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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战争里的正面交锋,没甚诡计与技巧,拼的是整个军队的实力,包括主帅的布阵排兵,以及将士的英勇无畏。
双方如同对弈,不断在局中落子,增加砝码,比谁能一步看十步,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今天也是激烈交战的一天。
战果为开战以来最丰,但损耗也达到了顶峰。
姚晨内心平静无波,没有普通人看到血肉横飞金戈铁马的激荡心情,他静静听属下报告战况,又亲自去探望伤患,皇帝紧跟着他,从他平静沉稳的表情里看出了悲伤沉郁。
他也亲眼看到了痛苦呻/吟痛不欲生的重伤伤患,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那是他的子民,他的士卒。
皇帝小心翼翼地抱住少将军。
“他们也算死得其所,至少有战功和抚恤,惠及家人子孙,”姚晨表情淡淡的,“从军的那刻起就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多活一天都是恩赐,还望陛下多体恤将士不易。”
皇帝点头,亲口许诺不会轻起边衅,爱惜士卒,重重抚恤。
“陛下如此,是万民之福,也是我的幸运。”
皇帝默默道:有你才是我的幸运。
战事陷入胶着,汉人中气氛尚好,除了皇帝亲征这个变数,一切如原计划顺利进行着,而野人女真却是接连收到噩耗。
右路传来最新的战报,为奴儿干都司与辽东卫所大败,损失难计,被迫分散而逃,已经不是打败,而是溃败,究其原因,首要是缺乏粮草,军心浮动,首领又轻敌冒进,最终作了个大死,陷入敌军圈套,身首异处。
而后方受袭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前线,狡猾奸诈的汉人通过水师,绕道了他们后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后方空虚,猝不及防,损失极大,连敌军人数都尚未探明。
野人女真首领巴虎特克慎召集各部族首领商议对策。
此次战役,每个部族都出了血。巴虎特克慎有七子,三子四子在之前的战斗中战死,最宠爱的小儿子在昨天也受了伤,不然以目前战事的进展,众人早就不服他的统领。
他们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南下,把建州这块硬骨头啃了;二是立刻回援后方,意味着此次出征是场彻头彻尾的失败,损兵折将,还毫无收获。
“不能回去,这必定是汉人的奸计,他们也快撑不住了,汉人皇帝就在眼前啊!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这乌龟壳咬开!”
“小心把牙嘣了。姓姚的难道是个傻的?他既然敢把皇帝摆出来,就不怕我们去抢。还看不出来吗?继续耗着才是个陷阱!”听闻后方失守,不少人已经萌生退意。他们出来劫掠,不就是为了养活部落中的老小?而且,这时候损失还可控,这一年熬一熬也能过去;要是继续放任情况恶化,恐怕要全军覆没。
有人犹豫不决:“偷袭部落的汉军有多少?”
“尚未查明。可能只是汉人的疑兵,迫使我们放弃南征而北归。”
“不如再等等?”
“粮草不足,再等就要杀马了。”
有人开始咒骂鞑靼:“这群狡诈的豺狼,说得天花乱坠,现在却一点出兵的意思都没有!”明面上是骂鞑靼,实际却在指责几个大姓。
“住口!现在说这个又有何用?!”
巴虎特克慎被吵得头疼,商议了一夜都没有结果,只能拖着再等消息。翌日,他收到手下的报告,说几个部落无视命令已经撤兵,那几个部落本来就桀骜不驯,如今战争受挫,损伤了大部落的威势,就立刻故态复萌不服管教了。他暗中咬牙,下定决心回去后必然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但这也是后面的事情了,他现在必须好好思量对策,其智囊献上一计。
小皇帝兴致勃勃地跑进军帐。
“景行,野人女真首领给你写了封密信,但好像送信的是个蠢货,误送到我这里来了。”他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信展开。
姚晨捏了捏眉心,战时的军务是平时的好几倍,他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他没送错,就是给你看的。无非是暗示我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之类,还有新花样吗?”
“你闭上眼睛歇会儿,我念给你听。”皇帝小狼狗也不在意,低沉好听的嗓音声情并茂地把挑拨离间的信朗读出来。
姚晨一听,还挺有文笔的,表达了对自己的佩服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赞颂自己声名显赫,长城之北只闻少将军,不闻皇帝之名,百姓只知少将军,而不知朝廷云云,同时还编造了一个故事,说上次你来信说要和我们互市,善待百姓,共分天下,我觉得这主意很好,不如我们就此罢兵,携手走向美好的明天。
“夸赞少将军的有几句写得好,就是流于表面,毫不深入,而且字迹毫无风骨,阿谀谄媚之辈耳。”皇帝犀利地点评了一下。
姚晨低笑:“除了你还有谁深入了解过我?”
皇帝得意洋洋。
他嘴唇卷起一个坏笑:“不如我们写一封回信?”
他凑到少将军耳边,悉悉索索说了几句,又忍不住舔了少将军的耳廓一下,又含住他的耳垂吸了一会。近来战局明朗,气氛轻松了一些,他们也有了调笑的心情。
皇帝师从张首辅,文采斐然,与姚晨一边商议着,一边写完了回信。
野人女真首领巴虎特克慎一点也不想看回信。
这就是一挑拨离间的策略,让皇帝怀疑将军的忠心,对方正儿八经地回信,反而说明已经看破了他的诡计,不仅如此,还以同样的办法回敬。
信中首先表达了对野人女真的尊敬,我们是爱好和平的民族,打仗也是出于防御,随便打打,不是针对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野人女真气得吐血:哦,随便打打就把我们挡在这里,寸土难进?
