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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将军赶到临关之时,留国又会是何种局面,谁能预料?是以臣认为,如今可堪此大任者,还得从边关大将中选一个,这样才较妥当。如此一来,临关正是通往留国的要道,是以臣认为元帅一职,非辰裴将军不可!”
此话一出,左派皆哗然!
按照北烨历朝以来的规矩,凡对于开国拓疆有功者,方可封帅,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王将军当年跟随江诀攻取南琉,那是立了大功的,是以江诀才封了他一个上将军的头衔,至今还未封帅。
这次攻取留国,原本封王觉年为帅挂旗出征,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当然,前提是没有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这个程咬金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对头辰尚的儿子。
如见看来,王觉年和辰尚的争斗,真可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对方提出要封辰裴为帅,左派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然则辰裴此人,确实还是有些将帅之才的。否则江诀也不会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给他封了一个下将军的封号,要知道厉子辛这样“于北烨有大功者”,亦只是被封了个将军的封号。
如今右派之人显然认为后宫已然失利,是以希望通过朝堂来维持平衡,而对于向来崇尚武力的北烨人来说,这个平衡点自然就是各自在军中的势力了。
“陛下,依照我北烨的规矩,无开国拓疆之功劳者,不可随意封帅。更何况,辰将军亦只是个下将军,资历尚浅不说,沙场经验比之王将军更是少之又少。是以封辰裴将军为帅的提议,臣以为不妥。”
这位徐侍郎立刻捕到了对方的弱点,自然要穷追猛打。
“陛下,臣以为徐大人此言并不足以说服人心。首先,破格提拔在本朝已有先例,陛下就算如此做了,亦不算有损祖制,更可况规矩总是人定的,然则连‘将在外军令亦有所不受’这样的道理各位都能接受,破格提拔边疆大将又有何不可?其次,如今正值机要之时,一切总得以大局为重方能成事,况且辰裴将军的封号乃陛下亲封,又颇得陛下溢美之词,当初派其守临关亦是各位将军都点了头的,经验虽说比不得上将军,但没有历练,何来经验可谈?莫非上将军生来便能行军打仗吗?”
这话一说,几乎带了点人身攻击的成分。
这位王将军被如此当众挑衅,自然是失了面子。他当然不会善罢罢休,不过这笔帐没必要记到这个小小的纪侍郎头上,此人不过是个爪牙,并不足为患。
那个首当其冲的,自然除了辰公再没有别人。
毕竟于这事上最得利的,除了他还有谁?
底下吵得不可开交,江诀并没有阻止。
有着利益冲突的双方都没有开口,他江诀怎么能做这个恶人?
那位徐侍郎正欲反驳,站在队首的王觉年回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就见队尾一个中等身高长相颇为清秀的青年恭恭敬敬地朝江诀行了一礼,朗声说道:“陛下,其实以属下看来,谁人当这个主帅并不重要。问题在于,谁能当好这个主帅?”
众人一听这话,都纷纷朝他侧目,暗忖此人不过是个后生小辈,何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在众人面前摆出这样一副高姿态。
江诀眼中光芒一闪,挑了挑眉,笑着说:“哦?你是何人?何以朕之前从未见过你?”
那小将被江诀点名,立刻走出列来,朝江诀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说:“回陛下,属下名叫沈泽,日前为上将军提拔,擢为先锋营参谋,今日刚刚走马上任。”
江诀了然地点了点头,暗忖难怪之前从未见过此人,否则以他的厉眼,怎么会放过此等人才。
“方才你说,问题在于谁能当好这个主帅。那么依你看来,谁能堪此大任?”
那名叫沈泽的小将想了片刻,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其实两军对垒时,双方的实力悬殊如何,一看士兵的强弱,二看物资的多少,三看主帅的能耐。”
说到此处,这小将居然顿了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见众人脸露不屑,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说道:“这主帅的能耐,大抵分为上中下三等。双方实力悬殊若是不大,若以己之能使全军胜出,这样的主帅便是下等。”
这么一说,众人投过来的视线都有些唏嘘,心想此人还真是敢胡言乱语。
这位沈姓小将并不为众人的眼神所动,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然则沙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敌强我弱的情况时有发生,可谓防不慎防。若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亦能带领军队胜出,这样的主帅便是中等。”
这话一说,底下又闹开了,江诀在这个时候适时地说了声安静,那位沈姓小儿才继续说了下去:“然则上等者,七个字便足以形容。”
他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几个没眼力劲的都以为他在为自己争取时间苦思冥想,江诀却知道此人心中早已成竹,笑着望过去,说道:“哦?哪七个字,朕倒要听听。”
那小将抬起头,望向江诀,说道:“回陛下,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江诀一听,眼底精光一闪,暗忖这小子有点意思。
异世安生
'宣政殿内'
江诀一听,眼底精光一闪,暗忖这小子有点意思,看起来挺迂腐的一个人,却自有一番独到见解,是个人才!
“那你倒来说说,如今朕这北烨朝里,有几个上等者,又有几个中等和下等?”
江诀笑着望过去,眼底隐隐都是犀利。
“回陛下,在属下看来,下等者两人,中等者一人,上等者无人。”
此话一讲,全场再次哗然!
