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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钧和当时能及时出现在羽林军营是得了消息的。下面人传来的信儿说有人密报,羽林军里有北燕的细作企图偷盗新式武器,柏钧和这才风风火火赶了过去。可当时那情景简直就是一场闹剧,而最后还被人声东击西了。
死掉的那个劫匪目前看来确实是北燕派来的人,在他的住处搜查出了北燕内部传信的暗码文书。若不是《浮世录》的事情出来后大楚境内加强了对北燕奸细的排查搜到过类似的暗码,柏钧和也不能这么快确定那个人其实是投靠了北燕的,毕竟那人祖宗八代都是汉人,家底清白得很。
可北燕埋得这么深的一颗棋子怎么会就这样暴露了?还有那些据说是来接应却也被抓了个正着的胡人……如果北燕的细作一个个都这么蠢,北燕早就被灭了。
这场戏实在是太假了。
“上将军,我们昨日是不是太急躁了,要是留着那个劫匪兴许还能问出来点东西。”
柏钧和被停职了去不了军营,但这不妨碍江涵上门来,给顾贤请过安江涵就跟着柏钧和来了书房。
“他能在咱们军营里藏这么久就说明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少和外面通信儿,否则早就露马脚了。”柏钧和靠在扶手上细细思量着。
“依属下看,昨日真丢了的那把刀应该也是北燕盗走的。他们声东击西让那个劫匪拖延住我们,再趁着铸造坊起火把东西偷了出去。”
“未必。就算那人轻功极好,要在短时间内做到纵火盗窃劫持也很难。本王倒是觉得真正的贼另有其人,而北燕这几个倒霉鬼更像是接到了假命令,看到起火就行动了,最后被人给坑了。”
那个劫匪居然能直直跑去了中军大帐一个弯都没绕,可见是被人给了假地图,一路奔着死就去了。
江涵也低头想了一会道:“抓住的那几个在外面接应的也说,他们是收到信儿去咱们大营东北方接应。给他们传信儿的人属下还在找着,相信不出几日就能落网。属下觉得,若是如您所说,这第三股势力在消灭北燕奸细的事儿上还算是帮了我们。”
“帮忙?呵呵,怕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柏钧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突然问江涵,“风易最近在哪。”
“这属下哪知道。”江涵被问傻了,“风将军受先帝所托一直管着朝廷在北燕安插的细作,据说他本人更是深入北燕,为了稳妥起见,风将军的伪装身份和行踪只有皇上以及国师知道。您问属下风将军在哪,属下怎么可能知道。”
“罢了,本王只是想到了随口一问,你不必在意也别去查,免得打草惊蛇惹人猜忌。”
“是。”您不说属下也没本事去查啊……上将军,您和皇上感情那么好,要不您直接去问问皇上?江涵默默想了想却没说出来。
“上将军难道是怀疑国师……?”江涵见柏钧和半晌没说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柏钧和很有威势地盯了江涵一眼,江涵缩缩脖子。
柏钧和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江涵以为柏钧和在为这次的事儿动肝火,于是他大着胆子劝道:“上将军,丢了一把军刀而已,他们又没咱们准王卿那样的天才,就算想仿造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
“兵器作坊清点了人数,除了那个劫匪一个没少,如此便可保证会这门技艺的工匠还在我们手里,谁是内鬼挨个查就是了,您也不必太过生气。”
“就怕敌人的本意不在刀上。”柏钧和答得心不在焉。
一提到付东楼柏钧和就想到他媳妇对他的不信任。
能迁就的都迁就了,以前从来没说过的酸话都说了,还能怎么样啊?这才软和了几天啊?!
生气?本王自从找了媳妇之后就不会跟别人生气了,攒了二十年的怒火都跟他一人身上用了。柏钧和挑眉,他媳妇最大的本事不是改良军械织机,也不是博古通今文史精通,而是拱火!
瑞王爷不可抑制地走神了,方才在东府没舍得跟付东楼咆哮而攒下的能量此刻在心中全面释放。
江涵见顶头上司脸色越来越差,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也来不及细想,赶忙找借口跑了……
付东楼觉得他家最近热闹起来了。顾贤、柏钧和、翟夕,不管是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碍着个的上门。军营失窃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罢了,才消停两天,他无甚亲情的国公爹怎么也来了……
“楼儿,你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王府很快就要来过聘礼了,你缺什么东西可要赶紧准备了,不趁手的话就和为父说。”
付泽凯端着茶碗慈爱地看着他儿子,看得他儿子毛毛的。
我缺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那什么嫁妆箱子里该装什么!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敢劳父亲操心。”也许是身体的原主死在相府给付东楼造成了心理阴影,同样是关心他的婚事,付东楼总觉得付泽凯的关心太做作太假,和顾贤木炎没法比。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付东楼只想和付泽凯维持面子上的情分,不想过多接触。
“你就是脸皮薄,为父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说。要不明儿个为父把管家叫来帮你看着点,少什么为父帮你添上就是了。”
听付泽凯话里的意思是要给自己贴私房,付东楼不知该怎么拒了,他并不想要这份意外之财。
分家的时候该他得的产业已经得了,就算受了点小算计吃了点亏,可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抓着这点事儿再跟相府要钱也太丢人了。付东楼可不想因为这点钱以后被曲氏戳腰杆子。
思及柏钧和说要送东西过来……付东楼又是一阵无奈,我那天没应承下啊,可他还是会送来的吧……
“不必了父亲,您的好意儿子铭感五内。儿子是要与王府联姻,自家的产业再多放在王府那也不算什么,实在没必要刻意添置,反而让人说我们不上台面。”
“你说的也是。”付泽凯没再坚持,“你虽然才十六,可行了冠礼就是大人了,为父见你今日的言行举止很有长进,甚是欣慰。按理说有些话应当是你母亲教你的,但你与你母亲之间存了误会一时掰扯不清,那为父便少不得嘱咐你两句,入了王府之后你就算是皇家的人了,可圣人所言的忠义孝悌也是不能少的,要记得孝顺王太卿襄助王爷和睦皇室。”
付东楼听着别扭,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付泽凯放下茶碗,话锋一转道:“最近皇上因为羽林军营的事儿生了王爷的气,可毕竟君臣有别,王爷此次也确实失职,你多劝劝王爷,别让他和皇上生分。”
付泽凯也不想来说这话,可这种关键时刻不让王爷全权调查真相,而是把人家给弄回家思过去了,明摆着是皇上借题发挥。
王爷和皇上兄友弟恭那一套是有不少人信以为真的,但付泽凯绝对不信。王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皇上一通削之后心里要是不痛快,这不是给大楚找事吗?
