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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大于弊。
至于真相如何,他的好夫人心里清楚就行了,后院里的事原本没必要让外人知晓。
路上走得慢,耗费的时间就长了许多,一行人足足花了半个月才抵达襄平。
因大部分事情都在路上安排妥当,回到郡守府后,严衡也没急着处理公务,亲自出马为商鬼安排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并指派了心腹过去服侍。
严衡忙着讨好商鬼的时候,吴名也回了自己院子。
沐浴更衣之后,吴名让人烧了开水,把自己从商鬼那里剥削来的茶叶拿出来冲泡,然后便把嫪姑姑叫到身边,询问府内的八卦趣闻。
襄平这边的震动比边城还小,郡守府里的屋子又不像寻常人家那么简陋,不过就是倒了几个架子,碎了一些陶瓷。倒是城里有些房屋在经历了大雪之后本就已经摇摇欲坠,这么一震,终是彻底坍塌,使得城里又少了几条人命,多了几根白幡。
乡下的茅屋据说也倒了很多,但绝大多数百姓都已经搬进了冰屋,而冰屋大多低矮,就算碎裂下落也造成不了多少伤害,就是一部分粮食遭了掩埋,再加上地震乃是不祥之兆,终是免不了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然而襄平城里士族林立,周遭的土地也多为这些家族所有,郡守府反而不好插手太多。严衡也只是把救助的重点放在郡守府控制的田庄上,还有就是特意在军屯附近开出一片空地,建起几排冰屋,让军屯里的兵卒可以将家人接过来,依附军队。
里子有了,面子也不能不顾及。
震后第二天,太夫人嬴氏便联合了一群襄平城里的贵妇,在城里施粥施热汤。
但嬴氏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这种赚声望的事也只是挂着名字、吩咐几声,哪会亲自出面去做,而何芊芊却抓住机会,再次请缨,把这份活儿从嬴氏手里接管下来。
见嫪姑姑最后才说起此事,而且讲得颇为认真,吴名便知道她对此事很是在意。
为了给她面子,吴名便敷衍地问了一句,“她干得怎样?”
“有条有理,没有丝毫差池。”嫪姑姑叹了口气。
就是说,干得很好。
吴名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没出差池,那就别管了。女人家出来做事不容易,只要她不来惹我,你们也别无缘无故地去给她下绊子。”
“夫人放心,我们哪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嫪姑姑失笑,接着便试探道,“夫人不觉得女人出来抛头露面有些不妥?”
“她又不是我老……我的夫人,我管她抛不抛头,露不露面?”吴名没说什么女人当自强的蠢话,直接以事不关己做理由。
“但何家小娘借着施粥之事可是赚足了口碑,每日都会亲自到施粥的地点督查,如今的襄平百姓谁不知道郡守府里有个年轻貌美又知礼心善的何家小娘?”嫪姑姑提醒道,“夫人,您莫忘了,何家小娘终究是姓何的,她一个外姓人替郡守府做事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引人遐思。”
“思就思呗,不过就是被人讲些闲话而已。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都不在乎,你们更加不用理会。”吴名浑不在意地说道。
“夫人,她的所作所为哪里是不在乎,分明是谋求更大才对。”嫪姑姑只好把话说得更加直白,“过年的时候,何家可是曾经派人来过,想要把何家小娘接走,可最后何家的人走了,何家小娘却留了下来!若是无所求,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会在父母健在的时候赖在别人家里不走?”
何家人来接,何芊芊却不肯走的事,吴名是知道的,但当中的细节却不甚清楚,只知道何芊芊并未找严衡帮忙说项,自己见了何家派来的管事姑姑,然后便顺顺当当地留了下来。
可要说何芊芊对严衡有什么意图,吴名还真没看出来。女人若是对男人起了心思,面目表情自然就会有所不同,但何芊芊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后世一些急于表现的职场新人——空有上进的心思,做事情的经验和能力却都有不足,为人处事上也不够圆滑老道,不自觉就得罪了身边同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何芊芊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严衡呢?
吴名听姚重说过,何芊芊的父母都在咸阳,而何氏的老家乃是汶阳,何芊芊就算想以女儿身做出一番男儿事业,辽东这等苦寒之地也不该是她的首选。
或许应该找姚重查问一下。
吴名这样想着,嘴上却道:“就算她有所求又能怎样?让郡守休了我,取而代之?还是和雅姬等人一样住进西跨院?”
“夫人……”
“嫪姑姑。”吴名没再让她唠叨,直言道,“你别忘了,你面前这个郡守夫人是个男人。”
嫪姑姑顿时一愣。
“我言尽于此,你慢慢去想。”吴名漠然说道。
当晚,严衡让人摆了家宴,和吴名一起招待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商鬼。
在一起相处了半个月,严衡终于理解吴名为何会用嫌弃的口吻说商鬼太过讲究。
这家伙确实太讲究了一点!
