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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有点儿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一下子,天就黑了,地点也变了,之前那股剧痛历历在目,可眼下,却像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系统简单跟他讲了一下,总之辛幼宁现在被扔在家里,原惜白来参加辛家的中秋晚宴会,然后大概是巧合,或许是其他什么的,原惜白撞到了辛又鸣。
眼下,两个人相谈甚欢,气氛无比轻松和谐。
楚歌看到了辛又鸣的笑容,轻松愉悦,就像是一个粉丝见到了偶像,但是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回忆着,不知不觉的就想起来了辛又鸣看着原嘉澍的眼神。
这时候,赫然回想起来,那眼神,竟然十分相似!
楚歌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其中之狗血程度简直要令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还要自惭形秽。他忍不住仔细的去看辛又鸣的眼睛,夜色中,仿佛倒映着星海,闪烁着点点繁光。
那是和看着原嘉澍全然不同的。
就好像浮在皮面上的情感,终于深入了血肉中。
辛又鸣隐藏的极好,但是大概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更不要说没有看着他的原惜白了。
楚歌颤颤悠悠:“我记得这哥们儿好像是跟原嘉澍说不清道不明的啊”
“是的呢”系统说,“你的记忆力没有出错呢,楚三岁,他白天才跟你的心上人滚了床单。”
楚歌哆嗦着手指:“那他现在的行为是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的又来勾搭原惜白?!
系统安慰他:“别慌别慌挖个墙角而已,你家原惜白深深的爱着你,是不会被他勾引跑的。”
。
曾经有那么一度,楚歌以为辛又鸣只是一个单纯的粉丝,喜欢原惜白,想要他的签名照片。
那个第一印象在看到他和原嘉澍滚床单滚到一起后就彻底破碎了,楚歌完全忘不了这对狗男男在医院里卿卿我我奸恋情热的模样,那时候他以为辛又鸣是原嘉澍在国外找的恋人,跟着原嘉澍回国,嫉妒辛幼宁,为此幼稚的连一张平安符都想要抢。
楚歌以为辛幼宁就是辛又鸣和原嘉澍那一段恋爱之间的绊脚石,一度还考虑过,等到他醒来,就想办法跟原嘉澍断掉关系,成全辛又鸣,放原嘉澍和他双宿双飞。
可现在这是什么?!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说好的跟原嘉澍海誓山盟、矢志不渝的呢?!
系统幽幽道:“当然是骗人的啊”
楚歌:“”
他看着努力压抑着眼神的辛又鸣,又想起来他对着原嘉澍温柔款款、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相当的辣眼睛。
楚歌瘫着脸道:“我突然觉得,辛幼宁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人渣了”
系统温柔的说:“想什么,论风流薄幸、拔吊无情你俩可是半斤八两的呢。”
楚歌:“”
。
他心里其实说不出的奇怪。
他所得到的所有信息中,辛幼宁的记忆里,没有辛又鸣这个人,而看着原惜白的样子,显然也是没有辛又鸣的存在的。
那么,辛又鸣的那一点儿爱意,又是从何而来?
系统说:“你想一想原惜白为什么会爱上你。”
楚歌不知道,他没有辛幼宁的那一部分记忆,就连辛幼宁的记忆里,也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原惜白就被送到他的身边了。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原惜白对于他的爱也毫无来由,来的突兀,不知踪迹。
那个时候,辛又鸣已经离开了,而原惜白站在月光之下,缓缓地走到了喷泉的那一边。
楚歌随着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他站到了原惜白的身旁,随着他仰望着上方。
夜幕低垂厚重,一片灯火辉煌。
然而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之上,却是满目漆黑,融入了夜色里。
那些房间因为主人的离开而没有亮起灯,楚歌不知道原惜白看着哪一间,却感受到了他的怅惘。
还有一份低徊而悠扬的渴望。
他看向了哪一处?
是什么让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如此的怀念,甚至浮起浅浅微笑。
任凭满身风霜。
直到一声惊呼,打破了静谧的夜色:“白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那是辛家的花匠,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此刻已是两鬓霜白。
“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儿,就待得久了些。”
花匠也笑开:“是呢,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还只有这么高”他比了一个高度,唏嘘道:“就是这样,在楼下等着大少呢。”
原惜白浅浅一笑。
夜风与月光之间,记忆碎片悠悠然滑过了脑海,楚歌猝然一惊。
他想起来了!
这是许多年前,原惜白遭逢了一次绑架,被辛幼宁救出来后,来到辛家老宅致谢时的样子!
时隔多年,一如往昔。
。
为什么你会那样深深的爱着他?
