等等,我得记一下。”起身去书案边研墨,拿笔将小石头说的细碎小事记了一大篇。
小石头实在找不出要说的注意事项了,终于停了下来,像被掏空了一样,木呆呆地坐着。洪鹰等了片刻,放下了笔,忽然不再羡慕要去京城的二哥了,他看看窗外,说道:“我刚才去看阿惟哥时,他在睡觉,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小石头慢慢地站起来,沉默地向屋外走,洪鹰觉得小石头一下子长大了,但不是年轻,而是有点老了。
秦惟还在朦胧里,觉得有人坐在床边,按照感觉,该是小石头。秦惟微睁开眼睛,小石头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