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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公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军方将领们哄然响应。几位古板大儒为首的老臣见状,气的脖红脸粗,指着鲁国公破口大骂,口内只说“有辱斯文云云”。众将领们见了,越发故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将那位意欲死谏的大臣气的差点昏厥。
正所谓世人都是怜惜弱小的,纵使有些儒士出言讥讽薛衍的举措不对。可是鲁国公这么羞辱士人,甚至还地图炮的上升到文官集团如何如何,朝中的文臣们也都坐不住了。都出来纷纷指责鲁国公出言莽撞,毕竟不是所有的文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至少大褚朝的文臣大多数都是自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镇乾坤”的文武双全之人。
其中便以擎王潜邸这一脉的文臣最为自信,反应也最为激烈。纷纷出言斥责鲁国公,更让他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鲁国公性情执拗,平素上战场杀敌,那是天天奔着胜则功名利禄,败则马革裹尸的想头,其人生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服软道歉这一茬。闻听此言,自然不允。非但不允,更是态度嚣张恶劣的出言相讥。
眼见事情越演越烈,直接发展到部分文官集团与武将集团的死磕。永安帝只觉得头越发的疼,随意暂且妥协,不轻不重的训斥了薛衍几句,倒是并没有理会鲁国公和文官集团的嘴炮,径直散朝了。
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散朝之后的永安帝立刻转步进入后宫,先去立政殿见过了魏皇后,将此事同魏皇后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的说了一遍。又同魏皇后并太子、卫王至兴庆宫拜见太上皇,彼时太上皇正同裴籍等几位老臣闲话,也知道了朝上的那一番风波。
此刻见到了无奈至极的永安帝,更觉好笑。并在永安帝开口讨教的时候,笑眯眯说道:“我已经老了,如今只想着含饴弄孙,拾花弄草,朝上的那些烦心事二郎自便即可,不要再拿来烦我了。”
这也是薛衍之事不大紧要,太上皇才有闲心打趣永安帝。永安帝想是也明白太上皇的这一番心思,只得苦笑说道:“平阳的这个儿子,要说聪明伶俐,也是有的,要说治国之才,亦有几分。只是这爱热麻烦的性子着实令人头痛。朕只看他一个人……倒是比太子和青鸟加起来都闹腾。”
太上皇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愈深。裴籍等老臣们见状,也知道永安帝要与太上皇叙天家父子之情,遂知情知趣的起身告辞。
之后永安帝又同太上皇闲话了几句,耐心等待着太上皇考校太子和青鸟的学问,这才示意贴身伺候的小黄门出宫传旨,将卫国公薛绩和平阳长公主召入宫中商量应对此事的办法。
彼时卫国公薛绩和平阳长公主已经从薛衍的口中得知此事前因后果,因薛衍向少同人这般置气,此番竟被几位大儒士人气成这般模样,然后又出手将几位大儒士人气成这般模样,最后竟然还闹到朝廷上,颇有一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渊源在里头。看在薛绩夫妇眼中,倒是觉得薛衍这些日子活泼不少,反倒比先时更觉可爱。
此刻又见了永安帝垂问,便知道永安帝是没心思认真惩处薛衍的,心下更是大定。笑言说道:“不论如何,皆听圣裁便是。”
永安帝见状,少不得又是一阵好笑。伸手点了点平阳长公主,沉吟片刻,因说道:“因着衍儿鼓捣出的甚么《国子监辩论报》,如今长安城内士子文人皆被牵扯其中。衍儿身为源头,此刻倒是不好再留在长安城内。莫若趁此机会出去游历一番,也好长长见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么。”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闻听此言,便知道永安帝心中早有定论。虽然十分舍不得衍儿离家,为爱子安稳计,夫妇二人亦无可如何了。
永安帝也是知道平阳夫妇的一片拳拳爱子之意的。更何况薛衍当初走失了那么些年,平阳与薛绩历经爱子走失的锥心之痛,如今眼看着他们骨肉分离,永安帝也是不忍心。当下又笑道:“平阳与薛卿成婚十数载,除了那些年征战沙场,也不曾好生看一看我大褚秀丽河山。莫若趁此机会,一家三口出去逛一逛,权当散心罢。”
此言一出,平阳长公主与薛绩又惊又喜,着实想不到永安帝竟然如此合人心意。当即躬身谢恩。
为了叫薛家三口“游历”的轻松一些,永安帝原想派薛衍去洛阳任一闲职的。毕竟洛阳为前朝副都,其繁华福胜且不下于长安。岂料薛衍在得知此事后,竟然跑到太极宫中央求永安帝换一个地方给他。并且自己在大褚坤舆图上选了汴州的位置。
永安帝见了,不觉莫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汴州,因地处汴河要冲之地,遂名汴州,位于河南道内,是东都洛阳的重要门户。更因汴河联通黄河与淮水之利,交通十分便利。显德四年时,太上皇曾在此设汴州总管。
如今薛衍意欲到汴州任职,永安帝虽然不知道薛衍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却将这一职位与了薛衍。
而薛衍之所以选了汴州来经营,只因汴州还有一个名字——开封。这不禁让薛衍想起了后世见过的一副名为《清明上河图》中所描绘出来的那一种繁华富盛的景象。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将这样太平盛世的景象提前几百年的展现在大褚百姓的眼中。这种亲手缔造盛世繁华的冲动与骄傲,让薛衍无法在保持冷静。几乎是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薛衍脑中的一瞬间,他就像中了蛊惑的**者一般,再也放不下了。
