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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敲开了旁边的小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借到的电话,怎么拨出了号码,怎么轻手轻脚的给陆九处理包扎。
仿佛那是一个长长的噩梦,遍布着鲜血与腥甜气,他被困在了一片血色里惶急无措,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一片冰冷的医院里了。
。
顶处的天花板一片惨白,小县城处理不了这样的情况,病人被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拉到了百里之外。
重症监护室外红灯刺目,穿透过了重重黑暗。
明明来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然而楚歌盯着那盏红灯,却如同见着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血!
满身都是血,处处都是血!
楚歌来不及回家换一身衣衫,仓皇的就跟着来了医院,惧怕着高处刺目的红灯,想要避开。
低下头,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遍布着干涸的血迹。
他背着陆九走了一路,后来又给陆九包扎,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沾染的鲜血。
渗过了轻薄的衣物,印上了他的身体。
噩梦狞笑着,又回来了。
。
楚歌头痛欲裂,仿佛有万千根银光簇簇的尖针,狠狠刺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名为恐惧的梦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会醒过来吗?”楚歌哽咽道,“……他会不会出事,求求你,告诉我啊!”
第326章 Act7·重爱
楚歌知道自己是和陆九分开了的。
他甚至丢失掉了这段记忆; 完全忘了有陆九这么一个人。
“源头就在这里吗?”他颤声说; “……后来我就把他给忘了吗?”
浑浑噩噩里,近乎于疯疯癫癫。
系统不得不让他冷静一点:“你又没有出事情; 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呢?”
——可是他忘了。
所以后来; 他自己……就出了事情吗?
。
那话语会让人生出来这样的猜测; 尽管听上去荒谬又滑稽。
但那个结果是注定的; 他忘记了。
于是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楚歌止不住的想; 然而越是想,他的头就越是痛; 仿佛被劈开了一般; 又仿佛浑身都被洞穿。
系统并没有注意; 楚歌也未曾提醒。
却听得沙沙的电流音道:“你想想,不会有事儿的……他后来,不还是在局里工作么?”
——陆九还好端端的待在局里,和平维护中心。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这个理由更加可信。
楚歌总算从那种浑噩里解脱出来; 稍稍安定。
然而纵使是知道了既定的结果,心里仍旧止不住的恐慌与害怕。
那完全不受控制。
。
这样的等待最过于难熬。
楚歌坐在重症监护室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听到了响动。
门被打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
他连忙就要迎上去,没想到直直的就是一句话入耳:“病人的家属呢?”
于是脚步就僵了一瞬。
他根本算不上病人的家属。
他算是什么呢?
恐怕再他人的眼里,只能算一个在同一个班上读书的同学,还是关系不太好的那种。毕竟; 之前陆九扔了他的课桌。
——连朋友都算不上。
。
医生扫向了一边,但是陆九根本就没有家人到场。
他的母亲也早就去世了,剩下一个父亲,陆父却还没有赶过来。
医生的眉一下子皱起,看得出来,进行了那么久的抢救,他的心情或许有一些糟糕。
助理立刻迎了上去,询问他们家小少爷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些时候。
。
陆九醒过来了。
终于从混混沌沌的黑暗里恢复了意识,浑身上下仿佛都叫嚣着疼痛。
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立刻惊动了在一旁的人,他抬头看过去,没有想到正看到了楚歌。
从浅浅的睡意里惊醒了,眼睛泛红,说不出的憔悴。
陆九怔忪了一瞬。
——那一幕不是错觉吗?
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了楚歌折回,似乎感觉自己靠上了一双瘦弱却温暖的肩膀,有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
他完全没想到楚歌在这里。
楚歌怎么会、怎么可能在这里!
“你醒了,好些了吗?”
“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医生说你还得在床上躺着,不能动,你别动。”
……
一声声听上去像是十分关心的,连眉目间的神情都十分关切。
询问的声音极缓:“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楚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九定定的看着他,蓦地却冷笑起来:“……是么,既然这样,干嘛不让我就在那里死了,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跃动的喜悦刹那间凝固,楚歌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人。
陆九顿了顿,依旧冷笑:“像我这样的人,你一直都避之不及,从来都看不上!”
话一出口,他就见得楚歌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哆嗦,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扎了一刀。
于是顿时间竟生出来了一点儿悔意。
然而思及从前,又被狠狠地按下去了。
楚歌看着他,嘴唇哆哆嗦嗦:“我,我什么时候避之不及了……”
这辩驳的话语却让原本熄灭下去的心火又烧起来,连带着那点儿悔意,被按消散的个干干净净。
陆九冷冷道:“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还忘了,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怎么,这次你转性子了,想起送我来医院,不跑了?”