江诀笑得一脸别有深意,暗忖这回算是捡到宝了。
“哦?这人数你都替朕算好了?”
江诀说得有些失笑,底下众人见皇帝陛下都被逗笑了,也只能陪着讪笑。
那个迂腐的清秀少年被当今天子说得脸上一红,讪讪地开了口:“回陛下,属下因为自身条件受限,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平日里就只能想想罢了。”
江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就先跟朕和诸位说说,这些人究竟都有谁,能得你如此青睐?”
“回陛下,依属下浅见,这中等者非陈老将军莫属,而这下等者呢,乃王将军和厉将军。”
话一出口,又惹来非议一片。
这中等给了陈奉武陈老将军,众人也无话可说,毕竟那一位可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人物,谁人敢有异议?
这下等给了王将军倒也说得过去,他是陈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还帮江诀在南琉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是这另一个名额,为何会给一个南琉来的叛将?
众人不明白,甚至有人心存恶意,认为这小子是在哗众取宠,想在当今天子面前故弄玄虚,好为自己搏个光明前程。
然后就见皇帝陛下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上将军啊上将军,你好厉的眼,居然能找到这样的人才!”
皇帝陛下很高兴,这是大家都明白过来的事。
皇帝陛下似乎还非常赏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是众人歇了片刻再次反应过来的事。
那位王将军恭恭敬敬地朝江诀行了一礼,说了句“陛下谬赞”,表示了自己的谦虚。
如此一来,右派众人自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辰公依旧保持静默,那位纪侍郎正欲再次跃跃欲试,当今天子就开口了:“出不出兵,容朕细想后再做决定,退朝吧。”
然后就听到宫人拔尖了声音喊了声退朝,当今天子一走,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
辰国公快走到宫门口时,只见一个小内侍小跑着朝他奔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对他说:“国公大人请留步。”
辰公脚上的动作一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转头笑着说道:“丁大人如此急匆匆地喊下本官,可是陛下找下官有急事?”
辰公当然认得,这个小内侍正是在御书房当差的丁顺,人称小顺子。
在宫里,能在天子跟前当差的人,就算没有品级,那也是个香饽饽,都是需要供着的人物,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正五品的内侍副总管。
丁顺朝辰公行了一礼,丹凤眼中透着精明:“大人所言极是,奴才正是奉了陛下的口谕来找大人去御书房议事的,劳烦大人随奴才走一趟。”
辰公笑着说了声“大人客气了”,丁顺躬身揖了个请的姿势,走在前面领路。
辰公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眼中满是盘算。
“丁大人是北烨三年进的宫吧?”
辰公一手捻着胡须,语气亲切,眼中一片祥和。
丁顺脸上一窒,继而又一脸世故地笑着说:“国公大人细致入微,连奴才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记在心里,真是有劳大人惦念了。”
辰公听后一笑,低声说道:“丁大人过谦了,毕竟这内外有别,老夫只是个外臣,丁大人乃陛下跟前的红人,宫里有什么事,自然还得劳烦大人照应些。老夫也就恬着这张老脸,把这不情之请给说出口了。其实娘娘每次回府归省,每每跟老夫提及宫中之人,对大人皆是赞不绝口。如今看来,大人果然非一般人啊。”
这话一说,丁顺立马露出了诚惶诚恐的姿态,这位辰公大人如此示好,自然是有目的的,他丁顺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有见过?
按说在宫里混到他这份上的,也并不多见。王贵是他的顶头上司,那是人家打小就服侍当今天子,自然情分不同。
唯独他,凭着一股子聪明劲,一步步爬了上去,混到今天这个份上,也确实算很不容易了。
事实上,如今宫里面,除了那一帮主子和内侍总管王贵,再下来也就轮到他丁顺说了算了。
丁顺此人,精明世故不说,为人处事更是比泥鳅还滑,也从不给人留任何把柄,是以江诀当初一下就相中他,把他调到御书房做事,也是看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
丁顺自然是精明的,不在于他有多会算计人心,而在于他很能猜度江诀的心思。
所以江诀不喜欢的事,他绝对不会干,江诀喜欢的事,他自然会做到百分之二百的好。
就拿眼前来说,跟人唠嗑套近乎没有关系。
人嘛,总有点人际关系和社交圈不是?
但前提是,这层关系必须停留在点头之交这样一个表面的程度,再往深层次发展,若是让那位天子给发现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丁顺作为江诀的“高级助理”是非常称职的,是以辰公一路上如此明显地示好,他都很有技巧地拒绝了,毕竟他如今还得跟着江诀混呢。
丁顺将辰公带到御书房,跐溜一下便溜得没了影子。
辰公望着他的背影,脑中一片盘算,暗忖此人不好糊弄,得让她女儿辰斐再想想法子才行。
进了殿,那位王将军居然也在。
江诀见辰尚来了,脸上笑得越发亲切:“国公你终于来了,朕和上将军可等你很久了啊。”
江诀这话一说,立马换来了辰尚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这位国公大人作势就要向天子行礼谢罪,江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得依旧温雅:“无须如此认真,朕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方才在殿上,被那帮子聒噪的家伙吵得实在心烦,还不如咱们私底下商量来得干脆,你二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