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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维和部他们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啊。”
“那不一样啊,陆九现在情况这么糟,说不定就会把小楚调过去呢?”
人声喁喁,嘈嘈杂杂。
讲完了八卦,说遍了闲聊,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人不经意间目光扫过了睡眠仓,登时间就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了,这次任务这么难吗,小楚这时候都还没出来?”
“去看看吧”
。
笃笃笃——
笃笃笃——
富有韵律的节奏响起,工作人员终于敲响了睡眠仓的舱门,他是想要提醒楚歌,时间到了,应该出来了,但不知是怎的了,直到这时候,也依旧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难不成其实还没醒?”
工作人员嘀咕着,目光却扫向了自己的同事,另外一人看着监控的屏幕,冲着他示意。
“不会的,早就已经醒过来了。”
于是他又继续去敲门。
“小楚,小楚?你醒了吗,现在怎么样了小楚?”
睡眠仓内久久的都不曾有回应,不要说是舱门被打开了,便是连人声的回应都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地袭上了心头。工作人员眉头紧皱,终于按下紧急按钮。
舱门缓缓打开后,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坐起来的身影,背对着他。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小楚,你做什么呢,喊你你也不回应,吓唬我们呢小楚,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操作室上空,登时间,室内所有人都被惊住,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声音来源。
那个工作人员僵硬在那里,满面惊恐,一只手直直的指着睡眠仓内——
所有人都跑了过来,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尔后,一股冷意直直沿着脊背窜上。
在睡眠仓里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被扳了过来,向来都带着笑的面容上,此刻却平板到呆滞,几乎与麻木。
然而那不是最教人胆战心惊的。
向下数寸。
单薄的衬衣被简单粗暴的撕裂,露出了其中赤裸的胸膛,而一双手,此刻正覆在胸膛之上。
楚歌的手指深深的掐入了胸膛里,那像是想要强行撕开自己的整个胸腔,当手掌被人强行掰开之后,十根手指内,尽是触目淋漓的鲜血。
。
“啊啊啊啊啊!!!”
“小楚,小楚,你怎么了?”
“快点,快点把他弄出来啊,救护车,救护车呢”
所有人都惊慌做了一团,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此刻所看到的。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超乎出的常理,那从手指缝间不断淋漓流下来的鲜血,近乎于触目惊心。
而做出这件事的那个人
他的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唯有嘴唇时而翕动着,开开阖阖,从中间断的、模糊的露出了一鳞片羽。
“他在说什么?”
“安静,安静!”
“小楚,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
楚歌直楞楞地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是恍惚而茫然的,那像是在看此刻正围着自己的一群人,又像是透过了他们,看到了某个虚无而空茫的地方去。
他在说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都没有听清,呼呼咋咋的声音淹没了他,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辨认出来他的话。后来有人提醒了,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想要知道,他此刻正在说着的是什么。
而当真听到了那句话后,几乎是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我想知道。”
“心脏被挖出来,是怎样的感觉呢?”
。
救护车呼啸而至,送走了这一个刚刚才完成任务出来的人。
事情当时闹得太大,一名执行者进行完任务后被直接送入了医院抢救的事情,如同长了腿脚,一时之间,整个人渣改造中心,人尽皆知。
据说这次被送进去抢救的是今年新招进来的员工,本来是应该进入和平维护中心,也就是维和部的,当时不知道出了什么拐子,莫名其妙的去了人渣改造中心。
迄今为止,任务评级非常之优秀,除却第一次的良好,堪称是完美,几乎令所有人都羡艳称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执行者,却在这次任务后,被突兀的送去了抢救。
据说当时的情形非常之吓人。
那名员工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劲儿的想要撕开自己的胸膛,看他的样子,竟然想是挖出自己的心脏。
一传十,十传百。
等到消息传到维和部那边去的时候,就成了这一次人渣改造中心的有个员工,完成任务后中了邪术,想要挖出心脏完成献祭,用邪恶的巫术招来魂魄,使另外一个人死而复生。
“可怜,可怜”
“据说早就在人渣部那边儿待不下去了,一早就想转院,但是人渣部那边儿不放”
“怎么不放啊,他是准备转到哪儿去?”
“还能哪儿,当然是维和部啊,之前不是都打了招呼么,奈何人渣部那边,就是不放人啊”
。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是如此的刺激,即使在昏迷中,依旧顺着鼻腔传入了脑海,教人眉头深深皱起。
迷迷蒙蒙间,似乎听到了人的交谈声。
是医生和护士,似乎在讨论病情。
“病人曾经有一段长达两年的住院史。”
“两年?”是一声惊呼,带着不确定,“这么久?”
