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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腥气!”
崔氏噢了一声,点头道:“你那时在就好了,你会怎么做?”
洪老大摇头说:“我不喜欢岳夫子现在就告诉小石头这事,更不喜欢他带着小石头去京城。阿惟何尝不知道小石头的身世?当初他就对我说,想等小石头长大,我也同意。你看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曾说出来。岳夫子如果想给卫家伸冤,自己去就行,此时如果时候正好,他一个人也能办到,为何要让一个孩子掺合在里面?小石头如果是我的儿子,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高兴见他在这个年纪就要张罗报仇。这事如果成的话,没他也可以。万一不成呢?他的下场会如何?我更愿他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去牺牲自己……”
崔氏呸了一声:“你胡说什么!”她想了想,感叹说:“你这么一说,若论情份,阿惟对小石头更深。”
洪鹰喃喃地说:“那是当然了,岳夫子只是个夫子,不像阿惟哥,一直宠着小石头……”他是和小石头一起长大的,自然看在眼里。自己的父亲急了就会打自己,母亲也会说两句,可阿惟哥对小石头何止不打不骂,平时还总表扬着,他小时候挺羡慕小石头的。
洪老大起身:“阿惟那孩子心好,我早就知道。我去看看他……”
洪鹰说:“我跟您一起去。”他得好好照顾阿惟哥,别让阿惟哥因小石头离开而觉得失落。
洪老大和洪鹰走了,崔氏坐在屋中,想起秦惟的样子,有些后悔那时被岳夫子一说,就让洪豹护着他们上京了。阿惟自然不会张口让小石头留下,那时该让他们等等自己的丈夫,何必急这一个月的光景?孩子他爹想得深远,他跟小石头一谈,也许就会说服小石头留下,能陪着阿惟到最后。
崔氏心情低落,叫了个雇的仆人来,叮嘱一定要经常去看看秦惟,被褥勤换,有什么事情立即来告诉自己。
就如秦惟所料,岳夫子和小石头已经到了京城。
小石头初到京城,按理该是充满好奇,可是他只在进城门时从车窗看了看京城的街道,然后就不再观望,呆呆地坐着。
这一路,小石头的话很少,完全听岳夫子的指示。他背下了岳夫子写的文字和各种礼仪用语,在客店歇息中,反复练习行礼和走路等姿势。
岳夫子知道小石头猛地离开了他朝夕相处的叔叔,一定难过。其实那个阿惟又不是小石头的血亲,连个忠仆都够不上,只是当初被洪老大顺手与小石头一起救了回来,就赖在这里了。这些年一直病病歪歪的,骨瘦如柴。近来卧床不起,还让小石头照顾,完全是个负担!可小石头为了他竟然想放弃上学!岳夫子是个读书人,认为命都可以丢,书不能不读!见小石头这么不争气,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得赶快帮着小石头摆脱这个负面影响!
岳夫子于是天天耳提面命,对小石头讲卫家的冤屈,卫老将军的战绩,自己与小石头的父亲卫国关的旧事,以及卫家的女眷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都到京城了,岳夫子见小石头依然神态滞涩,知道还是没能扭转小石头的心思,也不责备,只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拜见我过去的师门旧友,他姓孔,你可叫他孔伯父。他这些年对许相虚与委蛇,已成朝中高官,官至侍中,在皇上身边,他定能帮着我们。”
小石头照旧点了头。可是他的心思又飘到了他离开的地方: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他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叔叔。天光的变化伴随着他的掐算:这时叔叔该吃早饭了……喝药了……吃午饭……他的脑海里,总显现叔叔躺在床上的样子,一想到他可能看不到叔叔了……小石头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使劲揉搓。
离固原城越远,他就知道能见再次见到叔叔的希望越渺茫,这种疼痛变得难以忍受。可也许是物极必反,在他行将崩溃之际,他突然觉得他不该这么想!叔叔曾经说过:“凡事要往好处想!”那他为何不企盼他会再见叔叔一面?他开始坚信卫家的冤案一定会早日平反,而他能奔回去见叔叔最后一面……
就是这种信念,支持着他能用力去记岳夫子的话,反复背诵复习,不然的话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天天流泪哭泣。
现在他们终于到了京城!那么从此后,就该是往回走的路了吧?他过去听走镖的洪大叔提过京城里的繁华,他还曾对京城充满了向往。可现在一见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街道,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厌恶之情,很想立刻离开,回到固原小城,去见叔叔……
岳夫子找到了昔日同门的家居之地,在高门处报了名姓马上就被请了进去。
洪豹有些无措地随着仆从去安置人马,岳夫子领着小石头往院中走,小声叮嘱小石头:“你不必自惭形秽,卫家一旦平反,往日家宅必被赐还。你现在衣着平常,那时就不一样了……”小石头在半混沌中想到,他并没有自惭形秽,他只是……只是觉得心腹间像是错了位,怎么都不对劲儿。
岳夫子领着小石头见了孔侍中,老友见面流了泪,孔侍中又问了小石头几个问题,小石头地方口音不重,谈吐有节,思路清晰,孔侍中很满意,让人引小石头去洗漱休息,自己和岳夫子安排进宫事宜。
三天后,小石头就被岳夫子领到了皇宫的一个小侧门外,有太监出来,接了小石头进了皇宫。
