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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皇帝本来就疑心病重,就是没有,三人成虎,也要被刺激出怀疑来。
更不要说,京城的捕快一番探查之后,觉得顾家人被抢…劫绑架的现场疑点重重——这是自然的,毕竟事实上那就是处心积虑的谋划,不过被檀九章截胡罢了,而且李成业这还不放心,又去特意把现场弄得更可疑了些。
这么一来,皇帝心里的天平几乎没摇晃,就彻底歪了。
其实私下里,太子李成翔问过檀九章此事——檀九章为了方便行事,假装投靠了太子,并且将在江南利用漕运赚的私钱上贡了好一部分,再加上檀九章展现在他面前的个人能力,太子很快就把他当做极重要的谋臣。
太子问他,这件事要不要插手,怎么插手。
——他是觉得,顾翊这个人分量很重。如今被这么多人怀疑,他远在边关,又无亲近的人帮他自辩,或许要有大…麻…烦。
太子犹豫着,在想要不要雪中送炭。
檀九章只是道:“殿下可自己算算此事得失。若帮顾将军一把,能换来他的感激,但您作为太子示好手握重兵的武将,却容易被皇上猜疑。”
太子想了想,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决定不插手此事。
因为不值当。
顾翊那人,看他父亲就知道他什么样,最重正统,自己是太子一日他就会支持自己一日,既如此,帮不帮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帮了反而要被父皇猜忌,不如不管。
檀九章听了太子的话,口称殿下英明,微垂的眼帘下却全是讽刺的冷意——这皇室,从皇帝到太子,再到未来上位的六皇子,有一个算一个,满心都是得失计较,权力争夺,没有一个人想想这天下苍生。
……那便反了吧。
檀九章一面把朝廷里的动态实时传递给边关的爱人,一面加紧了在江南收购粮食等军需物资的动作。
他最近有些急迫,动作大了些,掩饰得不太好。巡抚必然是发现了他借由漕运私自运送货物的事情。
在古代社会,运送至关重要物资的能力,是只有朝廷才应该掌握的。檀九章这样的行为,被发现,理应重重惩处。
然而檀九章借了太子的名义。
而且,给了巡抚他这私自借漕运搞南北贸易所赚中的一成利。
于是,畅通无阻。
哪怕这是极其要命的一件事。但大家都习惯了。
什么盐政,漕政,早被蛀得筛子一般,见怪不怪。
。檀九章的人在江南动作不休,京中毫无所察,上朝时争执的,都还是顾家的事儿。
谈到顾翊,皇帝话里的不满几乎毫无掩饰。
站在下头的文武百官们交换着眼神,表情各异。幸灾乐祸或是暗中得意的不少,但也有很多——或许是兔死狐悲的武官,或许是脑子清醒忧心边疆的文官,试图出言劝谏。
皇帝的表情立刻就拉了下来。
劝谏的人话就说不下去了。
如此争执了两日,好端端的朝廷闹得像是菜市场,一道惊雷般的消息随着驿差快马加鞭从边疆而来:
津人的王死了。
消息是顾翊传来的。
那道折子在百官中传阅,里面顾翊用惊喜的语气向皇帝汇报边军的探子如何挑唆了津王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津王又是如何被长子“气死”的。
——未免顾破虏被朝中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文官揪着他毒死津王的事情不放,夏翊特意把这部分内容春秋笔法了,将津王说成是被赤木勃气死的。
然而,就算如此,也还是没逃过文官的诟病。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此等离间之计,是为小道,有违我大宿泱泱华夏之道啊。”
“可不是?如此鬼蜮阴谋,怎好被大加褒奖?辅国大将军竟还提出要为此人加官进爵,真是成何体统!”
“……”
文官们交头接耳,一派议论,各个看上去道貌岸然,活像是用标尺按照论语量出来的一般。
武将们气得握着拳头瞪着眼睛,却不如这些文官口若悬河引经据典,辩论起来稳占下风。
“够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由着这些人说了一阵,烦躁地一挥手。下头立刻安静下来,个个屏气凝神等着皇帝给出指导意见。
有胆大的偷眼一觑,就见皇帝表情阴沉,心里“咯噔”了一声。
就算文官们批评顾破虏用的手段,但这总体还是件好事,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恭贺皇上——嗯,理由当然不是顾翊的队伍“有辱斯文”地间接害死津王,而是皇帝“天命所归”,敌人内部不稳、出了问题,这当然是天命站在我们这边啦。
功劳不是顾翊和顾破虏的,这俩人有违孔孟之道。
好事为什么发生呢,那当然是因为陛下您英明神武啦。上天都站在您这头,让狄人自取灭亡,所以恭喜您是没错的。
但怎么皇帝看起来……
一点不像是遇到喜事了,反而像是……说句大不敬的,死了爹妈似的?
他们哪里知道皇帝的心事呢?
皇帝看完了顾翊的奏折,高兴当然是高兴的。五年前险些被狄人逼得弃都南迁,这谁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跟着,就被顾翊所描述的那些离间、两个儿子相斗的过程带歪了心思。
津王,年迈,俩儿子争夺王位,一个居长、下头人拥戴;一个居幼、津王宠爱。
这俩,被顾翊的手下略施小计就不死不休,最后气死了津王。
好了,那么现在已知皇帝他老人家本人,年迈,有一群儿子,其中对皇位最有竞争力是两个。一个居长、下头人拥戴;一个居幼、皇帝宠爱。
问:
看到顾翊这奏折他会想到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皇帝几乎没顾得上为津王身死高兴,情绪就直接转为了愤怒和隐约的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好啊你顾翊,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朕?想告诉朕你手下一个兵就能轻而易举挑拨皇子、败坏社稷、气死君王?