付东楼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冷笑,心里抑制不住地咆哮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才是定国公您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卧槽,老子凭什么帮皇上和稀泥啊!他上次算计老子的事儿老子可没忘呢!他是皇上老子斗不过他,可也没有帮他说好话的道理啊!还让老子吹枕头风,吹你妹!
“呵呵,朝廷上的事儿我不懂,王爷也不和我说,恐怕帮不上父亲的忙了。”
付东楼搪塞得非常没有技术含量,付泽凯脸色立时有些不好,他还没被儿子这么敷衍过呢。
“楼儿,我们都是大楚的臣民,身份再尊贵也大不过皇上去。你身在内宅襄助夫君忠心为国是你分内之事,又怎么是给为父帮忙。”
放屁,你敢把这套内宅相夫的说辞跟王太卿说吗?顾贤不一个耳光把你抽出去才怪!
总算明白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奇怪了。柏钧和明明是各种示好对自己也越来越体贴周到,可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不舒服。
妈的,一个两个都当老子是女人吗?国公爹,你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什么嫁妆多少关系脸面,老子是男人,老子自己会挣钱,又不是闺阁女子要靠嫁妆在婆家撑腰!
“父亲,我希望您清楚一件事,我是个男人不是女人。”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抑制住大喊的冲动,付东楼站了起来,“诚然,我是要‘嫁’到王府去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三从四德对我适用!”
“那套内宅里的东西您还是收起来吧,那是对我的侮辱。”付东楼几乎想立即逐客,他要去找柏钧和好好谈谈,那些用来给他装点门面的嫁妆,他坚决不要。
“放肆,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付泽凯额角青筋直跳,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和自己不亲,但也没想到付东楼敢忤逆他。
“士可杀不可辱,即便您是我父亲。”付东楼语调一沉,眉眼间竟带了几分凌厉。
付泽凯气笑了,“你算哪门子士子?整日里摆弄那些木头铁器,与各种手艺人混迹在一起,这是士子所为?你照这样下去也就是比商人强一些的工匠而已,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士可杀不可辱’!”
付泽凯没发迹前就是个泥腿子,与那些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没法比,是以发达之后尤其注重出身。锦官城里的大小官员皇亲勋贵都知道,在定国公面前说家世是犯忌的,可背地里也有不少眼红付泽凯地位的人拿他这块短板说事儿嘲笑。付泽凯心知肚明,才会对付东楼与工匠为伍一事产生反感。在他看来,本事再大,也一样会有人戳你脊梁骨,又不是愚钝之人,何不如去读书来的清贵。
如此一番痛斥倒把付东楼气笑了。
真是对比产生美啊,看了此刻的付泽凯,付东楼又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柏钧和的胸襟宽广了。至少,柏钧和对他的事业一直是尊重的,甚至还总是给他创造条件帮助他发展,顾贤就更不必说了,他没想到的顾贤都帮他想到了。
付东楼一直以为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在自己的事业上这个国公爹还是该向着自己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那天帮着推辞封侯,大概也是国公爷您觉得一个工匠不配封侯吧!难怪公输哲那般大才也只能屈居翟夕之下做个从三品将作大匠。
公爵之子准王卿的尊贵加身,差点让我忘了我从事的事儿有多“卑贱”。
沉下心来坐下,付东楼斜靠在扶手上交叉这双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气急败坏的付泽凯,也不管自己此时的姿势是不是对长辈很不恭敬。
“还要承蒙中书令大人夸奖,我这身份竟比王太卿殿下还高贵点。”
付泽凯一愣,随即意识到付东楼话里指的是顾贤的兄长顾翊。顾翊乃是江南巨贾富可敌国,不正是“士农工商”中最末等的吗?付泽凯暗恨自己一时失言,又怎能由着付东楼给他下绊子。
“顾家是诗书传家,经商的也只有顾翊一人而已。再说顾翊当初举全部家产助先帝打天下,后又以外戚避嫌为名辞了爵位封赏,他是先帝钦封的皇商,便是当今圣上也轻易动他不得,岂能与寻常商贾相提并论。”
“皇商也是商!我可从未见王太卿殿下避讳他兄长是商人一事,殿下更是从未以此为耻。相比之下,中书令大人很是嫌弃有我这么个不上台面的儿子呢。”付东楼哂笑,随即脸色一冷,“刚好,在下也高攀不起定国公做我父亲。”
“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