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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一个任务里,他的人物都会因为他而死亡?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主任说:“能够为了心爱的人死掉,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楚歌顿住:“那活着的那个人呢,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亡,那该是有多么的痛苦,他就不是人吗,活该看着别人死亡吗?”
主任说:“发生了什么,小楚。”
楚歌沉默了一会儿:“我的上一个任务,对象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主任轻轻地“唔”了一声:“其实我们中心里的任务,大抵分了有两种,小楚你接到的那一种比较特别。”
楚歌说:“特别在哪里?”
主任说:“大部分任务是智脑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的匹配结果,还有小部分任务是自由的挑选着的任务执行人,当你将要执行任务时,与他接触,他会自动选择你。”
楚歌没有明白。
主任笑了一下,说:“你的所有任务,都是基于第一次任务所产生的,那个时候你接下来了那个任务,所以之后的就自然而然的出现。”
楚歌问:“那假如我没有接下,或者没有完成呢?”
主任说:“那这所有的连环都不会存在了。”
楚歌茫然的看着他:“为什么会形成连环?”
“因为,你进入的,是同一个人构筑起的世界。”
楚歌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主任说:“只有你能够完成的世界,那你愿不愿意去做呢?”
那希望的答案显然是愿意,可是楚歌只想要给出另外一个。
过了许久许久,他迟疑着,摇了摇头。
他不愿意。
他受不了了,再也承担不下去。
一次又一次,亲眼看着别人为了他,死在自己的眼前,那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楚歌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就好像他的存活,建立在无数人的性命之上。
那些爱意是如此的炽热纯粹,却如同一团冷火,要冻彻他的血液和骨髓。
只听到了一声悠悠叹息,主任说:“没关系的。”
楚歌竟有一种奇异的负罪感,那让他想要立刻就离开这里,彻底的远离开。
“假如你也不愿意,那大概,他就真的没有救了。”
第78章 Act2·剜心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珠跌落了地板; 发出了细碎的、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极轻极细; 转瞬即逝,却在一片落地听针的安静中,清晰可闻。
水滴声似乎有一些粘稠; 带着一点化不开去的涩意; 将断而未断,将流而未流,却依旧以着先前的那个频率; 缓慢的,稳定的滴落着。
一声一声,响彻在空旷的室内; 竟然带起了一点隐隐的回声。
说不出的渗人、诡谲。
是谁
没有关上那个水龙头?
烦躁中想要挥一挥手,挣扎着,摸索着去够着那个不曾关上的水龙头; 把它一圈一圈的拧紧,不再漏出一滴水珠来。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声依旧响着; 一声伴着一声,跌落在了地板上; 在光滑可鉴的瓷砖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是坏掉了吗?
地板上有一滩湿漉漉的水痕,触手犹温,那一滩液体还带着人体的温度; 只是触碰着了; 有一种黏腻的阻塞感。
那一滩水痕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心里有一些奇怪,想要探过头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体上仿佛压着万钧重担,又仿佛是被无数粗大的绳索捆缚着,让他想要动一动都十分艰难。
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叠连的,催促着,让他赶快去看一看。
于是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体,却并不能够撑起来,手臂挥动着想要保持平衡,却在那一刻,察觉到一股异样。
尖锐的痛意从手腕处传来,就好像被什么锋利的金属锐物所切开。
他疼的冷汗涔涔,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将手收回,却又摆脱不了那来自于身体上的重担。
剧痛侵袭着他的手腕,侵袭着他的神智,他恨不得要满地打滚,恨不得一口咬断那痛苦的来处,他拼命的前倾想要够到——
就在那一刻,仿佛从无形的桎梏中脱离,进入一片轻松的境地。
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意识飘飘荡荡,灵魂控控茫茫,他终于看清了那一滩水痕的玄机。
也就在同一时刻,彻底陷入了惊悸。
那是一点殷红而刺眼的血色。
。
温热的水流漫过了被切开的手腕,一池透明的清水由粉色变得殷红。
那种刺目的红色刺激的人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几乎恨不得下一刻就闭上眼睛。
他想要闭上,却闭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
年轻的男子躺在浴缸内,手腕无力的垂下。他的面容神态安详,就好像只是睡去。
然而他的脸色却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尽管被热水蒸腾的雾气熏着,依旧透出了一股病态惨白的色彩。
更何况他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浴池之内,落下的手腕上,是数十道狰狞的、清晰可见的伤口。
那是
割腕自杀!