。
楚歌不知道陆九在发什么脾气。
就好像他做了一件特别、特别对不起陆九的事情,陆九一直耿耿于怀,铭刻至今,突然间全面爆发出来。
投过来的眼神含有无限的怒意,却在那之下隐藏了丝丝缕缕的痛苦。
——陆九在说什么?
楚歌颤声道:“你刚刚醒过来,你先歇歇气,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些了再说。”
陆九愤怒的看着他,嘴皮子动了一下。
楚歌以为一个“滚”字下一刻就要冲出来,他看着那样陆九含着怨怼的神情,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得到的又是什么?
陆九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嘲讽,就好像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只剩下了这样的表情,也只留给他这样的语句。
楚歌蓦地站起来,动作之大险些带倒了椅子。
他垂着头,只觉得心里头像烧过了、又被暴雨浇透了的火堆一样,再也燃不起半点火星。
好像就那样全部都熄灭了。
。
“医院不是我送你来的。”楚歌道,“我只是把你拉到了旁边的一户人家里藏着而已,至于救护车、医院,都是你家里给你安排的。”
“我没忘掉事情,我也没转性子。既然我看到你被人用刀扎了,肯定是会想办法,不能让你在那里出事的。”
“你之前帮了我一次,可能很多次了……”楚歌勉强的笑了一下,吃力的说,“那我总算救你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了。”
谁也不亏欠谁了。
。
他踉跄着起来,蓦地转身,匆匆朝着病房外走去,那样子看上去甚至还有些落荒而逃。
陆九登时间一口气哽在了胸口,手死死地抓住了指下的床单,青筋突突直跳。
他狠狠地盯着楚歌,看着离开的背影,心中怒火烧到无以复加,开口就要厉喝,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楚歌脚步停了一下。
他像是想要转身,最后仍旧没有转的过来。
陆九只听得他低低地道:“医生让你不要乱动,你家里的人就在外面,我帮你喊进来。”
竟是要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陆九一时间险些气结,胸中那股气堵塞的越来越厉害,他蓦地一下子喊了出来:“站住,我知道你想走,但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楚歌道:“……什么?”
陆九死死地看着他的背影,压下去了胸中的血气,艰涩道:“……那一次,你明明看到了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楚歌怔了怔:“哪一次?”
——还装楞充傻?!
陆九顿时勃然大怒:“你还装不知道?我亲眼看着你跑了!”
他报了个时间,又报了个地点。
。
脑海里四处飘散着的雾气被吹拂开了一个角落。
陆九说曾经有一次,也是这样的晚上,相似的场景,他也是和人打架,一个人遭了四五个人围攻,楚歌明明看到他了,却绕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么难以想起,却被人逼得,不得不想起。
楚歌闭了闭眼睛。:“对不起,我可能真的没有注意到你……如果是这样让你不高兴,那么错误都在我,我给你道歉。”
陆九冷笑道:“这个时候还满嘴谎话,承认你见死不救就这么难?”
——他其实那时候远远跟死扯不上关系,但他就是想要这样刺上楚歌一句。
好像这样看到人为此难过,自己就会开心。
。
然而看到楚歌微微痉挛的身体,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喜悦。
——当真会开心吗?
。
有那么一瞬,楚歌仿佛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般,眼前近乎于天昏地暗。
又是这样的……
满怀不善的揣测、直接扣上的罪名,就连道了歉……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曾经的陆九是这个样子的吗?
楚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承受这么多的恶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
明明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候的是牵肠挂肚的,明明在病房内看到陆九醒过来时是惊喜不胜的。
就算是再一开始的时候遭受了恶言恶语,他还想要辩解几句,然而到了眼下……
却像是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
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高度紧绷的精神,那么久没有合眼,又要承受这样近乎于诛心的诘问。
楚歌忽然间就觉得很累很累,只不过那么几句话而已,却比这一夜的不眠不休更伤害精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风声凄惨的夜晚。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全身一片冰凉。
“那天我外婆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老师通知我的,让我赶紧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对不起,可能我当时没有看见你,真的对不起。”
第327章 Act7·重爱
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风声凄惨; 夜色荒凉。
消息乍然入耳的时候,心中浑浑胸中噩噩; 满脑都是即将失去世间至亲的恐慌; 惧怕得什么都要忘了。
陆九断没有想到; 一再追问竟然会得到这样一番答复; 那接连两声的“对不起”当真是狠狠地扇了他两记耳光; 一时间,悔意大起; 心如刀割。
他方才知道这么久来乃是自己误会; 只恨自己为何要这般穷追不舍; 便是当初好言好语问一句也可消解了,怎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又想楚歌这次第受了他无数冷眼恶语仍旧执拗上前、艰难将他救走,又怎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不顾同伴之人。
“我……”
他情急之下想要道歉,然而张口结舌,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万般悔恨; 只恼自己为什么顾着一时快意口不择言,如今覆水难收。
又想着这般伤心言语; 哽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