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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轶知道她仍然有所隐瞒,但这算是两人正式相认,二人对视,有些温情,又有些尴尬、无措,其中别有一番滋味,郭轶想到零落的旧识,不由感慨万分。
“你既然已经知道身世,就早点随我回去。”
“老郭,才当上我长辈呢,就想管我啦!”姚晨先说笑几句,又想了想,说道:“我娘被谁追杀还未查明,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郭轶看了他半响,觉得这孩子简直冥顽不灵,叹气:“罢了,先不说这个。”儿女都是债。
但他也认为她还算有孝心,知道两人继续谈这个话题铁定要闹僵,便说起别的,比如她父母的陈年往事。
朴嘉言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传出姚晨的笑声,不是女子娇媚做作的假笑,而是发自真心格外畅快的笑声,每次自己把他逗笑,都是这样,可爱带点傻气,好像喘不上气,听着让人身心愉悦,十分满足。只是这时他是对着别人笑,那笑声里还夹杂着年长男子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但听着其情绪也很不错。
他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同时房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声音渐收。
“你回来啦。”姚晨眼里还带着愉快的笑,眼角眉梢都是从心底透出的轻松欢喜,朴嘉言看得格外不顺眼,他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看向隔壁老王,划掉,郭某,对方也用非常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视线在空中碰撞,只一瞬,却像是山呼海啸,电闪雷鸣,瞬间爆发了无数力量冲击,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最后又消散于无形。
郭轶对朴嘉言的恶意是显而易见的,他将姚晨视为晚辈,半个女儿,尽管其个性行事都不似正道,但谁会觉得自家孩子不好呢?一定是被别人带坏了!全是别人的错!特别是这个明显心怀不轨的朝廷番子,也不知趁职务之便占了自家侄女多少便宜!
姚晨像往常一样给锦衣卫小狼狗倒了一杯茶水,觉察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他不想让锦衣卫知道太多自己的身世,或者说老板娘女儿的身世,潜意识里他想要保护好这个秘密。
于是,他礼貌客气地送走了老郭。
“如果有事,可以唤我。”郭轶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朴嘉言一眼,里面满满的全是警告,令后者绷起了脸,格外冷峻。
姚晨嫌老郭多事,嗔怪地瞪了瞪他,这表情落在朴嘉言眼里,心中更是难过。
姚晨观察朴嘉言的神色,主动凑过去,张口想解释。
“我不想听。”若是假话,我不想听。
朴嘉言有些疲惫地说,姚晨暗暗松一口气,他其实也不想编谎话欺骗小狼狗,他看小狼狗这几日往返给锦衣卫送情报也很累,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就劝他早点休息。
谁知朴嘉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场更冷更暗,都透出了实质的黑气。
他们二人本来一人住里间,一人住外间,半夜姚晨突然惊醒,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去摸袖箭,却摸了个空,再去摸被子里的匕首,匕首也不见了。
操!都被缴了!
“在找这个?还是这个?”是小狼狗的声音,姚晨紧绷的神经一松,就着月光看清他的面容和身形,以及他手上自己私藏防身的各种武器,紧接着他发觉朴嘉言的情绪很不对。
“你怎么了?”姚晨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声音里透出不解,以及一丝丝自以为藏得极好的紧张。
“你在怕我?怕我对你做什么?每个晚上武器都不敢离身。”
其实从离京那日开始,姚晨就这样了,身体就像从什么都懒洋洋提不起劲的咸鱼自动调整为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卧底状态,本能地对一切开始分析、算计、怀疑,好像穿上了女装,他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一台精密计算十二个时辰不休息的机器。
“我一直如此,孤身行走江湖,我功夫又弱,不得不随时提防危险,我若不信你,何必带你来江南呢?我只是太害怕了……”姚晨放软了语气,伸手去拉小狼狗的衣摆。
朴嘉言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
姚晨愣了愣,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花言巧语,你以为哄一哄,我就像条狗一样乖乖听话了吗?”
那些怀疑,那些不安,在长时间的压抑后,在暗处互相催化,酝酿成汹涌炽热的岩浆,表面一派平静,实际地壳下面已经是翻江倒海,滚滚岩浆眼见就要冲破地表,而今日姚晨与郭轶相谈甚欢的场景,就像在薄薄的地壳上跳舞,一脚踩下去,脆弱的地壳咔地一声裂开,涌出能把人熔化的岩浆,朴嘉言终于爆发了。
姚晨这时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朴嘉言散发出的气场极具压迫力,可能是习武的缘故,也可能是爆发的情绪太过强烈,让姚晨透不过气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就算对我用美人计,也该有诚意一些罢?”
朴嘉言把他摁回到床上,去解姚晨的腰带,后者抓住他的手,却根本阻止不了那双执拗坚定的手,他紧张得手心出汗,手指抖得控制不住,黑暗中锦衣卫千户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姚晨十分心虚,不敢与之对视,害怕地闭上眼睛,扭过脸。
朴嘉言捏住姚晨的下巴,令对方不得不直视自己,压低声音,讽刺地说:“你要唤隔壁的郭大侠过来吗?”
姚晨浑身僵硬:哈吉马!他来了情况更遭啊!!
他急得满额头都是汗,郭轶认的是侄女,看到他男儿身不就发现他冒充原客栈老板娘之女了吗?盛怒之下不得拿剑把他捅个对穿啊?!