“是的,当时差不多都已经成为了植物人。你看片子他的脑部有一团阴影,应当是脑部曾经遭受过重击,受到了创伤,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可是”另一人有些犹疑,“你看他的单位,那个工作性质,我有个同学也是在那边儿上班的,有一次听着说起过,他们的那个工作性质”
“嘘,不该我们过问的,就不要过问”
。
植物人,脑部遭受过重击,有一团阴影
狞笑,辱骂,与毒打
拳加,一一施展上了他的身体。施暴的人并未控制住力气,或者说并没有一丝半点儿控制的想法,一拳一拳,恶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体上。
“还敢不敢了,啊?小子,你胆子大了啊?”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啊,警察?哈哈哈哈,警察敢管我们?你不知道派出所的那个所长,是我亲叔叔么”
“哦,优等生嘛,优等生,还学校的状元?我呸”
“迟秋月是什么人,也是你敢想的,你小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拿的什么?生日蛋糕,一根钢笔呵呵,你小子也敢吃生日蛋糕?来啊,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拳打脚踢,“咔嚓”一声后连手臂都被折断,他不知道自己肋骨被打断了多少根,恍惚间似乎被人强行拽着,进入了一片黑暗而狭小的空间。
“老大,你不怕陆九真的来找他”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滚犊子吧你,来就来,我会怕他?”
凄厉的山风呼啸着盘旋,那尖利的声音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他拼命地挣扎,然而无济于事,摇摇欲坠的来到高处,被一群人狞笑着,恶狠狠地朝着后方推去。
“不给你个教训,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一瞬间离开了地面,像是落入了不着力的空中。
身体下沉、下沉,急速坠落。
尖风呼啸而过,树枝擦刮过了脸颊,一下一下的抽打。
仿佛那一刻,要跌落到无底的深渊中去。
。
“小楚,小楚?”
“病人醒了?”
幻觉与假象悉数褪去,尖风中他终于落到了地上,像是整个人都摔成了无数截。
失重之中,剧痛之下,楚歌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医生推了推镜框:“很好,醒过来就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没有问题?
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朝着另一边退去后,楚歌终于看到了站在病床边的另外一个人。
意识尚未完全苏醒,他呢喃道:“陆九?”
那个人没有听清,着急的俯下身来,道:“小楚,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楚歌吃力的眨了眨眼睛,重影在那一时缓慢的散去,失重的思维终于回到了脑海,他终于看清了这时候在自己病床边上的人。
是庾建武,他的同事。
楚歌轻轻地“啊”了一声。
庾建武还以为他是还有话要说,加之并没有听的太清他刚才是说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音节,于是又问道:“你醒了?好些了吗?”
楚歌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庾建武的脖子都酸了,也未曾点头。
他的目光透过了庾建武投到了后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这个时候身处于何地。
白大褂,消毒水,担架,吊瓶
他在医院里。
他明明没有事情,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楚歌要坐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起不来。
十根手指都被绷带紧紧地包扎住了,没有漏下来一点点,他的手指被包的跟萝卜一样,连想要挪动一下,使一使力气,都显得很是困难。
庾建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道:“你要起来?”
楚歌点了点头。
庾建武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和腰背,把他从病床上扶起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鼻腔。
也教人不由自主眉心生出了皱纹。
楚歌小声的道了一声谢谢。
庾建武道:“你终于清醒了?”
楚歌抬起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庾建武道:“哎呀,小楚,你这是出了怎么一回事儿呢,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这个样子了,我跟你说,你不知道你当时的那个样子,局里面的人都被吓坏了。”
楚歌低下了头,目光扫过了自己被包扎的几乎无法扭动的手指。
刺入皮肉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活生生的,血淋淋的,仿佛就在眼前。
他古怪的笑了一下,说:“我只是想要知道,挖出来一颗心脏,能不能以命换命。”
庾建武吓了一跳:“我说小楚,就算你任务再难、情况再艰巨,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啊”
“那我们呢,我们的命呢。”楚歌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遵纪守法,老老实实的,就活该受辱,被人践踏吗?”
庾建武眉头皱起:“小楚你在说什么?”
“以命换命,以牙还牙。”
这句话教庾建武的心头咯噔一下,一时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的这一次任务,遭遇到了什么?”
楚歌不答。
庾建武十分严肃的道:“小楚,我必须得提醒你,你已经走出来了,你看到了吗,你眼下正在医院里。你上一次任务结束后,就出了一点意外,被直接送过来急救,刚好我这段时间闲着,于是就过来陪你。你认出来了我是谁吗,小楚?”
“庾哥。”
“是,我不会出现在你的任务里,我也不是你任务里的人,我只存在于现实中,而不是虚幻。所以小楚,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那里面的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你应该放下了,不要带到自己的生活里面来,不要让自己受到影响。”
放下?
楚歌喃喃道:“说放下就放下?”
一个人在他的面前,为了他不被魂飞魄散,将尖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颗热腾腾、血淋淋的心脏,沥出了心头血,浇在了他的身体上。
这要他如何放下,这教他如何放下!
原惜白,原惜白——
“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