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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他在某个战争片的剧组做道具师的时候,跟剧组聘请的军事顾问学习的。因为拍戏的演员精力有限,并不会深入研究这些战地包扎的方法。拍摄的时候也只不过拍个样子,到最后还是要他们这些道具师和服装师解决最后的演员定妆和拍摄场地的问题。
如今薛衍就拿来现卖了。
一旁围观的孙仲禾同其他郎中看着薛衍如此娴熟的包扎手法,不觉啧啧称奇。那些面色麻木的将士们,也饶有兴致的伸头围观。有年龄较小好奇心旺盛的,甚至当场就学习起来。
一直很关心薛衍行动的许攸从将士口中得知伤患营的动静,立刻引着颜钧集并其他几位将军过来了。
彼时孙仲禾已经按照薛衍的吩咐,叫跟随的小童子取来了石灰粉洒在帐篷周围。火头营的兵卒也自告奋勇的过来烧锅浇醋。
于是众位将领一路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醋酸味道。蒋悍皱眉掩鼻道:“不知道薛小娘又折腾什么,这股子酸味儿真难闻。”
顿了顿,又道:“火头营里的酸菜味亦是难闻,不但酸,而且臭。俺就不信,这么酸这么臭的酸菜,煮出来的东西会好吃。恐怕连那些大棒骨头也没法子吃咧。”
满口嫌弃的模样,差点没明言指摘薛衍暴殄天物。
孟功亮见状莞尔,开口挤兑道:“有本事,晚上庆功宴时你且别吃。你若是吃一口,我必定到小郎君面前好生痛骂一番,叫他以后不论做什么,再不必带你的份。”
蒋悍闻言,双眼瞪的宛若铜铃,指着孟功亮大声喝骂道:“好你个孟十三郎,为了这么点事,你居然要去薛小娘面前挑拨离间,断了蒋某今后的口粮。兄弟一场,蒋某真是看错你了。”
众人说说笑笑间,一头扎进了满是醋味的伤患营。本以为入目可见的应该是满营将士捂臂抱腿,哀嚎不绝的惨状,却没想到众多将士或躺或坐在低矮的卧榻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帐篷中间的几位郎中,间或还传出两声哄笑来。
诸位将领心下狐疑,定神望去。却见薛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指着身前一位将士笑道:“好啦,这就是燕尾式包扎法。怎么样,看起来很干净整洁罢。”
众将士哄笑,其中一位年龄二十多岁的将士起哄道:“好像是小娘穿的诃子裙,只不过围在后面了。”
薛衍促狭回道:“你是想你们家婆娘了罢?”
一语未落,又招手向孙仲禾的药童道:“你过来试试。”
那药童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一块干净的被裁成长三角形的葛布,走向下一位双臂受伤的将士。
薛衍在后提点道:“首先你要将三角巾折成燕尾式,中间的夹角基本保持一百一十度……一百一十度就是这样……”
薛衍说着,上前拿过药童手中的三角葛布比量一番,又将葛布交给药童。继续提点道:“将燕尾放在背部,开口朝向脖子。燕尾展开,两个底脚塞在腋下……”
说话间,陡然闻得身后将士们纷纷叫道:“见过行军总管,见过诸位将军……”
薛衍、孙仲禾并几位随军郎中回头,抱拳见礼道:“见过行军总管,见过诸位将军。”
颜钧集摆了摆手,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薛衍将方才同孙仲禾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又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我手上还有两个方子。一为蒸馏法,此法酿出的烈酒纯度很高,可为将士擦拭伤口,起到消菌杀毒的作用。一为白药,可止血化瘀,缩短将士受伤的时间。”
顿了顿,薛衍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这白药的药方乃是人家祖传之密,从不外传。家师也是在多番尝试后,才勉强得知这方药剂的大概配方,但是具体的君臣佐使则不得而知。还望孙老太医与诸位郎中自行琢磨才是。”
颜钧集闻言,不觉满怀深意的看了薛衍一眼。
自薛衍被蒋悍所救留在军中,先是弄出线装书,献上复式记账法,而后又制白糖,发明各色菜式,种种举动皆使人眼花缭乱。其中更有令人拍案咋舌,惊为天人者。然薛衍仍旧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可是今日却在对待白药药方一事上如此慎重,可见这方药剂的意义绝非薛衍口中那般轻描淡写。说不得就是一味能传承百年的上好方药。既然如此,他亦要慎重对待。免得辜负薛小郎君一番盛情。
心思回转间,颜钧集淡然笑道:“小郎君心怀天下,一片赤诚着实叫人汗颜。”
薛衍闻言,连道不敢。只听颜钧集继续说道:“……孙老太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有他在,小郎君但说无妨。纵然不能十分摸透这白药配方,可琢磨出七八分药效来,也能救我儿郎无数。某替军中将士先行谢过小郎君。”
薛衍再次摆手摇头,口中连连谦辞。他情商不高,面对颜钧集这种身居显位的高官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索性向孙仲禾的药童讨要纸笔,默下云南白药的配方,交给孙仲禾。
孙仲禾上身前倾,双手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只见黄麻纸上墨笔楷书道:“散瘀草,苦良姜,老鹳草,白牛胆,田七,穿山龙,淮山药,人参,草乌……”
其余尚可,当孙仲禾看到草乌一味药时,不觉头痛皱眉道:“怎么还有断肠草?”