不过是多年前的一场相遇而已。
尘封的记忆划过了重重空间与时间的阻隔,拨开了厚厚的灰尘,终于来到了他的眼前。
尖叫、窒息、嘶喊、逃亡
那些遥不可及的记忆就犹如蛱蝶,就那样翩翩在月光下飞舞,与身旁的青年一一对上。
十七年前。
午后。
阳光灿烂。
小孩子难得一次见到父亲,心情激动,他被父亲带出门玩耍,从头到尾都乖乖巧巧。
父亲给他买了一个玩具,于是他就捏着那个会变形的汽车人,喀啦、喀啦、喀啦的响。不远处有另外一个小哥哥望着他,他以为是那个小哥哥想要玩这个玩具,于是抿着唇笑笑,鼓起勇气,羞涩的把汽车人递了出去。
小哥哥嫌弃的转过了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拒绝,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他走离开了那个小哥哥。
父亲让他在原地等着,但是不知道走去了那里,他想要找父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远处。
他年纪尚小,并不记事,斜刺里突兀的一双手来,捂住他口鼻。他想要挣扎,然而一张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纱布深深的捂了三秒后,他眼瞳涣散,失去了意识。
皮卡车平缓的行驶。
汽车人被他拽在手中,不知道卡在了哪个地方,咔哒、咔哒、咔哒,不住的响。
后来,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四处都是灰扑扑的,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喊人,却对上了一双警告的眼睛。
是刚才的那个小哥哥,头上破了一个大口,鲜血糊住了眼睛。
歹徒不知道去了哪里,把他们两个人扔在这里,或许是在索要赎金,现在就是最好的逃离时机。
小哥哥手上的绳索靠着钢条磨断,手腕已经血肉模糊却没有丝毫在意,他小心翼翼的给他弄开了绳索,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机敏的提醒,小哥哥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的手背在身后,紧紧地靠在一起。
刺啦的噪音后,卷帘门被打开,来人似乎走到了他们身前,突然一动,踢了那个小哥哥一脚。
风声响在了仓库里,小哥哥的头朝着他歪了歪,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啧,这货的药力还挺猛的啊”
男人骂骂咧咧的,空中响起了按键声,不知道是在给谁打电话。
“晦气,不是绑原家的那个小孩子吗,这个是谁?!”
那边乱七八糟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信号不好,只有呲呲的电流杂音。
男人不知道听着了什么,咧着嘴笑:“你说什么,辛家的,成,还绑了一条大鱼啊。”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混合着男人古怪的发音,一切都说不出的晦涩、恐惧。
胸口砰砰砰的跳,想要平复下来,却又完全控制不住。
手指忽然被轻轻地捏了捏,是小哥哥碰了碰他的手,那个动作仿佛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终于让自己安定下来。
冷静,冷静。
他对自己说,你要冷静一点,否则,就会拖累旁边的小哥哥了。
绑匪还在哪里打电话,不知道是说到了哪里,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两头肥羊。
空气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男人突兀的俯下身来。
有那么一瞬他紧张到了极致,几乎是下一刻就要尖叫,喉咙里酝酿着无数刺耳的噪音,最终却被压下去。
他会发现吗?
会发现他们两个人,其实已经磨断了手上的绳子吗?
他心中几乎是紧张到了极致,无上的恐惧攫住了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不远处的呼吸才撤下去了,男人的脚步声响起,他想要睁开眼睛,立刻被捏了捏。
于是他依旧闭着眼,就像一个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孩子。
机油的劣质刺鼻的味道无比浓烈,蔓延过他的鼻腔。
空气安静着,他没有动,只听到了身旁,那个小哥哥平稳悠长的呼吸,如同每一个熟睡中的人。
许久,许久。
脚步声才再度响起。
刺耳的嚓啦声后,卷帘门被拉了下去,他听到了外面隆隆的动静,是上锁的声音。
他的肩膀被碰了碰。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个小哥哥朝他竖起了一根手指,依旧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他点了点头,在比划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里是一个废旧的车库,大概是一个废旧的汽车修理点,却被农民征用。地上歪歪扭扭的倒着麻袋,有一些玉米粒子散落了出来,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塑料,下半部分因为里面的液体而显得暗沉。
是汽油。
小哥哥朝着他指了指上方,于是他看到了,后方的墙壁高处,有一个通风的口子,并没有被钢条所焊死,而是一扇可以推开的玻璃窗。
汽油,麻袋,稻草,玉米粒,逃生出口。
那就只差一样东西
小哥哥掏了掏自己的裤子口袋,摸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晶亮金属,被他旋开了盖子。
打火机。
他抱起了汽油塑料壶,打横放下,任由里面的汽油缓缓漫出来,流过了地面。
麻袋、稻草、杂物、玉米粒
所有地面上能够看到的、易燃的东西,都被他用汽油浇了透彻。
而那个天窗下,无数个堆叠的麻袋,伴随着其中沉淀的稻草填充物,成为了他们的逃命梯。
天色渐渐暗淡,绑匪还没有回来。
小哥哥身手甚是矫健,先爬到了稻草堆的顶部,用手拔开了插销。
他回过身,朝着下面的人要来汽油塑料壶,就着最后的那一点,浇撒在了窗户的关节上。
或许因为润滑的原因,当他再度推开窗子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什么噪音。
小哥哥撑着窗户引体向上,朝外看了一眼,蓦地回过了头。
。
他仰着脑袋,紧张的看着那个小哥哥。
小哥哥朝着他挥了挥手,跳下来,打着手势给他做比划,唇齿动了动,做出了口型。
那是让他先走。
外面有个稻草垛子,可以跳下去,借一点儿力。
他不愿意,想要小哥哥先上去,结果就直接被推到了麻袋堆旁。
看着他的那一双眼睛漆黑纯粹,容不得他半点抗拒。
他爬了上去,但是手撑着窗台,力气却不够,无法攀爬上。
下面有力道传来,是那个小哥哥托着他,吃力的让他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