然后,姚晨很大度地表示,既然首领您诚心诚意地求和了,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要和谈,可以啊!俯首称臣先,并且赔偿战争损失,粗粗算一下,也就几百万两吧,没有银子牲畜也行,没有牲畜土地也行,我们不挑的。
这封信直接激怒了巴虎特克慎,次日的进攻格外猛烈,仿佛他已经失去了理智,铁了心要汉人好看。
然而,姚晨却从系统给的GPS地图上看出,这是个幌子,野人女真大营只剩下个空壳,大部队已经后撤,战略转移了。
双方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想走就走?这可由不得你们。”
姚晨将大营交给皇帝,亲自率骑兵追击。
皇帝还有些不满,姚晨道:“在家等我回来。”后者甜甜地应了。
最先被姚晨追上的野人女真气势萎靡,撤退时被落在后面,本来就不会是什么精兵,他们毫无防备地受到袭击,漫天尘土仿佛有无数追兵,风声鹤唳,没有人升起反抗之心,只拼命挥鞭策马,希望比同伴跑得快点,能逃过死神的追捕。
不时有人落马,或被射杀,或被同伴的马匹踩死,敌军追杀造成的混乱,还不如他们内部恐慌造成的伤亡多。
姚晨追了半个月,不但将他们逐出领土,还追击到了境外。
“少将军,穷寇莫追。”有人进言。
“此次斩获多少?”
属下报了个数字,姚晨算了算,目前为止,野人女真损耗的精壮总数已经超过十二万,这还没有算百里溪那一路的战果,此番他们元气大伤,要再大规模南下,得养精蓄锐个五年以上,纵使有小规模骚扰,当是无惧。
“回家。”姚晨扬鞭。
大营收到少将军要回来的口信,全军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这回土豆炖牛腩有着落了吧?”一小旗眉飞色舞地说,他刚听总旗说已经把请赏的战报报于朝廷,相信不久赏赐就会下来了。自上将军掌握辽东,他们的粮饷赏赐就从没拖欠过,若有人贪赃枉法,军中必严惩不贷,这也是全军上下尊敬拥护少将军的原因之一。
“是啊,最近吃马肉都吃得屁股疼。”
“玛德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拉屎的事情?!”
“我没说,是你先说的!”
“好了。”小旗安抚了斗鸡似的两人,刚刚经历生死大战,大家的情绪尚未完全平复。“马肉确实不好吃,但没办法,那么多死马,浪费了多可惜,你们就是被少将军养刁了嘴,学学建州女真,他们就不挑啊!”
“话别说太早,我之前还看到他们偷偷和伙夫打听,什么时候吃土豆。”
“……”
姚晨回来是在傍晚,正是埋锅造饭的时候。
皇帝命人备热水,又点了几个菜与热酒。
他亲自给将军卸盔甲,检查身上有无新增伤口,忍不住抱怨:“要你去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怎么办?还不许我去……”
姚晨抓住他乱动的手,他都多久没洗澡了,多脏啊。
“半分没伤着,就是整天在马上,大腿内侧被磨破了,屁股上也有点青,先洗洗,晚点给你看。”后面声音已经带着轻佻与调笑。
姚晨在皇帝面前光着身体,也不害羞,迈着大长腿走进浴桶里。
他本想洗个战斗澡,不料太疲惫了,居然在温暖的水中睡着了。
待醒来已经是夜半,月儿高悬,皇帝正守在床边,他的手边放着一卷书。
姚晨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干净舒适的里衣,浑身清爽温暖,他感到大腿间凉凉的,似乎涂了药。肯定是小狼狗的功劳。
“饿了?”皇帝低声问道。
姚晨点头,坐起来,皇帝给他披上袍子。
热好的菜端上来,皇帝已经吃过,陪着姚晨一起用。
“能喝酒吗?”皇帝问,过于疲惫的身体不宜饮酒。
“睡一觉已经好多了,米酒无碍,就一两杯。”
两人推杯换盏,心情愉悦,不知不觉竟把一整坛米酒喝完了。
“一起躺一会?”姚晨邀请道。
皇帝生龙活虎地扑上去。
皇帝侧头看着身边一脸餍足的少将军。
昏黄的烛光,似乎给少将军笼上了一层轻纱,如梦似幻。他的相貌,越来越像皇帝记忆中的姚老将军,英武俊逸,充满了成年男子的意气风发,坚忍不拔。
“过了年你虚岁就是二十八了……”再称呼他为少将军似乎有些不妥,或许该称将军?不过不管怎么称呼,都是他的人。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年。”姚晨喟叹。
“你会舍不得吗?”皇帝忍不住问道。
“这里已经是我的第二个故乡了,寒冷的北风,悠扬的牧歌,桀骜不驯的烈马,一切一切,都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会忘记这里。”但我也不想继续待着了。
这玩意儿就像古蓝星大种花的高考,每个学生都要经历一回,印象深刻,收获颇丰,意义非凡,但是绝对不想再过第二次……
皇帝安慰地覆上他的手背,紧紧握住。
“北平也是你的故乡,是我们的家,你会喜欢那里的,”皇帝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想升你入五军都督府,还是负责辽东事务,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差,若有急务,可以随时回来。”
五军都督府是中央最高军事机关,掌天下兵马大权,管理京城和各地卫所,主导国家军事建设,与兵部互相牵制,虽然目前隐隐有兵部凌驾其上的趋势,但实际还是升职了。
从地方实权到中央要员,有利有弊。
但姚晨最看重的就是从常驻苦寒之地到京城享福偶尔出差,当然是美事啦!
可普遍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