年轻的男子不知道为着什么原因选择结束掉自己的性命,他选择的甚至是数种方式中,最能够带给人痛苦的一种。手臂上那歪歪斜斜、交错狰狞的伤口,几乎可以看到其下森森的白骨,是如此的决绝与惨烈。
。
楚歌几乎被骇得魂飞魄散,断没想到,一入世界后,见到的就是这般惊骇绝伦的场景。
他不知道那个年轻的男子为什么会选择割腕自杀,但是他只知道越是拖延下去他生存的机会就越是渺茫。
一个人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与险境,都不该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毕竟,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他顾不得其他,甚至连自己的晕血都顾不上,慌而忙之的想要跑过去,抱起那个在浴池中沉睡的男人。
楚歌俯下了身体,几乎是有一些仓皇的朝着那个男人伸出臂膀,动作弧度之大甚至撞上了冰冷坚硬的浴缸,他做好了准备会有痛觉来袭,然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一点点触感,没有一丝丝痛觉。
他突兀的从浴缸中穿了过去,甚至就那么直直的,站在了浴缸中央。
可是他感受不到半分热度,亦或是半分冷气。
楚歌的所有动作都停住了,随即,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后是年轻男子沉睡的面庞,无比的安详,他就透过了自己的手掌,穿过了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看到了那一缸殷红的血水。
于是他继续低头、低头,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胸膛,透过胸膛,看到了不断有水漫出的浴缸边沿,泛着一丝丝坚硬的白光。
他的身躯是半透明的。
有那么一瞬间楚歌并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是有一些茫然的。他依旧弯下了身,想要伸手抱起浴缸中那个沉睡的年轻男人,手却如同接触到了空气,径自从对方的背脊后穿过。
他犹自不死心,手掌想要托起对方的脖颈,却直直从颈骨底侧滑到了高处。
他能够看见,他能够听见,然而却什么都摸不着,什么都听不到。
他站在这一间空旷的浴室内,他飘荡在还微微泛着白汽的热水上空,他看向了另一侧水雾模糊的镜子。
那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他孤零零的在半空中飘荡,就如同一个没有躯壳的幽灵。
。
楚歌:“”
当手掌从自己从胸膛上径直穿梭过,透心刀一样插到后面的时候,楚歌彻底忍不住,他几乎要崩溃,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常识,几乎把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颠覆。
他哆嗦着退到了拐角,退到了那滩血水蔓延不到的地方,仓皇着想要拧开门把,逃出这个浴室。
然而半透明的身体直接穿梭过了玻璃门,跌落到了外界。
“统,统,统子这,究,究,究竟是什么啊!”连语气都止不住的哆嗦,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脑海里没有响起一点儿声音,有那么一瞬楚歌以为只剩下自己,直到下一刻,响起来了沙沙沙的电流音。
系统说:“很明显,这是割腕自杀吧”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歌语无伦次的问询,连靠近都不敢,他原本就晕血,这个毛病从来都没有好过,此刻只觉得自己眼前,铺天盖地都是那殷红的鲜血。
系统“唔”了一声:“大概是告诉你,假如你拒绝伸出援手,对方是会有多么悲惨吧。”
楚歌怀疑系统说的是不是人话,以至于他完全听不懂那其中的逻辑:“难道我没有伸出援手?可是我压根就碰不到他啊。”
碰不到,摸不着,这样的情况,楚歌比任何人都要崩溃。
他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眼下的局面。这一次前来时局里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已经凄惨成了这样。
“他已经割腕了多久?流了多少血?他是已经要死了吗?”
系统摇了摇头。
否定的答案让楚歌眼前一亮,心里生出些微的希冀,或许那个人还是能够救得回来的。
然后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系统未尽的答案:“不,是你要死了。”
楚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听错了,他要死了?
系统回答了他的疑问:“浴缸里的人名叫辛幼宁,是你这一次任务的身体。”
身体?
楚歌完全无法理解那话语中的意思:“那我呢?”
系统说:“你就是他。”
楚歌说:“我不是。”
系统轻轻地“唔”了一声,表示不跟他这么争执下去。
楚歌视线透过了半透明的玻璃门,仿佛要看到浴室的深处,那个沉睡着的、没有半点动静的年轻男人。
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沙沙的电流音在脑海中漂浮,又像是在半空中飘荡。
“大概你就是离开了身体的那个魂灵吧。”
。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辛幼宁选择了割腕自杀,那一缸鲜红的血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令人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发颤。
“卖惨是没有用的。”楚歌说,“我是不会心软的。”
“你不打算救他?”
“他自己都放弃了生命,为什么我还要去救。”
“他死了,那你也就会死了,任务也会失败了。”
楚歌停顿了一下,就在系统以为他会改变主意的时候,突然开口:“没关系,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系统:“???”
楚歌看着自己的半透明的手,突兀的笑了一下:“反正我每个世界的壳子,都是不折不扣的人渣,死了正好,造福社会。”
系统:“我给你说楚三岁,你这样消极任务不好的啊。”
楚歌浑不在意的吹了声口哨,强迫自己的心肠硬起来,他甚至连这个世界的背景都没有讨要。
总归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幽灵,摸不到,看不见,挨不着,什么都做不了。
死了就死了,也好。
他早就不想干了,总归结局只有一个,辛辛苦苦的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眼前的这个人已经选择了割腕自杀,那不就任由他这么死了,如他的心愿,一了百了,多好。
。
楚歌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