好在永安帝对他——或者说是对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信任非常。纵使不明白薛衍的执着所在,终究允了他。
于是薛家三口回到卫国公府收整了一番,带着三百名家将,动身离开长安,奔赴汴州。
而在众人动身之前,薛衍还去温泉庄子上挑了二十名精于稼轩的老庄稼人,又从庄子里挑了一批好存活的谷稻并瓜果蔬菜的种子,最后还跑到将作监蛊惑了严裕本,说动这一位历史上有名的“皇家御用建筑师”跟着他们一道儿去汴州“建设新天地”。
除此之外,永安帝也亲自挑选了一些长于处理政务民事的幕僚陪同薛衍上任。就连魏子期也不知怎么地,竟被永安帝封了个“河南道行军总管”的官职,跟随薛家三口一同上任。
薛衍对此不置可否,然另有了一番际遇的魏子期却知道汴州一行恰是薛衍名扬天下,被满朝文武誉为“治世之能臣”的开始。思及薛衍届时所能得到的名声和威望,魏子期不由得心驰神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自己记忆中那个更为熟悉沉稳的薛衍。
而此时此刻,薛衍却并不能体会魏子期心中的悸动,他同此世的父母一起,一路游山玩水,观花赏柳,考察当地民俗民情,走走停停,几乎是花了尽三倍的时间,才终于抵达了汴州。
远远地便能看见官道两旁簇簇的稻田里青苗随风舞动,官道的尽头,便是黄土夯实的城墙。汴州城内的官员早已得知薛家一行的进程,此刻都等在城门外恭迎上差。
薛衍等人见状,少不得怕马上前,笑着寒暄一回。这才被当地知州引入城中。
一路行来,魏子期不觉暗暗摇头。只见此时的汴州,因着天下初定,朝中百废待兴休养生息的政策与里坊宵禁制的施行,远远没有几十年后的那般繁华富盛。从城门到官衙这一路上,纵使也能看到来往的百姓和汇集于此的客商,但环境依旧显得寥落空旷,别说比照后世的行人如织,哪怕是比长安洛阳都大有不如。
也不过是寻常的外省州县而已。
可就是这样寻常的州县之地,经由薛衍的妙手改造,竟然能换发出那等惊人骇目的勃勃生机,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且不言魏子期如何暗搓搓的震惊,只说薛家三口并一干随从属官皆由汴州本地官员打点着安顿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能在汴州呆多久,但是薛衍却不喜欢住在朝廷安排给汴州总管的府邸里,总觉得那里虽好,却不是自家的,也不好大加改动。因而想要说服阿耶阿娘在汴州地段最好的地方另买宅院。如此一来,即便是自家返回长安城,这府邸也轮不到外人住进去,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已经习惯了在外行军打仗的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不大理解薛衍的想法。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赞同薛衍的建议。事实上对于二十四孝好父母的薛绩和平阳长公主来说,哪怕薛衍说了日头是方的,两人都会在深人思考一番后,十分肯定的认同薛衍的话。
魏子期等人在旁看着,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却很欣喜薛家三口这样的决定。至少魏子期可以打着薛绩关门弟子的名号,光明正大的提出薛家买了宅院后,也给他留一个客房才是。
众人闻听此言,自然笑应。薛衍便托了当地的“经济”找房看房,最终终于定下了离汴州衙门相隔两条街的一处五进的宅院。原本是本地一位小世家的祖宅,岂料那户人家经了先朝之乱,竟败落了。本族也没留下几个人。如今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连日常维护老宅的使费都拿不出来,索性将宅院置卖了。得的钱帛除了再赁一套小点儿的宅子外,余下的也尽够度日的了。
因着是书香门第的祖宅,这座宅院自然修葺的还算精致,尤其是后花园子的那面池塘,竟是引了外头的活水,池塘中间还有一座观赏亭子,四下接连曲桥,池中种着大面积的荷花。因着多年伺候不善,此刻看起来颇有些败落。四五月份的时候,也只有翠绿的叶子盛开。
虽然细节处皆不尽人意,只这一泓活水,就让人分外惊喜了。
薛衍陪同阿耶阿娘四下看过了宅院之后,越发的满意了。而被薛衍重诺相许忽悠来的严裕本则有了他抵达汴州后的第一个活计——在薛衍的口述下,替他画一张“修葺新房”的房样子。
大褚满朝文武功勋显贵都知道,卫国公府世子的花样儿最多,更懂得享乐之道。昔日在长安城外终南山脚下修葺的温泉庄子,与太上皇养老别居的兴庆宫——后者虽因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向少有人能踏入其中。可前者却因薛衍有意打出的“商品房效应”,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严裕本兄弟两个身在将作监,此前也向薛衍讨教过素描建筑上面的学问,更随同薛衍监督了温泉庄子与兴庆宫的修建,只因这两件事,早对薛衍惊为天人。此刻见薛衍又有了层出不穷的好主意,恨不得时时刻刻同薛衍腻在一块儿,只想把他的脑袋掏空了才罢。
而薛衍经过了前两处宫室的修建,此刻也对改造新房这样的事情游刃有余了。为了让自己在汴州的宅院更加舒适安逸,薛衍还背着众人在房中点灯熬油的看了一个多月的资料。那些个被人塞进青铜手镯里的资料果然包罗万象,哪怕是薛衍已经竭力所能的阅读了,还只是沧海一隅而已。
最终将改造新宅院的重任交给严裕本并一干将作监的匠人们。薛衍且把精力放在了汴州的公务上。
来到汴州一晃儿有一个多月的工夫了,薛衍此前借着查探宅院的借口,满大街小巷的乱晃,又向经纪中人们打听了不少当地的消息。主要问的都是当地客商来往交易的事情。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更是懒得理会这些实务,倒是牢牢记着永安帝的圣谕,真把这一次的汴州之行当成一家三口游历天下了。
汴州本地的官