衣服只穿用最上等精丝织出来的素罗,而且还得是纯色的那种,不能有刺绣,不能有花纹,针脚也必须细到看不出来才行。鞋子只穿他自己做的软皮长靴,身上的配饰只用白玉和丝绳。平日吃饭也只用玻璃和白瓷,筷子必须是纯银或者纯金。伺候他的人无论男女都必须得是处子,身上同样不能有金银之类的饰物……
诸如此类的禁忌真如吴名所言,三天三夜都未必能够说完,好在也正如吴名所言,就算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商鬼也能自行解决,并不会去为难严衡。
而商鬼也并不只是穷讲究,平日里的姿态也好,与人相交时的礼仪也罢,就算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严衡也只有感慨赞叹的份儿,和吴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次摆宴,严衡便半开玩笑地提起此事,请商鬼多多指点一下吴名。
没曾想商鬼却幽幽叹了一声,“我哪里是没有教过,不过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我那叫洒脱!”吴名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两人又要斗嘴,姚重却步履匆忙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迅速施礼后便来到严衡身边,将一卷竹简递了上去。
“主君,辽西急报!”
101、第 101 章
看完竹简,严衡立刻站了起来,满脸歉意地向商鬼说道:“抱歉,鬼老,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走吧,该干嘛干嘛去。”吴名抢先道,“我们继续吃我们的就是。”
“拜托夫人了。”严衡向商鬼拱手致歉,接着便行色匆匆地离席而去。
见他出门,商鬼端起酒樽,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运气倒是不错,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少在那故弄玄虚,你根本就是偷看了人家的秘信。”吴名白了商鬼一眼。
刚才吴名就感觉到屋子里有明显的灵力波动,这会儿再听商鬼这么一说,吴名立刻意识到肯定是商鬼用了千里眼的法术。
商鬼微微一笑,“那你呢?是否愿意助他心想事成?”
“你知道的,我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吴名夹了块鱼肉塞进嘴巴,吃完后,继续道,“话说,你明知道隔墙有耳,这大殿里好多听墙根的,还问我这种套话,有意思吗?”
“没意思。”商鬼举起手中酒樽,将里面的果酿一饮而尽。
严衡这会儿已和姚重一起来到前院议事厅,并将府内的门客谋士以及正在府内轮值的几名军官全都叫了过来。
这一次的辽西急报已经不只是求援了,就其内容来说更像是一封丧报。
地震之后,辽西边境处的长城出现了好几处坍塌,边城的驻军没能及时填堵,使得原本就在另一端与驻军对峙的北人终是抓住机会,杀入边城。将整个边城屠戮一空后,北人继续南下,直奔更加富裕的辽西腹地。
与此同时,在暴雪和地震的双重迫害下,辽西的当地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不等北人来袭,好几个地方就先爆发了民乱。
辽西郡守既要安抚百姓,平息□□,又要应对即将到来的北人,偏偏手里本就没什么可用的兵力,不然也不会在北人来袭的时候向周遭的各郡求援。无奈之下,辽西郡守也只能再次送出求救的信函,将辽西的真实情况告知周遭,希望他们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过来救他一命。
乍一看到这封求救的信函,严衡首先想到的是禽鸟终究还是比不上活人。
鬼老帮他组建的飞鸟营只传回了辽西边境处已无战事的消息,严衡还以为北人已被地震吓跑,没想到这群蛮人竟是屠光了边城,挥师南下。
但人也有人的局限,光是行动不便这一点就很难解决。为了防止暴民进城,北人入侵,辽西的各地县城全都紧闭城门,不许百姓进出。城里的探子很难送出消息,就算送出来,受大雪和地震的影响,城外的接应者也无法及时将消息送入严衡手中。
这也是严衡收到第二封求援信却还是没收到线报的原因所在。
但转念一想,严衡便觉得这才是幸得天助。
有了这封信,他大可以转暗为明,率兵直入辽西军所阳乐,然后再彻彻底底地接管辽西。只是出兵的时机必须好好把握,怎么都要在北人正式攻城之后方可抵达,这样才能给辽西郡守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死因。
严衡并未将心中想法宣诸于口,但这种事原本也不需要他来开口,自有谋士心甘情愿地替他发出恶言,为己方选出最为光明正大的出兵理由,为辽西郡守安排一个最有利于他们的死法和死因。
下面人正就出兵的时间和细节争执,严衡却忽然想起了吴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商老鬼说今年年景不好,昨夜这样的地震恐怕会很频繁。”
今年真的会灾难频发?
严衡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他这一走神,立刻引起了下面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试探地问道:“主君可是觉得这个议项不妥?”
严衡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直言道:“不,我在想别的事。”
“主君可否明言?”
严衡迟疑了一下,问道:“若是地龙还会翻身,而且连绵不绝,那么——吞并辽西会否弊大于利?”
他们终究不是野蛮的北人,抢了东西就走,他们要的也不只是土地。一旦把辽西吞入腹中,辽西地面上的百姓就成了他的百姓,衣食住行都要由他出手去管。
然而如今的辽西郡守并不是个能臣干吏,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手下人也是有样学样,将整个辽西经营得千疮百孔。官府的粮仓里早就没了存粮,军队的武器也多年不曾更换修补。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连一群饥肠辘辘的北人都无法摆平。
这样一来,一旦严衡接管辽西,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受灾百姓的吃住问题。
住所的问题倒也还好,大可用吴名教他的冰屋对付。但粮食的问题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辽东这边的存粮也是有数的,若只是救助本地百姓倒还有所富余,可一旦把辽西的百姓也加入进去……唔,如果仔细控制,倒也不是不能熬到下次收获。
但这个能够的前提是不会再出现地震、洪涝、干旱等等会影响收成的天灾。
严衡手下的谋士和门客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