做皇子的时候,都忌惮自己弟兄,想着夺权。成了太子,又忍不住希望爹早点宾天。
但是当了皇帝,那就是双标本标:希望儿子们兄友弟恭、大公无私,盼着自己万岁万岁。
皇帝不愿意承认自己俩儿子想争夺皇位,但心里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夏翊这折子,说的是大津,他眼中影射的却是大宿。
皇帝用尽了全身力气,不叫人看出来自己的狂怒,甚至想要试图笑一笑,笑容却格外狰狞:
“顾卿折子里所说,自然是件喜事。只是便如诸位爱卿所言,我大宿以德立国,此等鬼蜮小计,不应赏,否则易引人效仿,致风气败坏。再者,顾卿家人下落一事,未有结果。顾卿本人身上疑点甚大……”
皇帝罗里吧嗦一通,得出结论:
顾翊这种办事的方法,此例不能开。为了防止风气败坏,不但不能赏,还要下旨申斥。
哦,对了,下旨不仅仅为这一桩,顾翊他妈他嫂子他侄子丢了的事儿,他可得给出个解释。
——嗯,对,他一家失踪,得问罪于他,让他上京自辩。
檀九章没实权,没上朝,然而在朝中早有耳目,看着对方整理得几乎一字不差的上朝情况纪实,只能说李成业能上位,不是他自己多厉害,全靠他爹衬托。
这种自毁长城的皇帝能好端端干个二十年,真是上天保佑了。
檀九章给夏翊发了消息:
【狗皇帝派出‘天使’去给你下旨问罪了,要你自辩。】
【收到,了解。造反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开展,目前军需物资储备和战士实操工作都已落实,预计将在来使抵达后次日开展谋反活动,请持续保持关注。 '微笑。jpg'】
檀九章看着这条消息,哭笑不得。
某人这会儿还能打趣,看来准备得是真的充分,没在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檀九章:【夏经理,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第81章 第四个世界(11)
皇帝的使者快马加鞭; 十日功夫便飞驰到了边关。
夏翊恭恭敬敬迎接了使者。
来使被京中的风气和导向影响,对夏翊并不如何尊重; 语气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这种姿态叫夏翊的亲兵一个个双拳紧握、两眼冒火。
一干身强力壮的将士恶狠狠盯着使者; 他还是感觉到有些背后发凉的; 勉强收敛了一下,但夏翊感觉到这人瞪了自己一眼——可能觉得他没管好下头的兵吧。
到了军中大营; 柱子和石头早设了香案好让夏翊接旨。
夏翊跪在地上。
那头,使者把皇帝的旨意念出来; 内容不外乎是责备夏翊使探子离间津王子嗣有辱斯文,另外就是直接判断顾家人失踪的事儿是夏翊自导自演,要问罪于他,让他上京自辩。
使者师师然读完了圣旨; 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夏翊道:
“大将军; 接旨吧——”
下一秒他就发现他自己双脚离地了。
一只手攥着他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母亲嫂子他们,被绑架失踪了?你再说一遍?!”
使者被他掐着脖子呼吸困难满脸涨红,感到死亡的恐惧直逼心头。
他双脚挣扎着晃动; 口中压抑地、断断续续逼出几个字:
“放……开……我……”
使者被重重放了下来。
他捂着脖子,艰难喘着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怖。结果尚未回过神,便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扣着下巴迫不得已抬起了头:
“我家人怎么了?你说话!”
这时候什么“辅国大将军不被皇上待见”、“未来他必然是被皇上申斥的命”……全都从使者脑子里被赶得一干二净。
生死面前; 什么利益权衡、地位尊卑,那都是假的; 只有绝对的力量是真的。
使者哆哆嗦嗦,根本顾不上嗓子被掐得哑了; 一个字不敢犹豫地把京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只操纵他生命的手终于离开了他的脖子。
使者颤颤巍巍看过去,却看到方才凶神恶煞的将军踉跄退了两步,双目猩红:
“母亲……”
营中的将士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都是背井离乡出来保家卫国的战士,谁家没有老父老母或是娇妻幼子?
将军痛失亲人,他们看得感同身受,忍不住想到自己的亲眷。
再听使者传达的狗屁倒灶的圣旨,将军家里人丢了,凶多吉少,皇帝第一反应不是帮着找人,不是慰问抚恤,而是——“怎么别人家不丢家眷,就你丢了?怎么丢得整整齐齐还没有尸体?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一时间,悲愤涌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更别说,好不容易将军智计出众、探子勇猛无畏,弄死了津王,结果朝廷里坐享高官厚禄的那帮人说他们什么有违孔孟之道?
能用三分力、不用大伙提着脑袋上战场,何乐而不为?
合着卖命的不是他们啊!
一个参将“砰”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将军!朝中这是不把咱们将士当人看啊!咱们弟兄立了功,朝廷竟不嘉奖,反而申斥!您贵为大将军,家人失踪,朝廷竟怀疑问罪!咱们这些兵都是泥腿子,不懂他们孔孟之道,但做人不能这么做!我们打仗,保护他们安全,他们在背后捅我们刀子,这种朝廷,比津人还要可恶!”
“对!”
“这是什么…狗…日…的朝廷?”
“反…他…娘…的算逑!”
参将中气十足吼出那一番话,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