薛衍闻言,开口解释道:“家师曾言,断肠草虽然有毒,但是在治温经散寒,祛瘀通脉的症状上很有疗效,想必这出方子的人亦是想到草乌的这一味疗效,才大胆用之。”
孙仲禾闻言,沉吟半日,颔首应道:“少量的草乌入药,确实有治疗风寒湿痹的疗效。只是这样一来,我等在复原药方的时候,就更要谨慎了。”
毕竟人命关天,可不是小事。
薛衍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不过他穿越那会儿,云南白药的配方在国内仍旧是国家级保密处方。他手中的这些配方,还是美国人将美国市场上的云南白药胶囊详细研究后,利用先进科技分析出来的所谓配方。其中还详细列举了一粒重五百毫克的胶囊中,究竟有什么成分,且每个成分具体多少毫克。
不过饶是如此,美国也没能真正复原我国的云南白药。可见这一方药剂的保密性究竟到了什么令人发指的程度。
看着孙仲禾手捧药方不断挠头的窘状,薛衍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希望老太医能够人品爆发,尽早研究出这云南白药的配方罢。
且说孙老太医正拿着药方头痛,一众将军们也吩咐麾下将士事无巨细,且按薛衍交代的做。
眼见营内如火如荼,有人却心下不满,横眉怒目冷哼道:“哗众取宠,劳民伤财。在下不才,倒要问问薛郎君,倘若此举无用,这浪费的钱帛药材,又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土豪大大八月桂花香扔了一个手榴弹,搂住么么哒(づ ̄3 ̄)づ╭?~
☆、爆发
第十三章
帐篷内,诸位将士陡然一静。有人皱眉不悦,想替薛衍分辨。却被身旁之人拦了下来。只见颜钧集饶有兴味的看向薛衍,想知其如何作答。
却见薛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开口便道:“不提这些战地救护的常识,只说薛某方才提及的烈酒蒸馏法以及白药配方,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若非亲眼看见营中将士受伤痛折磨于心难忍,薛某亦不会献上此方。至于薛某所献之法是否有益于受伤将士,倘若郎君不急,几日后便可见分晓。”
一句话未落,却见那随军郎中仍旧咄咄逼人的道:“小郎君舌灿生花,在下佩服。可在下的问题是倘若这一应举措没有效验,却浪费这些钱帛物力,又当如何?”
薛衍闻言,定定的看了这郎中一眼。但见那人年纪在而立至不惑之间,头裹幞头,身着浅青色圆领缺胯袍,阔脸横腮,鼻细面挺,蓄着短短的山羊须,印堂纹路十分混乱。
相书上说这样面相的人最是死犟执拗,跟这种人讲道理,通常是说不通的。
那随军郎中眼见薛衍只顾打量他,误以为薛衍被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洋洋自得道:“薛郎君小小年纪,只在海外藩夷之国呆了几年,就不识中原之大。实在可笑。某看你那师傅亦是才疏学浅,只不过学了些奇淫巧计,便自命不凡,生生忘了孔孟之道。小郎君既然亲眼目睹令师下场,就该引以为戒,行事切莫张狂。更不要以为学了些旁门左道,便能蒙蔽天下之人。”
若说薛衍方才还想着好声好气解答问题,听了这郎中一篇话,即便明知自己所谓恩师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薛衍亦有些恼火。
他本就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心下不悦,面上七情立刻显露无疑。
“……做人要知进退,更要明白有付出才有收获。不想承担风险,就只能抱守残缺,故步自封。陛下新登大宝,为天下安定,休养生息,力排众议,施行新政。公等皆为陛下臣民,就算学不到陛下英明睿智的万分之一,总该效仿陛下海纳百川,推陈出新的气魄才是。难道明知事情有益于朝廷百姓却不去做,食古不化故步自封,才是正确的吗?”
一席话出口,只见提出质疑的随军郎中满面通红,恨恨说道:“小子口出狂言,着实可恶。”
薛衍亦冷笑,针锋相对道:“这位太医倒是心思沉稳,可有法子令受伤将士朝夕痊愈,不受伤病折磨?而不是在这里废话连篇,于事无补。”
“汝等竖子,岂敢辱我——”那随军郎中闻言大怒,指着薛衍便要叱骂。
薛衍冷笑,横眉怒对郎中指,寒声说道:“太医好口齿,以为恶人先告状就能颠倒黑白。方才你口口声声辱及家师,某还没跟你计较。现在你竟然倒打一耙,信不信我即刻辱你全家?”
薛衍此话一出,别说这满面怒火叱骂薛衍的随军郎中,就连许攸、蒋悍、颜钧集等人亦是神情呆滞,不敢置信的看向薛衍。
站在人群之中的魏子期不知想到了什么,细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薛衍懒得理会神情呆滞的许攸诸人,他看着神情骄横,犹不知错的随军郎中,心下火气更胜。
自从穿越大褚四个来月,他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先是好心帮忙整理账册,结果莫名其妙背了一身骂名。如今更是倒霉,一心为公竟然反被人诘问为难,更连莫须有的授业恩师都被人指着鼻子痛骂。
古人有云天地君亲师,逝者为大,这随军郎中虽不知内里,但明知薛衍“恩师”已逝,却仍然口出恶言,其恶行在重视伦常礼乐的古代无异于杀人父母,挖人祖坟。可见其内心对薛衍恶意之深。然而今日之前两人却并无交集。
薛衍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这郎中对自己厌恶至深。可薛衍亦深厌这郎中欺软怕硬,辱及先人的无理行径。又兼穿越多日谨小慎微,憋了满肚子抑郁。索性将这郎中当做出气筒,结合前世丰富的网上骂战经验,将这人从心性医术到为人处世,痛痛快快骂了一顿。虽然未曾辱及郎中家眷,但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盏茶之内竟然没有一句重复。
直将人骂成彘犬不如,家国无望,滥竽充数的小人。
生生骂得这郎中脖粗面红,火冒三丈,最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那郎中吐血之后亦昏迷过去。
薛衍这才口干舌燥的住了口,看着被其他两位郎中搀扶着的人,面带恶色的冷哼道:“某还以为他寻衅滋事,有多少本事。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