小石头走在宫中,那种厌弃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像这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无法呼吸。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紧张,他一再在心中背诵要说的话,告诉自己要镇定。
到了一处宫殿,孔侍中在门边等着,见小石头进门,小声说:“别怕,低头,把该说的说了。”岳师弟对他详细讲了小石头将要说的话,他觉得没问题。现在看小石头虽然是个大孩子,但脸色正常,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心说到底是名门之后,临危不乱,岳师弟教导有方。
知道要见到皇帝了,小石头的心终于砰砰地加速跳了,他的脑子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样。他耳边回响着岳夫子说的那些有关他祖父父亲和女眷的话,他觉得义愤和焦虑,但总欠着一层深厚,好像这是他必须做的一件事,其实他更想去见叔叔……
小石头跟在孔侍中的身后,等到孔侍中说道:“见过吾皇……”小石头忙跪下行礼,也说出岳夫子教过他的觐见敬语。他没抬头,目光的上际只见一袭皇袍的边缘,金光潋滟。
一个声音说道:“你有何冤屈要向朕禀告?”冷冷淡淡。
小石头拿出血书,双手举过头顶,说道:“草民要替父呈上绝笔血书……”接着,他按照岳夫子写的,字字句句地诉说了卫家的冤屈,许家违背皇命对卫家幼子的追杀……想到死去和受苦的亲人们,小石头泪水洒地,语中带了哭腔。
有人将血书取走,小石头说完半晌,头顶上的声音问道:“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小石头俯身道:“我被江湖义士所救,被异姓叔叔抚养成人,他……”小石头忽然想向皇帝为叔叔请一份封赏,可那个声音打断了他道:“可见上天不容许府之暴行。你退下吧,卫家之案,朕一定会给个说法。”依然平淡,并没有比方才多一分热度。
小石头忙再次俯身:“谢主隆恩。”他起身行礼,有太监向他示意,小石头按岳夫子教的,退着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小石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被湿透了,他有些头晕,抬头一望,才发现这是个太阳高照的大晴天,天空蔚蓝,宫墙内有一两棵树,满是绿意,在红瓦砖墙内,堪称美景。可小石头觉得胸中的压抑并没有消散,他等不及要离开这里。
小石头回到孔府,次日孔侍中就带来了皇帝要重审卫家一案的消息。半月内,各种证据就被承到了皇帝面前——许相捏造证据,诬陷卫家谋反,许侍郎竟然动用家丁,前往追杀皇帝亲口赦免的卫家五岁下人丁……
接着,有关许家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盗国窃民、心存反意、意图社稷……等等告发铺天盖地而来,似是一夜之间,早年权倾朝野的许府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就在这关键之处,本来就已病卧在床的许相竟然一命归西了!余下的许家两代人,文武都不出众,没有可支撑门户的顶梁柱。
就在许相死去的次日,皇帝的御旨就到了许府:许家有负圣恩,篡权逐利,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依律斩许家满门男丁,女眷贩为官奴……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惊讶!
与此同时,皇帝平反了卫家的冤案,下旨将卫家被抄的府第退回卫家幸存的长房长子长孙卫启,并追封卫家为忠至伯爵,卫启成了忠至伯。这个爵位没有封地,只能传三代,但是马上就能领到真金白银的年俸,算是皇家对卫家一门女眷的补贴,让她们不至于饿死。
小石头周围的人事龙卷风般飞速变化,他目不暇接。成群的丫鬟仆人拥着他,给他穿衣脱鞋,端茶送水。他在被人服侍中自然又想起叔叔,不知道叔叔现在有没有人在照顾着……
他每天都要见人,许多从前认识他祖父父亲的官吏们前来拜访,对他谈旧讲故。开始他还流泪,可是后来,就有些麻木了——你们这十年干了什么?
当然,他的不耐烦也是因为现在卫家的冤案了结了,他恨不能马上扔下这一切,快马加鞭的跑回固原城去见叔叔。可岳夫子却说他正在查找卫府的女眷的下落,小石头很快就能知道母亲的消息。小石头的确惦记母亲,自然留在了京中。
洪豹到了京城后,一直没走。他想看看这事情的结局,现在见小石头封了爵位,就来辞行。
小石头不想让洪豹离开,洪豹和镖师们好像是自己与过去的一个联系,他让洪豹再等等,待卫家的旧物归还,多给洪豹带回去一些。洪豹没坚持——他也喜欢留在京城。
岳夫子重得官位,但没有回礼部,反而是进了更有前途的户部,他需要去办公了,来见小石头的次数少了许多。
然后就是搬家,小石头随着成群的人到京中一处宅院,相比他在固原城住的,这里简直太大了!里面有许多单独或者相通的院落,甚至有个小湖……
洪豹也跟着小石头到了卫府,虽然屋地荒芜,但是可比固原城里的所有宅子气派多了。他庆幸自己留了下来,思考着怎么向小石头开口,谋份差事。而不等他开口,小石头就让他领着人管管院子,如果有人出府,他还管派个马车。洪豹很高兴。
皇宫赐下的银两到了卫府,卫府中的管家是孔侍中府上过来帮忙的,替小石头接管了钱财,每日向他讨论该如何修缮房屋,让人能住。
小石头觉得这些事乏味无趣,他在对叔叔的挂牵和对母亲的等待中熬着日子,觉得度日如年。
第53章 第三世 (19)
终于一天,在人们搬东西,清理院落的混乱中,岳夫子领着一个妇人来到了小石头面前。这个妇人头发花白,像五十来岁了,脸上纵横几条伤疤,她一见小石头就哭着扑了过来:“儿啊!启儿!长安……”
虽然她呼唤的名字小石头听着很陌生,但血浓于水,小石头的心突然剧痛,眼泪流了下来,对着妇人跪下:“母亲!”妇人将小石头拉起来,抱着他痛哭。
岳夫子也流泪,说道:“你母亲为保住贞洁,自毁容貌,这些年来,一直在……脏地方……做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