然而,要是被小狼狗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他就注定要失恋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相身材合自己胃口、对自己有几分真心的对象,眼见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女装大佬的身份马上就要被戳穿了肿么办?女装一时爽,脱衣火葬场。
在线等,挺急的。
姚晨的抗拒,被朴嘉言解读为另一种意思。
“你只是利用我,与我虚与委蛇,是不是?”
“不……”
“呵,”朴嘉言轻笑了一声,却是不信,这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为什么不愿与我亲近?”因为你心里装着别人吗?
嫉妒就像毒针,一针一针扎在朴嘉言的心上,淬了毒,把他的心染成了黑色,核心腐败了,就随着血液把腐烂的气息传送到身体各处,整个人都堕落败坏。什么都往坏处想,什么都仿佛散发着阴谋诡计的味道。
有个声音在说:你太坏了,可恶又卑劣,当然比不得那个行事光明磊落的大侠。
朴嘉言其实内心十分清楚,客栈老板对自己的防备是无比正确的,偏偏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又无力改变,所以他恼怒、憎恨、绝望,这些其实并不是针对姚晨,而是对自己。
痛得厉害,就想让自己疼痛的人也感受到一样的痛苦。
他绝望地想要占有对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悲剧的命运。
“不、不要……你会后悔的……”姚晨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上面衣襟已经松开,呼之欲出,下面腰带也松了,裤子要掉不掉。为了不让隔壁发现异样,声音非常轻。
他的金手指是为什么不是变性呢?穿着衣服毫无破绽,脱了衣服就全暴露了啊!
嘤嘤嘤,全完了……
朴嘉言听到他发出近乎哭泣的声音,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不再进行下去。
他采取了最坏的手段,把心上人逼到绝境,他本来应该是个保护者的角色,却像其他江湖人一样,对客栈老板虎视眈眈,风刀霜剑严相逼,令他颤抖恐惧。
我搞砸了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朴嘉言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姚晨,逃得无影无踪。
我搞砸了一切。
姚晨也这么想。他以为自己的拒绝伤害到了小狼狗,失去了他的信任,可是他也很无奈啊,这段感情(姑且这么称呼)一开始就错了,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欺骗对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如今除了死死瞒着,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冰点。
清早姚晨醒来时朴嘉言已经不见,晚上睡觉之后人才回来,他之所以知道对方晚上回来,而不是已经离开谢府,是因为东厂的消息从来没有断过,每日都会通过秘密渠道向姚晨传递锦衣卫得到的最新消息,说明小狼狗并没有因此罢工,仍然在谢府。
郭轶最先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姚晨表情郁郁,精神萎靡,但他觉得虎狼一样恶名远播的锦衣卫离自家孩子越远越好,也就没说破那年轻人一直躲在暗处的事情。
“晨儿,待比武结束,我便要回北方了。”
“哦。”姚晨觉得这个长辈还是挺能听得进去自己话的,好好的呆在老家养老吧,别出来混了,朝廷这回铲黑除恶,可是下了血本的。
紧接着,郭轶又用通知的语气道:“你跟我一起走。”他考虑了很久,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都和明教扯上关系了,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谁不知道皇家最讨厌的就是那段黑历史?
姚晨沉默地抗议,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客栈老板娘的情报,可他还没有弄清楚洛书盟、谢家和明教之间的关系,而且朝廷动手在即,不会同意他此时抽身的。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跟老郭走了,就真的无法和小狼狗解释清楚了……
“你让我想想。”姚晨决定采取拖延政策。
谢家因为比武招亲一事很是热闹,此时比试接近尾声,选手只剩两人,只待决出最后胜者,于是大家都抱着不关我事看热闹的心态,气氛比原来轻松许多。众多江湖豪杰没事就聚在一块,彼此寒暄,人情往来,兴起了还互相切磋一番。
朴嘉言混在人群中探听消息,大多数江湖人对彼此并不设防,和庙堂就像圈内与圈外的差别,圈内他们高谈阔论,言谈间透出不少消息,江湖人或许觉得那不过是饭后谈资,但其中不少是珍贵情报,圈外的朝廷探子探查不到的,比如某地发生数十人恶意械斗,原来是帮派清理门户,因为涉及帮派颜面,打死也不许外传,在朝廷那里就变成了一起悬案。
朴嘉言在收集情报之余,飞快扫一眼四周,没有发现期待之人的身影,眼神暗淡下来,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决赛,那人应该会出现的。
朴嘉言正失望着,准备第二遍扫描全场,却被一位身长九尺有余,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打断。
“听闻少侠曾挑了关中霸刀,今日特来讨教!”那大汉双手抱拳,对他露齿一笑,邀请他上擂台:“在下衡阳赵钢,请指教!”他背上背一双宣花板斧,说话间已经握到手上,准备一战。众人对这等切磋也乐见其成,决赛前看个热身赛。
“请。”朴嘉言惜字如金,只展开了架势却并未拿兵器。
他这副轻松的模样被视为轻视,那汉子大吼一声朝他冲去,两把加起来近百斤的板斧被他舞得呼呼生风,兼之其身形高大,自上而下当头劈砍,若是来不及躲避,怕要被劈成两半。
朴嘉言侧身一躲,大汉随魁梧却也十分敏捷,立刻顺势调整方向,攻其下盘。朴嘉言步法高明,脚上似简单又复杂地变换,轻巧一跃,便贴着对手绕到其背后,在大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便向他踹去,众人眼前一花,就看到山一样的壮汉飞了出去。
“好身手!”有人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